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人才凋零
作者:水金書生      更新:2021-12-25 10:04      字數:3141
  這是她最後一句話,趙君虎走了出去。

  林睿有心抓項璧回去,見皇帝臉色陰沉,默默打消了念頭。

  李岩拾起碎玉劍,他與項璧交好,本想安慰幾句,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無論如何,水雲仙也是死在他劍下,從此這份交情怕是斷了。

  不知過了多久,項璧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錦衣衛和賓客早已走得幹幹淨淨,本應喜慶的宅邸變得異常安靜,遠處隱隱傳來孩童的嬉鬧聲。

  那枝珊瑚樹依然光芒耀眼,無聲地見證著這一幕生離死別。

  項璧抓住樹杈,想砸個粉碎忽又住了手,撫摸著珊瑚樹握緊了拳頭。

  三天後,霍萬賢的拍賣行來了一群人,聲稱拍賣的幾件古玩字畫是自家失竊的贓物。

  賣主矢口否認,雙方吵得不可開交,繼而打得雞飛狗跳,拍賣行一片狼藉,引得眾人駐足觀看。

  一群衙役從天而降,不由分說將所有人全抓去了衙門。

  知府升堂,那失主述說緣由,又舉出人證物證等等,一番對質,賣主抵賴不過,認了罪名。

  知府以窩藏賊贓的罪名收押了掌櫃等人,查封了拍賣行。

  霍萬賢初時不以為然,隻當花些銀子打點一番再重振旗鼓,結果屢屢碰壁,別說掌櫃,連一名夥計都撈不出來。

  他四處奔走,散了不少銀子方才醒悟,主動關掉拍賣行,又到花滿樓重金拍了幾十件藏品。不知是不是巧合,知府也將一幹人犯全部放了出來。

  眾人彷佛琢磨出什麽,從此再無人經營拍賣行,獨留花滿樓一家獨大,引得不少人暗暗咒罵項璧太過霸道。

  這倒是有些冤枉項璧了,他已閉門謝客,全是許震南暗中操縱。

  看著霍萬賢被玩得團團轉,許震南生出莫名的快感。

  霍萬賢是什麽人,南京首富!

  自己是什麽人,家道中落的無名小卒!

  換了平日,霍萬賢連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但是有皇帝撐腰,他就能呼風喚雨。

  可見什麽首富都是虛的,跟著皇帝才是錦繡前程,隻是他和皇帝之間還隔著一個項璧。

  當他興高采烈地向項璧稟報時,項璧毫無反應,仿佛已是死人。

  許震南說到高興處,不免想大展宏圖,又道:“小人打算將花滿樓重新翻修,這樣一來……”

  “花滿樓若有一點變動,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項璧一把揪住許震南,眼神滿是瘋狂。

  “是,是,小的不敢!”許震南毫不懷疑項璧能幹得出來。

  他有些不服,借著稟報霍萬賢動向的機會進得宮中,有意無意提起此事,暗示項璧對韃子奸細不忘舊情。

  趙君虎皺了皺眉,“花滿樓既然是項璧做主,按他說的辦。”許震南諾諾退下,不敢多言,不免有些嫉妒,出了這麽大的事,項璧居然毫發無損,不知道皇帝為何如此看重此人?

  趙君虎沒把霍萬賢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山東戰事。

  陸續送來的戰報全是壞消息,豪格不是草包,德州被阮大铖擺了一道後重整旗鼓,一舉攻下德州,唐通敗逃,與黃得功和高傑合兵,豪格趁機拿下東昌府和濟南府的幾座城池,兵臨濟南城。

  朝會上趙君虎心不在焉,一名禦史打斷了他的思緒,“微臣彈劾南京知府執法不公,請陛下命有司審理。”

  趙君虎聽他絮絮叨叨半天,方才明白此人變著法子為霍萬賢叫屈,便道:“此案鐵證如山,何來不公?”

  那禦史一時詞窮,另有一名翰林學士道:“據說花滿樓乃陛下暗中支持,此舉與民爭利,極為不妥。”

  趙君虎冷哼一聲,“沒有朕與民爭利,你隻怕連俸祿都發不出來。”

  那人卻道:“為了成全陛下英名,就算微臣沒有俸祿,也心甘情願。”

  引得一些官員附和,紛紛表示願意與皇帝同甘共苦,懇請即刻關掉花滿樓。

  更有人朝馬士英使眼色,指望他站出來支持公道。

  馬士英隻作看不見,高弘圖苦著臉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如今稅銀收不上來,而戰事開支巨大,全靠這花滿樓收的銀子勉力支撐。”

  其實還有一部分靠抄家所得,他沒好意思說,免得犯了眾怒。

  史可法等人也據理力爭,雙方又吵了起來,把金鑾殿變成了菜市場。

  “住口!”趙君虎也顧不得君王風範,拍案而起,指著那名禦史道:“既然你想說執法不公,朕就和你好好說說。”

  朝會一下安靜起來,那名禦史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與朱由崧來往甚密,陰謀造反,朕一直沒有追究,是不是執法不公?”

  那禦史嚇壞了,結結巴巴道:“陛下,微臣隻是赴宴,絕無謀反之意。”

  “這個簡單,朱由崧就在昭獄,一問便知。”

  那禦史冷汗直冒,朱由崧已是砧板上的肉,供詞還不是皇帝說了算。

  “不能單憑朱由崧一麵之詞啊,宴席上還有其他同僚,他們也可以作證。”他可憐兮兮看著餘人,想直接點名字又怕得罪人,隻好指望有人良心發現。

  “誰能作證?”趙君虎環視四周。

  一片沉默,沒有人傻到和謀反扯上關係。

  那禦史頓時癱在地上嚎啕大哭,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為何要強出頭?

  朱由崧一邊的舊臣沒了囂張氣焰,生怕舊事重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那翰林學士是朱常淓一邊的臣子,自覺沒有謀反的小辮子,又道:“霍萬賢樂善好施,賢名遠揚,微臣聽說有道明君尊賢重士,陛下為何反其道而行之?”

  趙君虎懶得和他打嘴仗,慢條斯理道:“朕也聽說霍萬賢使了不少銀子,不知道愛卿收到沒有?”

  ”沒有!微臣兩袖清風,請陛下明鑒。”

  趙君虎笑吟吟拿出一本絹冊,也不打開,“這是東廠近日送來的受賄官員名冊,希望愛卿不在其中,否則朕還要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那翰林學士臉色極為難看,哪敢爭辯?

  一頓大棒下來,眾人便作鳥獸散,再無一人提霍萬賢之事。

  趙君虎也不追究,周邊環境不太平,保持江南局勢平穩至關重要,不宜四處樹敵。

  那兩人隻當皇帝大發善心,撿回一條性命,把玉皇大帝等諸天神佛感謝了幾百遍。

  馬士英暗中冷笑,皇帝早就不是以前那般好說話,這些人偏偏不長記性,還玩這一套!

  他自認聰明絕頂,這個首輔也是當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何況朱由崧還活著,那是自己的最大威脅。

  雖然很不爽,但他不得不承認,放朱由崧一馬絕對是高招。

  想起皇帝的心機,他就很懷念單純的朱由崧,如果朱由崧當皇帝,他必定隻手遮天,逍遙自在……

  一名小太監高聲叫道:“陛下,李成棟殿外求見!”

  “快宣!”趙君虎暗道不好,李成棟遠在濟南,跑到南京能有什麽好事?

  “末將李成棟參見陛下!”李成棟滿麵塵土,頭上纏著白布,血跡斑斑,身上的盔甲殘破不堪。

  “平身!濟南情形如何?”

  “濟南全丟了,高黃兩位大人退到青州,豪格緊緊追趕,八萬人馬把青州圍得水泄不通,前幾日高將軍甥兒李本深大人力戰而死,”李成棟極為焦灼,“如今青州城內兵力不足兩萬,高大人令末將突圍搬救兵,請陛下明示!”

  眾臣嘩然,趙君虎也吃了一驚,本以為依靠濟南城牆堅固,怎麽也能撐上兩三月,當年靖難一役,以朱棣之能,也沒能攻下濟南,哪知豪格驍勇如斯?

  馬士英啟稟道:“陛下,青州一失則山東無險可守,當務之急要選派良將速速救援青州。”

  “朕也有此意,哪位愛卿願帶兵出征?”

  趙君虎也沒主意了,記得的當代名將全不在現場,最能打的黃得功都不頂用,唯有寄希望於某個軍事天才突然冒出來。

  “末將願去!”

  聲音此起彼伏,鞏永固、李岩、吳亮等人出列,就連淩義渠也站出來了。

  趙君虎有些感動,還是自己的班底好用,隻是這些人能搞定豪格嗎?他毫無信心。

  “此戰關係大明安危,必須萬無一失才好。”史可法也覺得這些人很玄。

  “各位愛卿忠心體國,朕心甚慰,但朕決定禦駕親征。”趙君虎盤算良久,山東一旦丟失,江南便永無寧日,這個皇帝還怎麽做?

  與其把命運交給別人,還不如親自下場賭一把。

  朝堂震驚了,不算小打小鬧的武宗皇帝,最後一次禦駕親征的還是英宗皇帝朱祁鎮,距今快兩百年了。

  但結局很慘痛,明軍潰敗土木堡,朱祁鎮被瓦剌活捉,精銳軍隊損耗殆盡。

  鞏永固急了,“陛下以萬乘之尊,切不可以身犯險。”

  “駙馬所言甚是,陛下當以大局為重,戰場殺敵還是另擇他人。”徐弘基憂心忡忡,他祖上在土木堡一役傷亡慘重,勳貴也是自那時起走下坡路,被文官壓得死死的。

  “朕意已決。軍情緊急,朕率一萬騎兵打頭陣,史愛卿召集四萬人馬為後援,駙馬監國,望各位愛卿通力合作,不要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