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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莘      更新:2021-12-27 09:07      字數:5049
  對,離婚。

  席墨下床,從地上皺成一團的西裝褲裏掏出一盒煙,抖出一根。

  修長的手指夾著煙,邁著長腿走到了陽台。

  淩晨三四點,別墅區寂靜的很,這邊綠化覆蓋麵積達到60%,每一套樓都隔得很遠,看不見人煙。

  席墨叼著煙,靠在欄杆上,望著底下的綠化小路,靜默的站著。

  他是回國來離婚的,離婚協議還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三年前,席老爺子執意要讓他娶阮玉,不惜用假死逼他回國跟阮玉結婚。被他發現真相後,甚至表示若他不跟阮玉結婚,就要毀掉他的團隊。

  當時他的事業剛剛起步,雛鳥還未展翅,根本無法跟龐然大物般的席家相比。

  那是他從初中開始就經營的事業,他不允許這麽被毀掉。

  於是被迫妥協跟阮玉結婚,結婚當晚,就趁著老爺子不注意,逃到M國,帶走了他的團隊。

  至今三年,這是他第一次回國。

  因為阮玉發消息告訴他,她想離婚。

  席墨站著吹了會兒夜風,清醒了許多,去浴室洗了個澡,在沙發上躺了半宿。

  阮玉是被鬧鈴吵醒的,是高茜給她打的,“小玉,你今天不來實驗室嗎?”

  阮玉撐著床榻坐起來,感受到下身一陣撕扯的疼痛,懵了半晌。

  才驀地拿開手機,看了眼屏幕。

  快九點了,電話那頭高茜還在繼續問:“我記得你今天有實驗安排的,你要是不來的話,隔壁的師姐好像要用熒光顯微鏡。”

  阮玉冰涼的指腹碰了碰太陽穴,一夜折騰,她渾身都是痛的。

  腦袋還像要炸開一樣,根本無法思考。

  她沒聽清楚高茜說了些什麽,隨意嗯了一聲:“我有點感冒,你讓師姐先用吧。”

  阮玉將手機扔開,撐著下床,站在試衣鏡前。

  裏麵的女人白皙的軀體上滿是紅痕,眼神迷離,留下了渾身放縱後的痕跡。

  阮玉閉了閉雙眸,一腳踹在鏡子上。

  鏡子鑲嵌在牆壁上,紋絲不動。阮玉腳趾頭都紅了,委屈的彎腰揉了揉腳趾。

  阮玉任由熱水衝灑在自己臉上,這樣窒息的快感讓她覺得瘋狂。

  其實也不算多委屈,是她自找的。

  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她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昨晚那些負麵的情緒又全部湧上來,三年了,她又失控了。

  隻是她昨天晚上被下了藥,隻覺得這個陌生男人長得順眼,讓她喜歡。

  卻沒有認出來,這個男人竟然是席墨。

  太蠢了!

  男人都能用鑰匙開門,都能準確的知道別墅的位置,她當時怎麽就沒反應過來?

  若真的是陌生男人,睡完跑了就行。

  但席墨……

  哎。

  阮玉重重歎了口氣,用力擦拭著每一寸肌膚。柔嫩的皮膚經不起她這樣粗暴的對待,很快就紅了一大片。

  她自暴自棄的玩了一會兒水,等席墨回來的時候,阮玉已經換好了衣服。

  她看到那份大咧咧躺在茶幾上的離婚協議,隨手翻著幾頁,坐在沙發上發呆。

  如她所料,上麵寫的條件對她十分有利,這裏的別墅歸她,以後老爺子留下的東西也全都給她。

  除了自由,席墨什麽都不要。

  可這些,阮玉也不要,她受了老爺子二十三年的恩惠,這些不應該再拿。

  與其坐著胡思亂想,阮玉找了一支筆,將幾條對她有利的財產分割化掉,在旁邊寫上除了她母親留下的遺產,她什麽都不需要帶走。

  席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阮玉窩在沙發裏,對著離婚協議寫寫畫畫。

  她穿著寬鬆簡單的衣服褲子,看著竟然像是大了好幾碼的校服,帶著笨重的黑框眼鏡,又恢複成了記憶中那個平平無奇的乖乖女模樣。

  阮玉看到他,好不容易平靜的情緒又翻湧上來。

  她深深吸一口氣,將離婚協議放在茶幾上,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我改了幾條內容,你和爺爺的東西都不用留給我,你重新擬一份我再簽字吧。”

  席墨換了鞋子,他昨天沒發現,鞋櫃裏所有的拖鞋都是成雙成對的。

  阮玉腳上那一雙粉□□咪的軟底拖鞋,鞋櫃裏也有一雙灰色的。

  一看就沒有人穿過。

  他之前就發現了,浴室裏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對。男士的沒有人用過他能理解,但女士的那一份好像也都沒有開封。

  房間裏沒有落灰,但也沒有太多居住的痕跡。

  席墨換了拖鞋,走到沙發旁,將手裏的東西放在離婚協議旁邊。

  “我買了藥膏,你待會兒用一下。”

  阮玉精致的臉上露出一絲懊惱的情緒,又開始後悔。

  她明明想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席墨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席墨視線察覺到她眉目間的那抹懊惱,薄唇輕啟,語調極慢:“我不住在這裏,你先休息,三天後我們再仔細討論接下來的事情。”

  阮玉視線掃到門口的行李箱,沒有打開,正安靜站著,隨時等著主人帶自己離開。

  若是她昨晚沒有暈了頭去放縱,如果她乖乖回家,簽了那份離婚協議的話。

  這個行李箱昨晚就會離開這個別墅了。

  阮玉真的後悔,不是後悔昨晚的荒唐,而是後悔荒唐的對象。

  好半晌,阮玉才低著頭平靜的道:“我也不住在這裏,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你不用離開。”

  席墨猜的沒錯,這裏的確沒有居住的痕跡。是保姆每周來打掃幾次,才讓這裏看起來沒有那麽冷清。

  “你住哪裏?跟老爺子住老宅嗎?”

  阮玉搖搖頭:“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席墨點點頭。

  兩人靜默無言,客廳裏的座機鈴聲打斷了這樣無休止的沉默。

  現在還會打這個座機的,隻有席老爺子。老爺子不知道阮玉偷偷搬出去了,偶爾打電話來沒人接就改打手機。

  阮玉聽到熟悉的鈴聲,腦子嗡了一下。

  對著席墨噓了一聲,才接起電話。

  細聲細氣的喊:“喂,爺爺。”

  席老爺子身子骨健朗,聲音洪亮,隔著話筒傳到席墨的耳朵中。

  “小玉啊,徐老頭打電話給我了,說他偷偷去看了你的成績,非常好,接近滿分,爺爺真高興。等兩天,爺爺給你辦一個升學宴,慶祝你成功升博。”

  “謝謝爺爺,不用那麽高調的。還是跟以前一樣上課,沒什麽區別的。”

  “這個你不管,聽我的。”老爺子笑了幾聲:“還是丫頭好,不像席墨那個小子,我讓他去學金融他不願意,非要搞什麽電競,差點成了京城的笑話。爺爺等你以後做出一點成績,像你媽那樣,成為植物學數一數二的女學者。”

  老爺子對搞科研有著一種天生的熱愛,阮玉的母親是細胞學著名的女教授。因為發現了染色體新的形態而享譽整個植物研究界。

  老爺子對阮玉諸多期待,都源自於此。

  阮玉一點也不喜歡那樣枯燥的研究,整日整夜看著高倍顯微鏡。

  眼裏隻有藍藍綠綠的染色體,她能夠努力做到最好,卻無法發自內心去熱愛。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乖巧應了一聲:“爺爺,我會好好跟著徐教授學習的。”

  老爺子心底高興,又說了幾句,講起席墨,又問:“我聽說席墨那小子昨天到國內了,他來找你了嗎?”

  阮玉抓著話筒看了席墨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老爺子又問:“現在在你那邊?”

  阮玉怕老爺子發散思維,連忙否認:“不在。”

  說完又看了席墨一眼,怕他突然發出動靜。

  老爺子不知道她撒謊,歎了口氣:“小玉,你真的決定要離婚嗎?”

  阮玉嗯了一聲。

  席墨在她接電話的時候,拿起茶幾上改動過的離婚協議看起來,聽到她應聲,抓著協議的手動了動。

  老爺子看不到他們的情況,無奈道:“是爺爺不好,當初不該逼席墨,要不是我當初太強硬了,他也不會對你這麽反感。你既然決定要離婚,那爺爺支持你,沒關係的,就算離婚了,你也是我最親的親孫女。”

  老爺子一直對她很照顧,她母親在她七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如果不是老爺子,她不知道會過怎樣的生活。

  阮玉眼圈微紅,又跟老爺子細聲說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席墨聽完他們全程的對話,放下手裏的協議,淡淡問:“你考上博士了?不是才大三嗎?”

  阮玉嗯了一聲:“學校的培養計劃。”

  席墨點點頭,又問:“讀的什麽,還是植物保護學?”

  阮玉滿腦子想著其他的事情,隨意點頭。

  席墨沉默片刻,才問:“為什麽不堅持畫畫?”

  阮玉被問到這個問題,猝不及防,猛地抬頭,視線撞進席墨的漆黑幽深的雙眸。

  有種,嘲諷她不敢堅持夢想的輕視。

  阮玉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再看到他這樣的眼神,瞬間就被點燃了。

  她的雙眸黯淡,默不作聲的低頭。

  阮玉不想跟席墨有太多的衝突,昨晚已經是意外。她想靜悄悄的脫離席家,無聲無息最好,不想別生枝節。

  若是被爺爺知道她情緒失控,大概又要擔心了。

  忍了片刻,阮玉咬著嘴唇,低頭道:“不喜歡畫畫了。”

  “是嗎?”席墨從容地靠在沙發上,睇了阮玉一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麽容易妥協。”

  阮玉三四歲的時候就被發現了繪畫的天賦,從小就特別有靈性。

  席老爺子也樂意培養她的興趣愛好,但等阮玉母親死後,老爺子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將阮玉畫的所有畫都一把火燒了,畫室砸了,畫筆也全部扔了,並且嚴令禁止阮玉再畫。

  那時候阮玉大概八歲,小丫頭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鬧。眼睛紅紅的,沒有發出任何反抗的聲音。

  席墨冷眼看著她想哭不敢哭的模樣,最終沒有忍住,偷偷給她買了新的畫筆,還在房間裏辟出一個角落,準許阮玉來他房間畫畫。

  他那時候就告訴阮玉:

  “既然真的喜歡,就不要隨意放棄。沒有人可以決定你的未來,現在需要你自己做主。”

  阮玉的雙眸一下就亮了,憋了好幾天的眼淚跟決堤的河水一般,噴薄而出。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被席墨安撫住,一邊打嗝一邊嗚咽:“可是,嗝,爺爺會生,嗝,氣。”

  席墨告訴她,“不用管他,是你喜歡畫畫,又不是他。”

  阮玉便悄悄的抿著唇笑了,很可愛,白胖的小臉蛋上露出兩個梨渦。

  後來阮玉時常躲到他房間畫畫,老爺子也不知道真相,還以為她在跟哥哥玩,沒有再多問。

  但再大一些,阮玉快到十二歲的時候。席墨去參加了一次夏令營,過了個暑假回來,發現阮玉再也不畫畫了。

  他問起,小孩什麽都不肯說,緊緊抿著唇。要是問的急了,就說自己不喜歡畫畫了。

  席墨沒有再問什麽,他比阮玉大四歲,此時已經開始了解電競的一些東西,沒有心思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

  他急著做出一點成績,好反抗老爺子的□□。

  隻是再等到阮玉即將高考的時候,小丫頭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席墨看到了。

  忍了一會兒,沒忍住,走過去問她哭什麽。

  阮玉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急急慌慌的抹幹眼淚,聲音中的抽泣都掩飾不了,卻佯裝平靜道:“我沒有哭,就是沙子迷了眼睛。”

  席墨猜到一些,他高考的時候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被迫選了經濟學。

  “是填誌願的事情嗎?”

  阮玉瞞不住,紅著小臉蛋點點頭。

  “爺爺讓我學媽媽的專業,我不是很喜歡。”

  連不喜歡都說的小心翼翼,怕惹來席墨的反感。

  席墨了解她的心情,他當初跟老爺子大鬧了一場,最終以失敗告終,所以想幫阮玉。

  “你想學什麽,美術嗎?”

  阮玉低著頭,緊緊盯著腳上的鞋子,不敢點頭。

  席墨看著出來,這小丫頭還是喜歡畫畫的。

  他心底盤算了一陣,對她道:“你選自己喜歡的,誌願的事情我會幫你瞞過去,等錄取通知書下來,老爺子就沒辦法了。如果他不給你出學費,我來出。”

  阮玉的眼睛都亮了,跟裏麵有星光一樣。席墨一直知道這個小丫頭很漂亮,隻是寄人籬下,從來不敢表現自己。

  “真的可以這樣嗎?被爺爺發現了,他會很生氣的。”

  席墨安撫道:“氣一陣就過去了,難道他還能替你做主一輩子嗎?”

  阮玉點點頭,終於又露出了小時候那樣甜甜的笑,有小梨渦,很可愛。

  那段時間席墨很忙,他在尋找輟學的機會。他幫著阮玉反抗,自己也要反抗。

  那麽忙碌的時候,也不忘時刻關注著阮玉的情況。

  他懷揣著這個秘密,覺得阮玉是不同的,她在跟著他一起努力,一起反抗。

  但直到高考結束,第一批通知書出來,席墨都沒有等到老爺子的勃然大怒。

  京大的錄取通知下來,阮玉讀了植物保護專業。

  席墨震驚的看向阮玉,隔著老爺子欣喜的目光,阮玉慌亂的避開了他的視線。

  席墨自嘲一笑,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知道,阮玉跟他不是一路人。

  他們是完全不同的,這一條路,隻有他一個人踽踽獨行。

  少年總是多愁善感,他不再關注阮玉,因為被背叛,所以決定遠離。

  阮玉想起那些回憶,怔怔幾秒,恍惚道:“對不起。”

  席墨眯了眯雙眸:“不必跟我道歉。”

  你對不起的人是自己。

  阮玉知道他的話外之音,那個時候的她太軟弱了,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

  即使到了今天,她也隻敢靜悄悄的慢慢脫離席家。

  兩人陷入了沉默,席墨不再提過去種種。

  他淡淡掃了阮玉一眼,跟昨天晚上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昨晚那麽大膽,張牙舞爪的,也不知道是酒壯的膽,還是平日裏隱藏的太好。

  “昨晚……”

  “昨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放心。”阮玉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以席墨的性格,大概很討厭被這種事情絆住手腳,還是現在說清楚比較好。

  “我馬上離開,”她簡單收拾了昨天的衣服,跟逃一樣的離開這裏,“等你把離婚協議擬好了,通知我一下就可以,不方便的話寄給我都行,我會簽字的。”

  席墨見她換上鞋子一瘸一拐的就要離開,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才慢慢問:“你還堅持要離婚嗎?”

  阮玉的背影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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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玉:繼續離婚

  嗷,第一章被鎖文了好久,我真的想哭~

  辣雞作者表示很慌張,大家明天見吧,今天留言繼續發紅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