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在一起後，他總是會提起那個把他培養成為殺手的男人，隻要是那個男人的命令，他都會豁出性命去做。”

  “阿坤說，他的命，就是那個男人給的，就算是那個男人讓他去死，他也願意……”

  玫紅說著，嘴角泛著苦澀，苦笑著：“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還真的嫉妒過那個男人。”

  她又釋然的笑了一下：“不過也沒什麽好嫉妒的，如果是我出了事，他也一定會為了我去豁出性命的……”

  “隻不過如果那個男人不準他死的話，或許他也會放棄我。”

  玫紅顧自猜測著，反正都沒有機會去驗證了。

  她說完，睜開眼又看著葉渺渺：“你說，他又能有什麽原因，為了你而自殺呢？”

  葉渺渺聽到她的一席話，正陷入深思。

  那時候的阿坤一開始，是對她有著絕對的殺心的，也有強烈的求生欲望。

  後來的自殺，是她怎麽也想不到的。

  實在是匪夷所思。

  “抱歉，我不知道。”葉渺渺又是一句抱歉。

  “你不用抱歉，他又不是你殺的。”玫紅不想聽她再道歉了，清冷道：“就算不是因為你，蕭墨霆也不會讓他活著出來的。”

  冷靜下來的玫紅，已經恢複了理智。

  她的性格，本就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剛才也隻是她情緒激動罷了，她分的清楚，也不想為難自己。

  葉渺渺聽她這樣說，隻覺得胸口悶悶的，對於玫紅的感覺，她感同身受。

  她覺得自己對玫紅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對不起，剛才是我情緒激動了。”玫紅開口道歉了，可能語氣還是多少會有點怨氣。

  她繼續對著葉渺渺說：“我早就知道，他應該已經不在這世上……起碼在你跟我說之前，我對這種結果的猜測已經有九成把握。”

  玫紅有氣無力地說著，說給葉渺渺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如今親耳聽見，還是難免會覺得難以接受。

  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她在心裏，早就把阿坤當成是已經逝去的人了。

  葉渺渺聽了玫紅這些話，視線深深的鎖住了玫紅，甚至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玫紅見葉渺渺盯著自己看，疑惑了：“怎麽？難道你希望我恨你？”

  葉渺渺一愣。

  癡怔地笑了。

  “當然不是。”葉渺渺看著玫紅的眼神，多了些許的敬佩：“我隻是覺得，你比起我，勇敢太多。”

  玫紅這個女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分得清楚是非，也拎得清楚當下。

  跟玫紅比起來，葉渺渺覺得自己實在是自愧不如。

  玫紅聽不太明白，迷惑的盯著她的臉。

  葉渺渺又抬頭望著空中的明月解釋道：“我很羨慕你這樣的性格，愛憎分明，隨性瀟灑，愛一個人可以豁出性命，當那個人不在了……也能勇敢的麵對。”

  “我……一點都不如你。”葉渺渺想起了往事。

  玫紅聽到她對自己這麽高的評價，也是有些詫異，隨即搖了搖頭：“我雖然不恨你，可我心裏還是怨你的。就算他不是你殺死的，可卻是為了你而自殺的。”

  “如果這是他最後的一次選擇，那麽他想要保護的東西，我會去查明白——”

  “也會繼續替他守護。”玫紅認真道。

  葉渺渺又是一怔。

  “在我沒有查清楚他到底為什麽為了你而自殺之前，我會一直待在你的身邊。”玫紅神情堅定。

  這也是她在幾分鍾前剛做下的決定。

  “好。”葉渺渺考慮都沒有考慮，便答應下來。

  她並沒有想拿玫紅當做保鏢，玫紅留下，她也有機會可以為她做些什麽。

  “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阿坤的家人如今在何處嗎？”葉渺渺慎重的問。

  她之前也有試圖去找過阿坤的家人，但是在帝都找一個人，更何況還是他身邊的人，實在是太難了，所以她至今都沒有阿坤家人的下落。

  玫紅聽到葉渺渺的問話，頓時目光一緊，泛出血絲，殺氣騰騰：

  “他們，全部遇害了。”

  “什麽！！”葉渺渺眉頭緊皺。

  莫非是——

  “不用說，除了蕭墨霆，誰會對阿坤的家人幹這樣的事情！”玫紅咬緊牙關，狠狠道。

  “蕭墨霆……”葉渺渺眉心皺的越來越深。

  玫紅冷笑了一聲，可笑的看著葉渺渺：“即便蕭墨霆曾經是你的戀人，但是我還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

  “蕭墨霆的人頭我要定了！”

  玫紅此刻身上釋放出來的淩厲的殺氣，才是一個殺手應該具備的。

  “我和現在的蕭墨霆沒有任何關係。”葉渺渺無情的回答。

  “嗬。”玫紅狐疑看她：“你覺得這句話你自己相信嗎？”

  “他連我和小石頭都可以下死手，你覺得我會對這樣的一個魔頭還存在任何僥幸心理嗎？”葉渺渺冷靜反問。

  “我又不是你，你心裏怎麽想我不關心。”玫紅不想聽：“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要妨礙我便好，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說完，玫紅一個人昂首挺胸的走掉了，不再給葉渺渺任何開口的機會。

  她現在隻想一個人回房間好好的安靜一下。

  葉渺渺望著玫紅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那一雙清眸裏，不知摻雜了多少數不清的情緒。

  雪花落在她卷翹的睫毛上，不知過去了幾個分鍾，她靜靜的坐著。

  良久，她輕輕地抬起手，捂在了自己胸口，靠近心髒的位置。

  剛才的某一刻，這裏竟情不自禁的慌亂了一下。

  恰好就在玫紅說要取蕭墨霆的人頭的時候。

  “嗬嗬，你難道還對他真的抱有一絲僥幸的希望嗎？”葉渺渺喃喃自語，嘲諷的扯唇。

  冬天的雪夜很涼，地上也很涼，她感覺到自己現在被冰冷包圍著。

  可是冬夜再寒冷，也不及她此刻內心的荒涼。

  她第一次這樣的鄙視著自己，看不起自己。

  就算葉默和蕭墨霆是一個人又如何？

  就算我認清了這個事實又如何？

  在這天地間，隻要有人迫害了無辜的人就應該付出慘痛的代價！

  何況還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惡魔。

  葉渺渺，麻煩請你清醒一點。

  請你最好時時刻刻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常省自身！

  葉渺渺緩緩從地上坐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大步地朝著屋內走去。

  她的背影，是那麽的淒涼，又那麽的決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