和滾金的合作意向書對於霍沉淵來說就像是個燙手山芋。

  既然要合作，以後他和現在已然變得強勢的白悠然就免不了要經常因為工作見麵。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既然當初拚了命也要逃離他，現在好不容易等他心裏的疤要結痂了，她又要回來招惹他？

  霍沉淵暗中開始調查白悠然此次回來的真正原因。

  但是她把一切都坦坦蕩蕩地露在了外麵，他幾乎要相信，她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他，沒有他，她能過的更好。

  霍沉淵拿到了白悠然在雲城的新住址。

  到了那裏他才發現，這裏是離曾經的療養院最近的地方。

  霍沉淵把車停在了沒有路燈的巷角，直到白悠然家裏的燈都暗下，他才離開。

  一連幾天，他都是如此，像是著了魔一樣。

  回到自己家後，霍沉淵卻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有一次，一個陌生號碼在半夜十二點鍾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喂？”

  他以為是白悠然發現他了，聲音有著不自覺的緊繃。

  “沉淵哥。”

  在聽到方薇薇的聲音那一刹那，霍沉淵心裏被失望籠罩包圍。

  “薇薇，怎麽了。”

  “我媽她……又昏迷了。”

  隔日，滾金和泰娛項目合作小組召開會議，一向準時的霍沉淵遲到了一個小時才姍姍趕來。

  白悠然隻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多問。

  倒是霍沉淵，整場會議都時不時用眼神掠過白悠然。

  “霍總，您看這個策劃案還有沒有要修改的地方？”

  突然被點名的霍沉淵倒沒有愣住，反而意味深長地看了白悠然一眼。

  “有，我覺得白組長可以再溫柔些。”

  在場的工作人員除了泰娛的部分認識白悠然的，其他都是滾金帶過來的外國員工。

  在聽到這句頗為曖昧的話時，大家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看好戲的樣子。

  白悠然合上文件微微一笑。

  他這麽快就等不及了？比她想的還要容易呢。

  “霍總說的有道理，今晚正好有場酒會，霍總願不願意做我的男伴呢？”

  沒想到她會這麽輕鬆自若地回應，而在別人看來，她則是更得意的那一方。

  就像是被無數人追捧的美人，在有一個足夠優秀的男人想獲得她的垂憐時，她總是不吝嗇自己的熱情。

  至少，通過那群外國人的臉色，霍沉淵就清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原本因為她不在意自己的遲到，想當眾嗆她一口讓她難堪，可沒想到到最後還是被她擺了一道。

  答應她就代表坐實了自己愛慕她，不答應就是當眾不給女士麵子。

  騎虎難下。

  霍沉淵看著笑意盈盈的白悠然，心裏又開始了莫名的觸動。

  如果說以前他對她念念不忘是因為愛情，那種愛情是建立在長久的陪伴和契合之上的，是一種習慣。

  可現在的心動分明是來自於她天生的魅力和吸引力，這樣的白悠然像是刺蝟一樣對外界豎起了尖刺，卻又異常地符合他的胃口。

  “我一定出席。”

  白悠然點頭示意，很快帶過了話題。

  當晚，白悠然提前給霍沉淵發去了信息。

  “我在造型室做頭發，來接我吧。”

  信息送達後她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看著鏡子裏畫著精致妝容的自己，微微皺了皺眉頭。

  “麻煩你給我卸妝吧，化淡點的妝，頭發也不要燙了。”

  店員很明顯愣了愣。

  就在半個小時以前，白悠然踏入門的時候還說要做性感的造型，怎麽突然就不滿意了，要轉變成小家碧玉的風格？

  店員看著白悠然清冷的眼眸不禁開始驚歎。

  果然，美麗的女人都是善變的。

  白悠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條墜子，戴在了鎖骨前。

  那是許牧晴曾經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她一直舍不得讓它見光。

  但是今晚，她要讓它派上大用處，這也是她計劃裏十分重要的一步。

  造型師很取巧地給她搭了一身藕荷色的禮服，搭配上墜子也是十分養眼。

  因為沒化很濃的妝，白悠然的臉也顯得十分素雅，從遠處看像是花裏走出來的精靈。

  亭亭玉立又溫婉可人。

  隻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她手臂和腿上不長的兩道疤痕。

  白悠然刻意地讓它們暴露在了空氣中。

  看了看腕表，要到時間了，很快，一輛瑪莎拉蒂停在了造型室門口。

  不過下車的人不是霍沉淵，是鄭奇。

  “鄭秘書。”

  白悠然一點也不意外，反倒是對著鄭奇一臉的驚訝十分淡定從容。

  鄭奇雖早就聽說了Adam就是白悠然，可是今天她突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還確實有些驚豔。

  她比以前更具有自信和魅力，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怪不得自從和滾金合作以來，哪怕是最簡單的一份文件，霍沉淵也要親自去滾金的大廈交涉。

  路上，白悠然也沒有問霍沉淵為什麽沒來，甚至還和鄭奇十分自然地敘起了舊。

  “我記得當初你和薇薇是有私下來往的吧，現在她怎麽樣了？”

  張姨和薇薇一直待她很好，當初逃跑也是因為薇薇的幫忙，隻是回雲城以來她也不知道她們的情況。

  提起方薇薇，原本臉上還帶著清淺笑意的鄭奇頓時麵色一僵。

  白悠然一看便知自己多嘴了，也不再問。

  車裏放的是白悠然十分熟悉的卡農，在快要下車的時候，她眼眸一動，來了主意。

  酒會的東家是雲城一個上了年紀的政界人士，所以到場的人也是非富即貴，基本上沒有媒體能渾水摸魚進門。

  白悠然進場的時候理所當然地引起了一陣低語。

  有認識的人知道她曾經是失勢的模特，不知道的便都被她的美麗吸引了去。

  白悠然進場後環視了四周，沒發現霍沉淵的影子。

  鄭奇說，霍總此前還有應酬會晚點到場。

  白悠然心裏有數，她到想看看霍沉淵會怎樣應對她的邀約。

  她還記得，出門前陸溫遇攔下了她。

  “你今晚還有應酬是嗎？我去接你。”

  白悠然為難地笑了笑。

  “溫遇，我會應酬到很晚的，而且你不用每天都來這裏照顧斯承，這會影響你的生活。”

  陸溫遇執拗著不肯讓她含糊其辭。

  “是因為你在和霍沉淵來往嗎？”

  白悠然不置可否。

  “你知道的，隻有他能救斯承。”

  “那你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嗎？為了斯承放下自己的原本輕鬆的人生，做他的消遣玩物？”

  白悠然垂下了眼瞼，聲音也帶著份冰冷。

  “不，我隻是在釣魚，等我利用完他，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而且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他之前犯過的錯。”

  在回國的那一天，她就算好了自己要走的每一步。

  她要憑借霍沉淵的舊情，好好把他捏在掌心，然後充分利用。

  隻是現在看來，她的魚兒好像有些不聽話，在故意抗拒她挑釁她。

  白悠然抿了一口紅酒，動作極致優雅。

  沒關係，隻要一切還在她的計劃裏，霍沉淵是逃不掉的。

  酒會開場了半個小時，霍沉淵才姍姍來遲。

  隻不過他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個女伴。

  霍沉淵的女伴穿著閃鑽的高跟鞋，身上是合身的晚禮服，波浪大卷慵懶地垂在肩頭，顯得十分嫵媚。

  她有高挑的身材，雖然比白悠然的模特身高差遠了，但是站在霍沉淵身邊倒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意味。

  如果不是那張明媚的臉龐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梨渦，白悠然不會一眼認出來，那個女人是方薇薇。

  五年前和她最要好的姐妹，幫助她逃離苦海的恩人，方薇薇。

  怪不得鄭奇在她提到薇薇的時候臉上有明顯的難堪和躲避。

  白悠然的第一反應是方薇薇像過去的她一樣被霍沉淵纏住了。

  可能是他發現了薇薇當初對自己的幫助，所以在用這種方式懲罰薇薇懲罰她自己。

  可是方薇薇臉上的笑卻沒有半分苦澀，甚至有明顯的……享受。

  這顯然有點超出了白悠然的意料，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回頭不再看他們。

  而剛剛入場的霍沉淵自然感受到了白悠然方才驚愕的目光，心情也跟著有了絲好轉。

  她果然還是在意的，尤其是看到他的女伴是方薇薇時。

  隻要能確定她的心意，他哪怕是用盡下半生所有的幸運，也要把她追回來。

  隻是他身邊的方薇薇卻全然不知自己成了這兩個人鬥氣的工具。

  “沉淵哥，我第一次來這種場合，有點緊張。”

  霍沉淵拉起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彎裏。

  “別怕，跟著我就行。”

  方薇薇的臉明顯浮起潮紅。

  可霍沉淵餘光裏卻都是白悠然的身影。

  他們兩個就坐在白悠然旁邊的位置上，中間隔了兩個人。

  白悠然心裏不斷糾結，要不要上去和薇薇打個招呼，但是又怕惹惱霍沉淵對薇薇不利。

  思來想去，她決定隻能先靜觀其變。

  酒會有一個頗有意思的環節，來賓此前都在門口領到了麵具，這一環節裏，他們要戴上麵具根據默契來找自己的同伴或者好友。

  白悠然領到的是洋娃娃麵具，霍沉淵和方薇薇的則分別是鹿角和貓耳。

  在大廳燈閃滅的那一刹那，白悠然下意識站起身，按照自己的記憶，走向了霍沉淵和方薇薇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