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閨蜜閑言
作者: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43      字數:3352
  洗淨臉麵襯得他一圈胡茬更為明顯了,鮮少的頹唐。

  沈魚笑問,“你這是進山捉賊去了?”

  江硯白道,“還寧願進山捉賊。”比起與朝中那幫老狐狸斡旋,進山捉賊可輕鬆不少。

  瑞王一案錯綜複雜,大理寺與刑部的人幾月來都不曾睡過好覺。此案唯一讓他能輕鬆的事便是瑞王私吞鐵礦不為謀權隻圖錢財。

  除鐵礦一事外,瑞王不說有大功,過錯其實是沒有的,也因著他這動機,朝中竟隱隱有人開始替他求情。

  瑞王與永嘉帝乃一母同胞,太後生四子一女,皆先後去世,如今永嘉帝真真算的上嫡親兄弟也就瑞王一個。

  永嘉帝多疑,卻重情。

  但瑞王不死,不足以平民憤,莫說這冤假錯案誤殺的一群官員的人,還有當年死於康台大壩的那一場水災之人,樁樁件件哪個不是引他而亡。

  瑞王入獄,太後是見天得像永嘉帝求情,裝病,絕食什麽法子都用上了,眼見老母親一日日的消瘦。永嘉帝即便再鐵石心腸也鬆軟了幾分。

  前日裏召他進宮,言語中幾番暗示。江硯白暗叫不好,永嘉帝孝順,太後的哭訴還是起了作用。但瑞王必須要死,否則那些枉死的百姓何其無辜。

  江硯白連夜將消息透露給了晟郡王夫婦,這京中也隻有他們不懼瑞王之勢而且還有能力能幫他了。

  誰都禁不起細查,瑞王要那麽多銀子便是為了奢靡享樂,家中逾製不少,晟郡王幾經查探發現了一座極隱蔽的小院,富麗堂皇令人瞠目結舌,比之皇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花園中名品琳琅,杯碟碗筷不是金銀便是玉翡,連種花的花盆用的都是翠玉做的。

  永嘉帝雖心疼瑞王但若有人挑戰他的帝王威儀,任他是誰也不好使。

  堂內隻他們二人,閑適的說著小話,時不時有笑意,怎會想到兩人在說的是當朝大事。

  沈魚聽完始末,“雖抓到了瑞王把柄,但揭穿之事不好做吧?”

  她一下抓住關鍵。永嘉帝現已經有了饒恕之心,瑞王逾製之事一鬧開,他便必死無疑,而讓永嘉帝知曉這件事的自然也不會有好下場。

  江硯白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小魚兒一語中的。”

  江硯白既已出宮便代表這件事已經落下帷幕,沈魚壞笑道,“你找誰當了這個倒黴蛋?”

  江硯白抿唇笑,並未言明,伸手比了個三。

  沈魚噗嗤笑出聲,“也隻有他了。”

  三皇子是永嘉帝親子,現如今成材的皇子沒有幾個,三皇子算是矮子裏頭拔高個了。

  三皇子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且皇後與太後積怨已久,太後強勢後宮諸事總要插上一手。

  瑞王一案群情激奮,處死瑞王乃民心所向,隻要稍微向三皇子透露一些瑞王的奢靡,他自會順著杆爬。不僅在百姓中博了個好名聲還給他的母親出了氣。

  一舉兩得之事,三皇子怎會錯過,那封奏折呈上去時他還喜滋滋地想要得到永嘉帝的賞賜。永嘉帝看完後陰沉著一張臉,不鹹不淡地誇了他兩句,並無什麽實質性的賞。

  有奏便需要查,江硯白領命去查證小院是否屬實,查抄加入庫花了三日的時間也隻理了一半,粗略估算能值半個國庫。

  “我這是忙裏偷閑。”回府囫圇睡個覺還要在去小院。

  沈魚嘖嘖兩聲,好奸猾的手段。

  他此舉得了功,永嘉帝得了半個國庫的銀錢,三皇子得了厭棄還不自知。

  兵不血刃,幸好江硯白沒將這些心思用在她身上。沈魚都快忘了江硯白這芝麻湯圓的屬性,溫柔小意隻是對著她,旁人看來他還是個冷淡之人。

  又過了幾日,初冬的意味已經有些濃了,即刻的降溫似速凍般,昨日簡單秋山,今日便不得不翻出舊年的厚襖子來。

  阿莓捧著一簸箕的桂花拿到太陽底下去曬,嘴裏嘟噥著,“若非前些日子才摘了桂花,我還當今日是小年呢,忒冷了些。”說完還往手上哈了口氣,搓了搓被凍紅的手。

  沈魚擺弄著模具,將做好的棗泥山藥放進模具裏,一按便下來一個。另一邊蒸籠裏的桂花胭脂糖藕也做好了,取出放到食盒裏。

  取出來時還冒著熱氣,阿莓嘴饞,吞咽了口唾沫,沈魚隻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意圖,“不許動啊,給阿香的。”

  柳香傳來好消息說是有孕,有了孩子是喜事,可這孩子十分磨人折騰地柳香是什麽也吃不下。曹宇傑心疼妻子來求沈魚幫忙。

  最近才好些,要說這孕婦口味也是奇怪,柳香不喜酸不喜辣,唯獨嗜甜。抱著蜂蜜罐子空口能吃下一碗不覺得膩。

  沈魚怕她再這麽吃下去孩子沒生出來,蛀牙倒是先來了,嚴格管控了柳香的甜食攝入,隻自己做些給她送去。

  沈魚提著食盒出門,阿彥架著馬車等沈魚。馬車是沈魚新買的,人是江硯白送來的。

  說是沈記沒有像樣的車把式,也不必費心去尋了,給她一個現成的。

  沈魚可不敢收,江硯白又說隻是借她用,相當於阿彥去沈記打了份零工。話說道這兒,沈魚才點頭答應。

  “阿彥,麻煩你了。”沈魚微笑。

  阿彥也笑,“擔不起沈掌櫃麻煩二字。”

  阿彥轉身給她放好踏凳,又道,“沈掌櫃,郎君給我改了名,如今叫阿廣。”

  沈魚眨了眨眼,“好好的,為何改名?”

  阿廣撓了撓後腦,憨厚一笑,“我也不知。”

  去柳府的路上,沈魚總覺得江硯白替阿彥改名另有深意,又問他何時改的。

  阿彥也記不清日子了,隻說改了有段時日,大概已經兩三個月。

  沈魚輕聲念叨著這二個字,忽然笑起來,“阿彥,阿硯……原是如此。”

  那日情急下喚了這個稱呼,他倒是印象深刻。

  嗬,小氣的男人!

  柳香翹首以盼許久,見沈魚來,笑吟吟去迎,“小魚兒來了!”隻寒暄一句,便不客氣的拿走了食盒。

  沒什麽形象地開始吃了,沈魚挑眉,“也不必急成這樣吧?”

  柳香咬了一口棗泥山藥糕,棗泥味足山藥也糯還有淡淡的桂花香,“是肚裏的孩兒要吃。”

  沈魚環視一圈,指著桌上的一堆瓜果殼,“這也是孩兒要吃的?”

  柳香俏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淺笑,“是呀!”

  “都當娘的人了,還是孩子心性!”

  沈魚語重心長勸她少吃一些,她的食量現在已經明顯超過正常人了,難怪曹宇傑急成那樣,“胎兒大了你生產時便要受苦。”

  柳香自有分寸,隻是前幾月什麽都吃不下,最近能吃了,頗有些報複性飲食的念頭,過幾日自會恢複正常。

  “放心,我心中有譜的。”柳香再三保證不會貪嘴。“我曾遇見過姨母生產,她的孩子便是因為胎兒過大而沒生下來,我知曉其中利害的。”

  “那你怎麽……”曹宇傑所描述與此可大不相同。

  柳香道,“還不是他前些日子出門做生意許久,連信也不送一封回來,我與他置氣呢!”

  沈魚了然,原來是小夫妻倆鬧別扭。

  小別扭也無傷大雅,有時還會增進夫妻感情,沈魚便不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柳香吩咐丫鬟出去泡茶,房內隻遇她們兩人。柳香突然用一種曖昧不明的眼神看著沈魚,問道,“你與江少卿,如何了?”

  “大半年了,也該有些進展了吧?”

  沈魚眯起眼,“你怎麽知道的?”

  柳香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說是誰告訴她的,她怎麽能出賣好姐妹呢!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端敬吧?”除了她也不會有旁人會多嘴提起,柳香不算外人,端敬與她也時常有書信往來。

  柳香並無被揭穿的窘迫,反而更直接了,“小魚兒你就說說吧,我與縣主都覺得你們二人很相配,是天定良緣呢。”

  好家夥,這還背著她偷偷嗑起了cp!

  “哪裏就相配了,他是仕,我是商,光是這一點便不相配了。”

  柳香道,“家世隻是附庸,他若真嫌棄,便不會向你提親了。”

  “這你也知道?”

  柳香吐了吐舌,“猜測,隻是猜測。”

  沈魚沒空追究她的消息來源,歎了口氣,“外人看來,他看上了我,於我便是天大的恩賜,我就該拋棄女兒家的矜持,歡歡喜喜嫁人去才是。”

  “才不是,小魚兒配個勳貴也使得!”

  沈魚淡笑,“其實我是不願意成親的。女子為何非要嫁人?沒有夫家拘束,獨身一人有錢有閑,豈不更自在?”

  柳香有些被她這番言論驚道,但從沈魚口中說出來,便不覺得那麽匪夷所思了,沈魚就是該這樣活的人。

  隻是她有自己的疑問,“一人時,不會孤獨嗎?”許是成了親的緣故,曹宇傑幾日不回她便思念得緊,倍感寂寥。

  沈魚舒展眉眼,“我也沒說要一人孤單到老啊。”

  “那你的意思是……”柳香捂住嘴,似乎猜到了什麽。不嫁人並未說不找人陪,這事在大齊並不罕見,不過多是喪偶富裕的婦人,不想再嫁,便挑幾個可心的男子常伴身側,挑的都是有一技之長的。

  柳香頗有些驚駭,這想法不像沈魚會有,倒是十分符合端敬的性格,穩了穩心神,“端敬同我提過,我都懂。行樂事不一定要名分嘛!”

  沈魚聽懂了這句話,不想柳香比她還要彪悍,“你想到哪裏去了!”

  柳香已經陷入了自己的腦補,一時半會兒拉不回來,還神秘兮兮地問,“小魚兒試過江少卿沒有?”

  試什麽,他有什麽好試的?

  腦海中不免跳出了他寬闊的脊背,勁瘦的腰身……

  沈魚舔了舔唇,隻覺得有一輛隱形的車從自己麵前開過去了。

  沈魚扶額,她是該怪柳香思維跳躍能力太強嗎,端敬啊端敬,你都教了她些什麽?

  遙遠的大西北,端敬莫名其妙打了兩個噴嚏。

  作者有話要說:小魚兒:這就是大齊已婚婦女的車速嗎?

  端敬:誰在罵我?姐不在江湖江湖依舊有姐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