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黃皮子
作者:九幽白      更新:2021-12-25 10:07      字數:2763
  村裏那段時間都在傳,這山裏麵出了一隻成精的黃皮子,還讓看好自己娃子,不然得被黃皮子精迷走。

  黃鼠狼,人們又叫黃皮子、黃仙姑、黃大仙,對於這種動物有兩個極端,一部分人認為其是極其陰邪之物,還有一部分人這說其是祥瑞之物,當然還有一部分是覺得它就是一普通的動物。

  要說起黃鼠狼,很多人不了解,但是一說“黃大仙”很多人便有所耳聞。

  所謂的“黃大仙”是北方農村地區流傳的說法,還有農村的村民供奉黃鼠狼所立的牌位,他們認為黃鼠狼會“附身”操縱人的身體,使人精神錯亂。

  在國人的印象中,黃鼠狼和狐狸一樣,是妖獸。中國人反感黃鼬,除了它有偷襲家禽的毛病外,更重要的是它還有與狐狸一樣的“妖法”,能夠迷惑體弱多病之人。

  道教衰微後,“五大仙”被漢族民間百姓供奉。“五大仙”又叫“五大家”或“五顯財神”,分別指:狐仙、黃仙、白仙、柳仙和灰仙。

  黃仙,即黃鼠狼,被民間喚作“黃二大爺”,舊時在天後宮中供有其塑像。

  它被人崇拜,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它同狐狸一樣體態頗為美麗而又性情狡黠,使人感到神秘;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認為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與一種精神錯亂的疾病有關。

  這種精神錯亂的疾病叫“癔病”,漢族民間俗稱“撞客”。人們認為一旦黃鼠狼附了體,就會發生癔病,其中以女性或精神抑鬱者為多。

  這種病症發病時哭哭啼啼,連說帶唱,訴說一些玄妙的事情或生平中的不平之事。有的人還會唱出一些美妙詩句。得癔病者發病時不識家人及親朋,且說話語調也與好時不同。

  還有人說病者的皮下有滾動的小球,用針將它紮住就能置附體的黃鼠狼於死地,一般用針刺病人的人中就可治療。

  據說,人在犯病時會變得力大無窮,瘋瘋癲癲,歇斯底裏。人在屋裏幹什麽,黃鼠狼就在外麵幹什麽。而且還有一種奇特的現象,傳說隻要醫生、巫師或打過黃鼠狼的人在門外一咳嗽,發作立即停止,形同正常人。

  這種癔病雖然不會留下後遺症,但很難徹底治愈,易多次發病。諸多詭異的現象使所謂的黃大仙蒙上了一層詭異的麵紗。

  在北方農村,關於黃仙的故事一直流傳。

  我曾經認識一個東北的朋友叫做趙越,從他口裏聽來一些關於黃大仙的趣聞。

  黃仙的原型是黃鼠狼,在他們那裏俗稱黃皮子,大概是因為它皮色而得名。其學名為“黃鼬”,是一種普通的哺乳動物,身軀最大的,能有一尺多長。

  按理說,這東西實用價值也很大,比如,“狼亳”毛筆,就是利用黃鼠狼的尾巴上的毛做的。其皮也能做些衣物鞋帽。

  再說,黃鼠狼除了偷雞,也以老鼠為食,也算是功過相抵吧。

  很多地區,就有農戶養黃鼠狼發家致富的。但在他家那裏,這是萬萬不能的。根本就沒有人有此膽量,畢竟,誰知道哪個黃鼠狼成仙得道,怎容許你觸犯尊嚴,剝皮奪命呢?

  黃鼠狼是散見的動物,比老鼠要少得多。或許正因為少,反倒顯出尊貴,顯得神秘;正如同奢侈品一樣,店麵要少,櫃台要精,這樣才顯出身份。

  趙越看到過黃鼠狼四五次,對那一類身形的動物,包括老鼠,都很害怕。可能是他們家鄉流行用“大耗子吃你來了”嚇唬孩子有關。

  不過,黃鼠狼的狡黠,機敏,靈巧,加上黃仙的故事在心裏紮了根,所以,不由得不害怕。

  趙越每次看到黃鼠狼,都會驚出一身冷汗。本來他該為自己的膽怯自卑的,但他家鄉的人,十有八九,都會對黃鼠狼存著畏懼,所以,他也就自欺欺人地勸自己:“人都害怕黃鼠狼!”

  但是,那些被黃仙上身的人,害怕反倒不存在了。而是從心裏發出了敬畏。從第一次倒黴被黃仙相中,隻能手無策,等待黃仙的寬恕,甚至要供奉終身,如同供奉神靈祖宗!

  在哈爾濱周邊的地區,特別是農村,黃仙的傳說很多,以致人人心存敬畏。包括所謂無神論者。

  趙越曾多次看到過黃仙的“顯靈”。黃仙是靠上身來顯靈的,也就是說,黃鼠狼必須借助人體,才能顯示出其種種神奇詭異的才能。

  黃仙上身,是有選擇標準的,如同選模特,要身高、三圍、體型、走台等。能入黃仙法眼的人,特征概括起來,有如下幾點。

  一是女性,多以中年婦女為主,年齡可界定在三十到四十五歲初發病,即顯靈,也就說,結婚後的婦女才會發病,小女孩是不會的。

  二是這些婦女一般身體不好。在農村,勞累、營養不良、夫妻感情不和諧、貧窮等,她們雖然看來身強力壯,但卻都存在很隱私的婦科病,其痛苦可想而知。

  三是這些女性一般都是大家族的一員。大家族是指,在這個村子中,同姓兄弟較多,人丁興旺的幾戶人家。一般來說,每個家族都隻會有一個女性發病,能承擔黃仙附體的“責任”,一旦選中,就要終身承擔。

  當被黃仙選中後,她們可憐的命運,更趨可憐。黃仙上身時,一般是有先兆的。

  生氣後:趙越所在的村子,很多人家都很貧窮,都靠借債還息度日,貧賤夫妻百事哀,孩子上學、開春種地、參加鄉親親屬婚喪嫁娶要隨彩禮,哪個部分都要錢,也就難免生悶氣。

  再者,有的男人不會疼老婆,打麻將、搞破鞋,難免生氣;另外,農村婦女,扯老婆舌,傳閑話,也是生氣的又一原因。

  悲傷時:老人去世、老公傷心、孩子不孝,悲傷,鬱悶,內心淒楚,常會引起黃仙的“憐憫”。

  情緒激動:自己老爺們打架,要出人命時;與別的婦女,祖宗三代對罵時。

  這都是很危險的因素。所謂人有七情六欲,黃仙大概也是看清這一弱點,得空來襲。因為情緒波動,黃仙終於在選中者身上顯靈了。

  趙越給我說了一個他的親身經曆。

  那時候他十一二歲,是一個晚上,他去離家不遠的張家串門。和他一起的還有他的表弟。

  在他們村,夜不閉戶,隨便出入——既是農村的樸實,也可歸為防範意識差。屋裏有七個人,他,他表弟,另外的一個叔叔,張家夫妻和他們的一雙兒女。

  眾人正開著電視,什麽節目,時隔多年,他已忘記。北麵放著電視,南麵是炕,炕直接挨著南窗。張家夫妻坐在炕頭上,老公在炕沿,老婆在炕裏。

  他們的兒女在炕中間,他和表弟坐在炕稍,那位叔叔則坐在距電視較近的板凳上。電視屬斜向,趙越和表弟的視角,既能看到電視,眼角的餘光,也能看到炕頭的情景。

  就在他們津津有味的時候,沒來由的,他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從後麵的窗子裏透過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就在他有這種意識的時候,不禁先向表弟望去,表弟也在向他看來,眼裏有同樣的目光。

  兩人對視後,立刻同時向炕頭望過去:隻見張家嬸嬸,兩眼圓睜,直勾勾地瞪著他們,仿佛張開的大口,要把他們吞掉,而在那雙眼睛裏,年少的他,還是能看到一種恐懼和絕望。

  一直到後來,他仍然無法忘記:“她倒吸著涼氣,比平時急促,仿佛自己的肉身和神靈在做著對抗;本來很舒展的身體,漸漸繃緊,仿佛被抽著筋一樣,肉向中心聚集;而她整個人,也開始從懶散的姿勢,變成盤腿而作,雙手放在雙膝上,嘴唇哆嗦著,身體也開始逐漸勻速戰抖起來,就好像赤身裸體被放在冰窖中”。

  在此過程中,張家叔叔小聲地說:“又要來神了!”

  張家的一雙兒女,則眼中含淚,呆呆地等著母親的顯靈。而此時,黃仙的神靈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