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玫瑰豉油雞
作者: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35      字數:3377
  柳香做了新婦後便著手打理起自家的產業了,又曹宇傑在旁協助,她本就聰明,上手也快。隻是雜事多,今日才有些空來沈記找沈魚說話。

  沈魚瞧著她眼角眉梢都是明媚之色,唇角時時都含著笑,這副蜜裏調油的樣子,真是讓沈魚吃了好大一口狗糧。

  柳香拿了個小盒和兩個小瓶放在桌上,“喏,給你的。”

  沈魚掀開蓋子聞了聞,淡紅胭脂色,色調很美,夾雜著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沈魚笑道,“這是加了玫瑰露?好香。隻是送我這個做什麽,我又不大用。”另兩瓶就是純的玫瑰露了。

  玫瑰露是柳香自己蒸的,她自小就愛琢磨這些胭脂水粉的做法。花圃裏的玫瑰剛開了苞就被她辣手催花摘了蒸花露。

  柳香指著她,“就是因為不用。你瞧瞧你這素麵朝天的樣子,清水出芙蓉當然好,但適當的時候也得打扮打扮。”

  沈魚合上蓋,收下了,但用不用就是她的事情了。也不是她不想,這菜刀到她手裏她能雕出朵花來,換成化妝刷她就是個手殘。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拯救,隻是這化妝和學廚是一樣的,都需要天賦。

  沈魚能把豆腐切成蒼蠅腿,也能把睫毛化成蒼蠅腿,在化妝這方麵,總之就是沒開竅。

  柳香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了敷衍,“現在就試試吧。正好有時間,我給你來套全妝。”

  “阿蓉阿芝,去馬車裏拿我的脂粉箱來。”作為一個美人當家,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馬車裏備上點傅粉花鈿那是必須的。

  沈魚想起了之前看到過的盛京流行妝容,短粗眉,殷桃唇,還有死了三天都沒那麽白的妝粉,哆嗦了一下身子。那實在是太挑戰她審美觀了。

  她生硬的轉移話題,“柳姐姐誒,你知道這玫瑰花露也能做菜嗎?我給你做個玫瑰豉油雞如何?”

  柳香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什麽事都能想到做菜上。”

  柳香深刻的貫徹了成年人我都要這句話,玫瑰豉油雞要吃,這妝也得上。

  沈魚覺得這是她從業以來做得最艱難的一道菜,廚房外有人翹首以盼,卻不是為了等吃的,而是抓她去化妝。

  鍋裏的三黃雞加了玫瑰露,玫瑰花的清香瞬間充盈著整個廚房,加八角,小茴香,桂皮,枸杞等香料,燜煮上兩刻鍾便可出鍋。

  沈魚企圖用菜來勾引柳香讓她打消念頭,柳香吃完一隻雞腿,擦幹淨唇角,淡笑著把她拖到了銅鏡麵前。

  沈魚認命地閉上眼,隨她折騰,柳香在她臉上一陣搗鼓,還讓阿蓉給她挽了個墮馬髻。

  “行了,睜眼吧。”

  銅鏡光可鑒人,沈魚緩緩睜開眼,她怕待會兒看到鏡子裏奇怪的自己會忍不住唾棄,提前給自己做足了心裏準備。

  鏡中人杏眼桃腮,明眸皓齒,睫毛纖長,眉如遠山,額頭正中一個胭脂花鈿是隻蝴蝶模樣。

  “小魚兒真美。”柳香讚了句。沈魚整日煙熏火燎的,皮膚還這麽好,真是讓人羨慕。

  沈魚杏眼慢慢亮了起來,有些驚喜,慶幸柳香的審美沒有被所謂的潮流帶歪,妝粉簡單的修飾了下她的五官,更加標準的三庭五眼,人自然就好看了不少。

  外間又有人點菜,沈魚頂著這妝麵鑽進了廚房。

  柳香在外麵看著,“明明長了張享福的臉,怎麽是個勞碌命?”就憑沈魚這姿色,不說進宮做個娘娘,當個官太太也是綽綽有餘的。

  沈魚手上做著菜,“天生的,沒辦法。”開了這麽久的店,賺的銀子也足夠她再找兩個主廚。沈魚完全可以退居幕後,做個閑散東家。隻是她喜歡做菜的感覺,用簡單的油鹽醬醋烹調出美味,成就感滿滿。

  晚間時候,寵妻狂魔曹宇傑就來接人回家了,沈魚起俏皮地與他調侃,“你可數數你家夫人可有少了頭發,出了我這沈記的門,再回來找我算賬,可是不依的。”

  曹宇傑被她打趣得不好意思,微紅了臉。柳香對著沈魚嬌嗔道,“你個狹促鬼啊!”

  沈魚笑著目送他們離開,回頭時發現江硯白就在身後。

  淡金色的夕陽霞光鋪灑在他身上,他低垂著眼,嘴角微微翹起。天氣回暖,他身上的衫子也單薄不少,腰帶一箍,更顯他的勁腰來。

  沈魚多看了兩眼,在他發現之前收回視線,那腰……

  沈魚唾棄管不住眼睛的自己,沒辦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江硯白也在看她,第一次見她上妝,兩頰淡淡的粉,淡雅靈透,胭脂粉唇輕抿著,似令人采擷的櫻桃。再靠近些,鼻尖縈繞了一抹淺淺的玫瑰香。

  江硯白舔舔唇,收攏了袖口,踱步進了沈記。

  金鳴坊離崇安坊算不上近,他若是下了衙立刻過來還能吃得上一些好的,這個時候卻是沒那麽多可挑。

  他最近總是這個時候來,客人都散盡了。店裏的幾個小孩吃完夕食之後就被沈魚送去陸峰那裏學字,沈魚覺得小孩能學習還是要學一點的,便讓陸峰給他們開了個晚班。過了飯點,沒他們這些小孩也能忙得過來。

  江硯白隨意點了幾樣快炒菜,沈魚上菜時,他叫住了她。

  “小魚兒,這是這個月的十兩銀子。”他拿出一個棉布小包放在桌上。

  沈魚半眯著眼,照江硯白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出她不送食盒的目的是什麽,這位江少卿執著的很啊。

  沈魚淺笑,“我不想做江少卿您的生意了,不行嗎?”溫和的方式不管用,那就直接點吧。

  江硯白睜著桃花眼看她,然後低下頭,柔聲道,“小魚兒,你可是在怪我?”

  他放低語調,輕聲細語地道歉,“存著心思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沈魚的心微微癢,如小貓撓人一般。沈魚想走,衣擺卻被桌角勾住,然後聽見他說。

  “小魚兒是我真心想求娶的小娘子。”

  語氣熱烈而真誠,再加上深情款款的眼神。他輕聲喚著她的小名,曖/昧環繞在他們四周。

  即便是再硬的心腸,遇上這情景,也得軟下幾分,沈魚也不例外。

  沈魚垂下眼瞼,“每日早上起來備食盒,實在是有些疲累。這食樓開起來後,更是分身乏術。”

  江硯白沉吟,他怎麽忘了這一點,滿心想的都是她在怪他,卻忽略了這偌大一個食樓的食客都要她招待,“是我考慮不周,食盒的事情便算了。”

  他的味覺早已恢複得差不多了,求著讓她送食盒不過是怕他與她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少。

  江硯白揚起臉淡笑,“我給你找個廚子吧,如今這般,小魚兒實在太辛苦了。”

  沈魚拒絕,“不必了,找廚子這事還是我自個兒來。”

  “都聽你的。”

  沈魚臉上泛起淡紅,幸好有妝做遮掩。

  江硯白最後還是沒將十兩銀子送出去,卻也心滿意足的回了家。解開棉布小包,裏麵有十兩雪花銀,旁邊還有一對小巧精致的滿鋪魚子底花卉紋金耳墜。

  葛涵雙說,哄小娘子不僅要放低姿態,還要送上合心意的小禮物。

  江硯白破天荒去了一趟珍寶閣,一眼相中了這對小魚紋飾的耳墜。

  他將耳墜小心包好,又收進了袖中。

  ————

  金鳴坊沈記的食樓,有個魁梧男子進了店,隨意點了幾道菜,其間一直僵持著左手,一動不動。

  菜色上來,他也不像其他人一般立刻開吃,而是將這幾道菜一一翻便,每一道菜都嚐上一口。

  吃完後便開始左顧右盼,確定四周無人注意他後,偷偷從袖口中取出一個小竹筒。剛摘掉口上的白棉布,看著那隻死偷油婆進入了眼前的湯菜裏麵,臉上奸邪之色竟顯,正收回小竹筒高呼之際,手腕猛地被人攥住了。

  武川在他進店時便盯上了人,這人鬼鬼祟祟,那小竹筒他見得多了,一般是用來放些小蟲子,蜈蚣,偷油婆,螞蚱等。

  “客官這是做什麽?”武川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拿筷子挑出了湯菜裏麵的偷油婆。

  旁邊有食客見了,高呼出聲,“好大一隻偷油婆!”

  眾人紛紛凝神看過來,麵色一沉,爭執聲驚擾了後廚的沈魚。

  她看見武川的動作,瞬間明白了這人是來做什麽的。

  武川大聲道,“這位客官自己往裏頭放了髒東西,被我當場抓住。”

  那男人麵色脹紅,不住地轉著眼珠,“你……你胡說,分明是你這菜裏不幹淨。”

  武川舉起男人拿著小竹筒的那隻手,“東西都還在這裏,當大家都是瞎的嗎?”

  男子身材魁梧但武川的手就如鐵鉗般,讓他動彈不得,他右手明晃晃地拿著一個小竹筒,想抵賴也不行。

  沈魚挑眉一笑,“小武,送官。”

  “是,掌櫃。”

  小鬧劇就此落寞,沈魚安撫了受驚的客人,向他們賠禮道歉。

  客人們見沈魚如此硬氣,心中的疑心盡消。

  還有人與沈魚打趣,說是這人的手法也太拙劣了些,那麽大一隻偷油婆,端菜上來的人要是看不見,那才是瞎了。

  那男人還沒到府衙門口,就嚇得全都招了,隻說是有個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去做這件事,但與那人素不相識,並不知其身份。

  沈魚問,“線索就這麽斷了?”

  武川笑道,帶著點自豪,“那是旁人,到了我……江少卿手裏,此等小案,不在話下。”

  沈魚看他,淺笑,“你似乎很欽佩江少卿?”

  武川再次轉移話題,提起破案細節來,江硯白讓那男人回憶找他之人有什麽特征。

  那男人回答說來人虎口有硬繭,身上有股油煙味,憑著這些線索,江硯白猜測對方是個廚子。

  首先懷疑的就是望湘樓,帶著那男人去望湘樓認人,果真是望湘樓的二廚。

  梅掌櫃痛心疾首,將人逐出了望湘樓,此案算是了結。

  沈魚才不信這梅掌櫃對此全然不知,隻是縱有懷疑,也沒有證據。

  原本以為經過此事,沈記能安穩一段日子。

  但還是出事了,出事的不是金鳴坊,而是崇安坊沈記。

  飯菜中有毒,毒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竇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