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空談誤國
作者:水金書生      更新:2021-12-25 10:03      字數:3167
  馬上便有十幾名言官跪在地上,苦勸皇帝收回成命。

  趙君虎有些心疼崇禎,成天和這幫人鬥,難怪脾氣暴躁,他憐憫地看著他們,冷冷道:“各位喜歡跪就跪著吧!”

  有幾個機靈的感覺畫風不對,灰溜溜地起身回列。

  那人大為意外,連忙道:“微臣一片苦心,陛下豈能無視?”

  趙君虎怒喝道:“你要跪就跪好,再敢咆哮朝堂或者君前失儀,一律廷杖四十。”

  一群大漢將軍齊聲應命,那十幾人暗道不好,看起來皇帝是動真格的,周圍一眾臣子也沒有聲援自己的意思,再想學那幾個機靈的已經來不及了,隻好跪在地上苦苦支撐。

  趙君虎又道:“還有想撞壁自盡的,或者辭官不幹的,趕緊說出來,朕會成全你們。”

  不過還真有頭鐵的,跪地的一人道:“陛下莫非是要效仿商紂這等暴君誅殺忠臣,既然如此,微臣寧願撞死在大殿之上,好教天下人得知,我大明的禦史膽識和熱血不輸於比幹。”

  他說的是一段曆史,商紂王昏庸無道,丞相比幹直言勸諫,被商紂王挖出心髒。

  趙君虎有些意外,想不到這人真是硬骨頭,可惜用錯了地方,歎了一口氣,“你想死朕也不好攔著,大漢將軍聽令,即刻送他上路。”

  “遵旨!”幾名大漢將軍抬起那人,穩住腦袋,猛地往柱子上撞去。

  隻聽咚的一聲,腦漿迸裂,那人立時斷氣。

  “朕不是商紂王,你也不是比幹,至於膽識和熱血,朕希望眾位愛卿用來對抗外敵、興複大明,而不是成天與朕作對。”趙君虎有些無奈,他不想殺人,事實上他連這人名字也不知道,不過這股歪風邪氣必須得壓下去,要不然以後永無寧日。

  誰也沒想到皇帝說到做到,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趙君虎接著教訓群臣,“朕即位以來,總有些混蛋正事不幹,隻想著竊取個人名聲,每日高談闊論,全是些空話連篇的道德文章,於國事毫無用處,此風不改,這南京也是和京城一樣的下場。”

  不少言官被說皇帝說中了心思,神色訕訕。

  張鬆陵卻不服氣,出列道:“聽陛下所言,難道道德都不要了嗎?”

  一眾臣子為他捏了一把汗,趙君虎這次沒有殺人,耐心解釋道:“道德當然是要的,但是隻有道德毫無用處,”又覺得這話有些空洞,想想道:“假如張愛卿生病了,一個書生跑過來要給你看病,你覺得如何?”

  張鬆陵一愣,也不知道皇帝想問什麽,老老實實回道:“微臣自然不讓他看,他隻是個書生,又不懂醫術。”

  趙君虎道:“可是這個書生溫良恭讓,從來沒有害過人,道德高尚,左右四鄰都誇他是個正人君子,張愛卿如何忍心拒絕他?”

  張鬆陵道:“那也不能讓他看,微臣需要的是大夫,不是書生。”

  趙君虎點頭道:“如今大明就像張愛卿一樣是個病人,而且病得不輕,朕希望,眾位愛卿能做個有用的大夫,而不是看不了病的書生。”

  一眾臣子方知皇帝的意思,隻覺皇帝這話雖然語言直白,卻十分生動,一齊陷入了沉思。

  跪在地上的那群言官大驚,短短幾十天,皇帝居然像換了個人似的,言語犀利,無人能反駁得了。

  史可法經常跟著皇帝,對皇帝行事風格也熟知一二,聞言更為震動。

  他胸襟廣闊,並不遮掩自己的過失,出班奏道:“陛下之言句句在理,微臣之前時常想著如何效法先賢,拚死一搏圖個青史留名,卻忘了做臣子的職責。死很容易,難的是守住半壁江山,為陛下分憂。”

  趙君虎讚賞道:“史愛卿聞過即改,正是各位效法的榜樣。”

  “微臣謹記陛下教誨。”一眾臣子拜服。

  趙君虎點點頭,方才說正事,“京城失陷,朕和諸位愛卿都脫不了幹係,可是這其中卻有一人在大明危急存亡之際,故作驚人之語,惡意播弄是非,害得太子落入李賊之手,要不是朕有上蒼保佑,險些也被李賊擒獲,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眾位愛卿,此人為了一己私名罔顧大義,該不該殺?”

  一眾臣子不敢做聲,暗自猜測這個倒黴鬼是誰,馬士英一聽便知,卻不多言,隻是靜觀其變。

  史可法道:“此人該殺,不知此人是誰?”

  趙君虎怒喝一聲,“光時亨何在?”

  “微臣在此。”原來是剛才帶頭勸諫之人。

  “光時亨,京城危在旦夕,你為何極力勸阻南遷,又以唐肅宗靈武故事,挑撥朕與太子的關係,阻止太子南遷?你知不知道你害得大明差點亡國?”趙君虎怒不可遏。

  大明亡國的原因有很多,崇禎和太子沒有南遷是最直接的原因。

  曆史上,朱由崧的弘光王朝被清軍滅掉後,唐王朱聿鍵、魯王朱以海、唐王之弟朱聿鐭、桂王朱由榔先後在福州、紹興、廣州、肇慶即位或就任監國,堅持反清複明,史稱“南明”。

  這其間,鄭成功、張煌言和李定國等牛人一度勢不可擋,差點讓形勢逆轉,滿清最後也覺得雄踞中原是不可能的事情,打算劃江而治。

  奈何太子和永王、定王在亂軍中下落不明,南明政權因為沒有合法繼承人陷入內亂,多次錯失反清複明的良機,直至被滿清騰出手來一一收拾幹淨,想來也是明朝氣數已盡,命中使然。

  趙君虎每每讀書都到此處,總是扼腕歎息,十分痛恨滿清,沒辦法,清朝末年的印象——清政府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給中華民族帶來的慘痛和屈辱——實在讓人無法有一丁點好感。

  當然沒有南遷這個鍋應該崇禎來背,誰讓他是決策人呢?但是趙君虎無法找崇禎算賬,隻能遷怒於光時亨。

  光時亨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辯解道:“微臣也是為了陛下的名聲著想,我大明沒有逃跑的君王,陛下應與京城共存亡。”

  “與京城共存亡也要看時候,你這廝分明為了自己的名聲,置江山社稷於不顧。要不是朕說過既往不咎,馬上便砍了你的腦袋。來人,將這廝革去一切官職,逐出朝堂。”

  光時亨不敢再辯,跪地道:“多謝陛下不殺之恩。”他不知道自己的幸運,曆史上他以阻止南遷的罪名直接被處斬。

  兩名大漢將軍將光時亨拖了出去,趙君虎的臉色仍然陰沉,“朕開銀行,原本是為大明籌集資金,前幾日銀行開業,眾位愛卿都很支持,多的存了幾萬兩,少的也有幾百兩,為大明盡了一份心,不過總有些人把朕的話當了耳邊風,這都好幾天了,連銀子的影子都看不見,不知是何居心?”

  他忽然將禦案上一本名冊重重一放,怒喝一聲,“禦史熊千裏,你怎麽解釋?”

  一名官員顫顫巍巍出列道:“回陛下,微臣兩袖清風,一身正氣,家中並無浮財,實在沒銀子可存。”

  “是嗎?”趙君虎冷笑一聲,又拿起一本厚厚的名冊,大聲念道:“熊千裏,山西大同人,本朝三年進士及第,本朝八年任都察院禦史,本朝十二年任右僉都禦史;

  本朝十三年三月負責考察武昌府的官吏,利用職權收受賄賂白銀一萬二千兩,字畫三幅、玉器若幹;

  本朝十五年五月曾彈劾保國公朱國弼縱容家仆行凶傷人,收了八千兩白銀後,彈劾便不了了之,還要朕念下去嗎?”

  一眾臣子大驚,誰能想得到皇帝掌握的情況如此詳盡,看那本名冊的厚度,十有八九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麵,這些時日王承恩一直不見蹤影,想來便是忙這個。

  朱國弼聽見自己的名字,十分尷尬地站著,不敢抬頭,高弘圖這才明白那日皇帝不高興的原因。

  熊千裏冷汗涔涔,跪地道:“微臣知錯,朝會之後馬上去存銀子。”

  趙君虎冷冷道:“晚了,朕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熊千裏癱軟在地,忽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叫道:“兵部侍郎呂大器也收過銀子,還有總兵陳洪範,這些都是微臣親眼所見,隻殺微臣一人恐怕不能服眾。”他每喊一個人的名字,那人便如朱國弼一樣,像點了穴一般呆立不動。

  趙君虎揚了揚名冊,明目張膽地搞起了選擇性執法,“這些人雖然收過銀子,但在銀行存了不少,朕決定不予追究。”

  熊千裏傻了眼,忽然又道:“微臣檢舉禦史楊洪英,他也沒有存銀子。”

  楊洪英的背心已沁出冷汗,正欲駁斥,想起皇帝手上的名冊,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趙君虎打開冊子看了看,“楊洪英的確沒有存銀子,不過他收了三萬四千兩銀子,你卻收了十二萬七千六百兩,不存錢的官員中你貪得最多。朕隻好借你的頭一用,以作警醒,來人,將熊千裏拖出殿外即刻斬首,其家產全部抄沒。”

  在熊千裏的驚叫聲中,大漢將軍將熊千裏拖了出去,哢嚓一聲砍掉了他的頭顱。

  外地來的官員更是大驚失色,皇帝突然就變得如此凶殘,不,說凶殘好像也不合適,手上拿著這麽貪汙的證據居然沒有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