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難不死
作者:水金書生      更新:2021-12-25 10:03      字數:3138
  趙君虎哈哈大笑,“各位願意跟隨朕,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一碼歸一碼,這銀子還是要拿的。”

  一眾人見皇帝如此大方,更是心動。這些人不像朱聿鍵身份尊崇,大多與皇帝隔著八輩子遠,隻是掛著個皇親國戚的頭銜,好處沒沾著,反倒被各種規矩管得苦不堪言,此時便暗暗盤算跟著皇帝,多少撈點好處。

  還有些人享盡榮華富貴,自是不把這些銀子看在眼裏,可惜李自成、張獻忠一頓攪合,封地回不去了,連謀生都成了問題,除了跟著皇帝,實在無處可去。

  十幾名女子羨慕地看著大家,互相看了看,顯得有些落寞,一名女子鼓足勇氣道:“我等也想跟隨陛下,不知行不行?”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眾人覺得大是有趣,要不是礙於皇帝的威嚴,便想嘲諷幾句。

  趙君虎原本也沒有指望一群嬌滴滴的女子能做什麽,不過看她們一臉期盼,轉念已有了主意,“行,當然行,朕有些差事很需要你們。”

  一群女子興高采烈,眾人頗為納悶,不知道皇帝要她們有何用。

  要說皇帝看上她們也不對,太祖皇帝早有祖訓,後宮嬪妃須從平民和低級官員家中選取,其中有不少女子已成親,還有皇帝的長輩,皇帝再無法無天,也不敢收入宮中,莫非還真的讓她們上戰場?

  正在猜測間,卻聽皇帝喝道:“這廝平日作威作福,對你等百般虐待,實在可恨,抓起來!”兩名虎賁衛立時擒住李公公。

  事發突然,李公公麵無人色,大叫道:“此中都是宗室子弟,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造次,請陛下明鑒。”

  眾人的憤怒瞬間點燃,聲討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你還敢狡辯,老子交不出銀子,腳差點被打斷了。”

  “交了銀子也沒用,平日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這閹人極為毒辣,可憐遼王十歲的孫子受刑不過,上吊死了。”

  ……

  “你都聽見了?”趙君虎安撫住眾人,“今日朕便為你等主持公道。”

  雖然李公公防範極嚴,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高牆中的情形他也聽說一二,哪能容忍此人胡作非為?

  李公公癱軟在地,“陛下冤枉,這些囚犯目無王法,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替陛下管教。”

  “我朱家子孫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管教?”趙君虎不為所動,殺掉此人正好收買人心,還能名正言順抄家。

  朱彝鉉上前道:“這些獄卒俱是幫凶,還有些女犯經常被他們欺辱,陛下萬萬不可放過。”

  趙君虎點點頭,沈玉和徐文爵等虎賁衛欲上前抓人。

  黃麵獄卒見勢不妙,鐺的一聲拔出鋼刀,大叫道:“想殺老子,沒那麽容易。弟兄們,殺出去!”

  大約是擔心自己作惡多端,皇帝不會放過自己,一群獄卒凶相畢露,紛紛拔刀,大有拚死一搏之勢。

  趙君虎歎了口氣,這些人畢竟不是主惡,他本來打算審問一番後再視罪行輕重進行處罰,這下性質就全變了。

  不用他吩咐,虎賁衛如潮水一般殺了過去,沈玉和徐文爵殺得虎虎生風,轉眼便砍翻幾人,他二人剛加入虎賁衛,正是表現的時候。

  不待張鵬翼的龍驤衛相助,戰鬥便已結束,教場上又多了十幾具屍體,隻有幾名沒有反抗的獄卒被放過,而李公公也被砍掉了腦袋。

  眾人從未見過這種場麵,被濃重的血腥氣一衝,胃裏翻滾得一塌糊塗,心裏卻十分解氣,對皇帝的好感又多了一層。

  朱聿鍵淡淡道:“男子漢大丈夫當征戰四方,建功立業,為何睚眥必報,在細枝末節上糾纏?”

  朱彝鉉看得心癢癢的,隻恨自己不能親自動手,聞言一怔,不客氣地回道:“您老是宰相肚裏能撐船,我不一樣,不但心眼小,還記仇!”

  他笑了笑,又道:“至於建功立業,我成不成不好說,不過您老肯定沒機會了。”

  “你……”朱聿鍵氣得不輕,想起自己已拒絕皇帝,卻也無法反駁。

  張知府帶著一行人來到校場,看見滿地的屍首大吃一驚,也不敢多問,將韓留守之死告與皇帝。

  “果真如此?”趙君虎震怒,堂堂中都留守竟被士兵圍毆致死。

  那名百戶回道:“千真萬確,這便是人證。”

  掌櫃沒見過這種場麵,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結結巴巴又說了事發經過。

  那醉漢依舊沉睡不醒,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被打昏了。張知府見皇帝神色,知道事情鬧大了,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坦白自己去軍營拜托劉四海安分幾天一事,說罷後背已滲出冷汗,不知皇帝會如何處置自己。

  趙君虎倒是頗能理解張知府的難處,當官嘛,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就是能擺平事情,而明軍軍紀敗壞不是一天兩天,劉良佐更不是善茬,想來這個知府也不好當,隻好出此下策。雖說此舉過於謹小慎微,但總比膽大妄為強。

  事實上,軍紀的問題他也覺得頗為棘手,劉良佐又正在接收河南,這個節骨眼上他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節外生枝,畢竟接收是大事,弄不好劉良佐一怒之下帶人投了韃子或者李自成,又得大費周章。

  但出了人命不追究是不行的,何況還是中都留守,趙君虎正在頭疼,隻聽張鵬翼叫道:“陛下,是孫文煥。”

  趙君虎吃了一驚,走過去俯身細看,真是山海關負責“護衛”自己的孫文煥,他頭發蓬亂,臉上還有傷痕,一時認不出來。

  “快醒醒!”趙君虎大急,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搖晃,孫文煥毫無反應。

  張鵬翼連忙上前,用力掐住他的人中,重重抽了他幾巴掌,效果立竿見影,孫文煥一躍而起,摸了摸臉頰,“哪個孫子打老子?”

  忽然他愣住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失聲,“末將孫文煥參見陛下。”

  趙君虎熱淚盈眶,扶起孫文煥,“你活著回來就好。”又想起山海關一戰,一眾勇士全部壯烈殉國,不禁心下黯然。

  他有些不甘心,“就你一個人活著回來嗎?郭雲龍呢?”

  “韃子生性凶殘,殺了未戰死的兄弟,之後一把火全燒成了,末將親眼看見郭將軍葬身火海。”孫文煥聲淚俱下。

  趙君虎想起郭雲龍夕陽下那張堅毅的臉龐,痛心不已,不過現在不是細問的時候,他看著孫文煥身上的新傷舊傷,不由冷笑道:“朕實在不明白,這幫混蛋打仗不會,怎麽欺負起老百姓,倒是一個比一個狠?”

  一眾人無人敢答話,朱聿鍵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傳朕的旨意,將劉四海一幹人盡數誅殺,帶頭回來見朕。”趙君虎再不遲疑,孫文煥沒死在韃子手上,卻被無名鼠輩毆打,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就算劉四海是劉良佐的侄子,也顧不得許多了。

  張鵬翼領命而去,韓留守的手下早已義憤填膺,也跟著龍驤衛一起去找劉四海等人算賬。

  趙君虎沒空再管宗室子弟,命虎賁衛安頓眾人、清理校場,又命張知府找來大夫給孫文煥治傷。

  監獄的府衙內,孫文煥躺在床上,傷口重新敷上藥,身上煥然一新。

  他從沒受過這種禮遇,就算在山海關,吳三桂也從未這般厚待自己,回想起軟禁皇帝之事更覺愧疚,掙紮著坐起來,“當日末將多有無禮,請陛下恕罪。”

  趙君虎笑道:“朕隻記得咱們聯手退敵。”

  孫文煥心中感激,細說了那日情形,原來他當時隻是受傷昏迷,醒轉後正逢韃子打掃戰場,他動彈不得,索性裝死。

  幾名韃子四處補刀,一刀正砍在他臉上,幸好沒有砍實,然後他被當成屍體堆成一堆,看見了鄂秋收留蓮兒、俘虜被殺。

  他當時不敢動,慢慢積蓄力氣,趁著夜色和混亂,總算搶在韃子點火之前爬到僻靜處,之後的幾天,憑借對山海關的熟悉四處藏匿,傷勢好轉後擇機殺了個落單的韃子,換了衣服,又將頭發剪成金錢鼠尾辮,才蒙混出關。

  一路上韃子與大順軍打得熱鬧,他又擔心被大順軍抓住,便剃了個光頭,經山東去南京。

  其實他與趙君虎逃亡的時間隔不了幾天,不同的是趙君虎經宿遷,過揚州到南京,而他是從徐州到宿州,再經過鳳陽。

  眼看快到南京,哪知傷口發作,一病不起,加上心情鬱鬱,每日借酒消愁,足足耽擱了一個多月。今日正巧碰上劉四海調戲民女,便出手相助,身體卻是沒有好利索,要不然以他的武功,也不會被很快放倒。

  看來小蓮暫時安全了,趙君虎想起陳圓圓,心中一痛。

  孫文煥又恨恨道:“都是吳自得這狗賊害的,末將恨不得活剝了他。”言語間神情猙獰,顯是對吳自得恨之入骨。

  趙君虎抑製住思念,微笑道:“你先好好養傷,這筆血海深仇咱們自然要討回來,不過這酒少喝為妙。”

  “末將從今以後,滴酒不沾。”

  兩人正說著,李正陽走了進來,“陛下,唐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