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糕
作者:司馬蘭闌      更新:2021-12-23 08:13      字數:4005
  泗水縣的滅門案有些困難,下麵衙門處理不了,報到上京,因死者眾多,大理寺卿特派了江硯白去處理。

  忙活了幾日,總算是結案了。江硯白率先回來整理案卷,向寺卿匯報。

  “江大人回來了。”同屋的陸主簿與他打了聲招呼,複又低頭謄寫案卷了。

  江硯白點頭回應,也忙碌了起來,這案子說起來複雜,左不過謀財害命,隻是凶手是路過時偶然起意,作案後便離開了泗水縣。又因其手段殘忍,十餘口人皆命喪他手。

  下邊人淨往什麽江洋大盜上去猜測,怎麽也不會想到凶手隻是個過路的農家漢子。

  日已偏西,他午間為著趕路還沒用午膳,大理寺食有定時,過了未時便不在有飯食。

  這安靜地坐下來謄寫了會,江硯白還真有些餓了,可錯過了飯點支使人去買又太過麻煩。

  懷中早已冷卻的素菜團子開始散發香味,江硯白將油紙包掏出,無奈笑了笑。

  他右手執筆不停,左手胡亂摸了個團子吃著。於他而言,吃飯不過果腹,白麵饅頭還是魚翅海參都是一樣的味道。

  兩年前一次追捕案犯時,那案犯用毒如神,江硯白不小心著了道。

  毒雖解了,但從此不辨五味。

  但他掩飾得很好,知道他這病的人寥寥無幾,連江母也被蒙在鼓裏。

  隻是這素菜團子,為什麽……是他的錯覺嗎?

  他竟然嚐出了一絲鹹味,隻有很淡的一點點,但他已經兩年沒嚐出過味道了,所以即使是非常微弱也極其敏感。

  豐敬的藥終於起作用了嗎?

  江硯白思緒紛擾,有些急切地將剩下兩個全吃了。旁邊的陸主簿抬頭看見的便是江硯白胡塞的場景。

  少卿大人是餓了多久,泗水縣不給飯吃嗎?

  沒錯,是有一絲鹹味,兩個吃完了剩下兩個江硯白得出結論,不由得有些欣喜。

  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有衙差來報,“永興侯府世子田元武於家中被害。”

  ——————

  【滿意值+1000】

  【滿意值+1200】

  【滿意值+1500】

  正收拾碗筷的沈魚被震驚地差些拿不住碗,腦中還保存著一絲理智不能把碗摔了,兩文錢一個呢!

  沈魚:“係統你bug了嗎?”

  【本係統是目前最先進的係統,出現bug的概率小於0,001%】

  沈魚:“那這是怎麽回事?”

  【從前有宿主吐槽過任務難度太大,係統經過估算降低了一點難度,會在這個世界投放道具,或是人或是物,您應該是遇到了可以快速提升滿意值的人,恭喜宿主】

  沈魚:“沒想到我也有人品爆表的一天。那這人是誰?”

  【不好意思,係統無法給出答案,需要您自己去找尋】

  沈魚:……這不靠譜的係統。

  【滿意值-30】

  【宿主,我們心意想通,請不要吐槽我哦!我有權扣除你的滿意值】

  沈魚:“你……”不行!要忍住!

  這“道具人”會是誰呢?

  根據係統所說,這人定然是第一次吃她做的東西,否則應該早就被她發現了。滿意值是過了未時增加的,早上的飯團留到這時候的人應該很少。

  那嫌疑就隻剩下了午間賣的素菜團子,而素菜團子又是限量的,剛才提示音響起了三聲,說明他吃了三個,而符合這些條件的,一個人的容貌漸漸在沈魚腦海中清晰呈現——大理寺少卿江硯白。

  有了“嫌疑人”接下來隻要驗證,但也不能急於一時,畢竟人家是個官,不過江硯白每日上朝都會經過她的小攤,沈魚隻需要守株待兔,總會有機會的。

  了卻心頭大事,沈魚愉快地哼起了歌。

  “嘖,你這貨郎,這棗子也忒酸了,不買,不買。”

  “哎,您再嚐嚐,才三文錢一斤呢。”

  門口有位穿街的貨郎,挑著兩筐棗子叫賣。有位嬸子嚐了一個便立刻吐了出來,罵那貨郎的棗子太酸。

  沈魚默默靠近,筐內個個都是青皮大棗帶著些褐色斑點,顏色可人,果實飽滿。

  沈魚抓了一把聞果香,貨郎見她靠近,推銷道,“都是自家種的大棗,小娘子嚐嚐。”

  雖是在推銷卻帶了點不好意思,沈魚看出了點隱情,咬了一個在嘴裏,“這時節摘棗子還早了些吧,等上兩個月,那時的棗子才甜呢。”

  真酸!

  貨郎歎了口氣,“種了這麽多年棗子,又怎會不知時節,隻是我那小兒忽生疾病,沒了辦法,這才摘了未熟的棗兒來叫賣。”

  沈魚瞥見了貨郎龜裂的手掌,不免生了些惻隱,“這兩筐我都要了,您稱個斤兩吧。”

  貨郎聞言連忙擺手,“不行的,你個小娘子哪裏吃得了這許多。”

  有鄰居也勸道,“沈小娘子別被蒙了,都是賣貨的說辭罷了。”

  “我是拿來做吃食的,老丈盡管賣於我。”沈魚俏生生道。

  鄰居見勸不住也不開口了,隻在心中暗歎沈小娘子還是太年輕心腸軟。

  貨郎聽她如此說放下心來,便將大棗都賣給了沈魚,攏共二十多斤,貨郎抹了個零頭,收了她六十文。

  沈魚自然不是胡亂發的善心,買了這些酸棗是想做酸棗糕了。棗子本身的酸味足,做出來的酸棗糕才更好吃。

  快入夏了,天兒一天天變暖,吃些酸甜的點心最是消暑解膩。

  沈魚用滿意值兌了幾斤白糖,古代糖太貴了。沈魚兌的東西多了之後便發現,係統的物價是按現代來算的,比如現代糖便宜,兌換也便宜,水果貴兌換也貴。

  做酸棗糕需得舍得放糖,一斤酸棗需要一斤白糖,否則壓不住果酸味那便不成了。

  將酸棗洗淨煮軟,剝皮這道工序是最磨人的,沈魚一雙手都快破了皮也才剝了五六斤,手疼得厲害,這才作罷。

  掏棗核是個細致功夫,沈魚想了個妙招,找了節細竹管一捅就出來。待棗核於棗肉完全分離後,就是力氣活了。

  酸棗肉要用手抓成泥,由於酸棗肉粘性大,頗費力氣,抓完棗泥後,沈魚的手酸得不行。

  白花花的砂糖倒入鍋裏,糖飴香混著棗香,這口水忍不住往下流。棗泥活著糖,待明顯看不見糖了,將棗泥均勻的鋪在簸箕上,鋪棗泥前,還需要鋪上一層紗布防止粘連。

  接下來就是看天了,鋪好的棗泥放在通風處,晾至半幹,翻麵鋪上細砂糖,再曬至全幹。

  這幾日天氣不錯,隻三日便曬得差不多了。

  沈魚將做好的酸棗糕切成方方正正的片狀,隻嬰兒手掌般大小,要賣二十文錢一斤。

  因著這價實在高,下午的攤前少了許多熟客。也有嚐過酸棗糕的,對那味道念念不忘。

  沈魚也沒辦法,兩斤棗才出一斤棗泥,在加上白砂糖,成本在這裏,價格是怎麽也降不下去的,不過賣這東西就沒了一人隻能買兩件的規矩。

  第一天賣這酸棗糕生意實在是不好,備了三斤,才賣了一斤多,沈魚捧著臉坐在攤前,百無聊賴。

  不過她也不愁,這酸棗糕算是幹貨,放上幾月都不是問題。

  “沈小娘子,您這酸棗糕還有多少?”有個年輕婢子慌裏慌張跑來,還喘著粗氣。

  這婢子福態是個團團臉,看著喜慶,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一見便知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小娘子莫急,快歇這喝口水,還剩一斤多呢。”

  年輕婢子十四五歲的年紀,語氣中帶著天真,“太好了,煩請沈小娘子將剩餘的都賣於我。”

  喲!來了個大主顧。

  沈魚稱了具體斤兩,“隻二十八文。”

  那婢子卻爽快地付了三十文,臨走前還問,“您明日還賣嗎?”

  沈魚微微笑道,“賣的,要賣上三天呢。”

  那婢子得了準信,拎著油紙包一跑一跳地走了,雙丫髻上的紅繩一甩一甩。

  沈魚感慨小姑娘就是有活力,那般年歲,放現代還在上初中呢。

  酸棗糕做成費了幾日,又賣了一日,沈魚要守的那隻“兔子”卻一直沒出現。

  這街上最不缺的就是碎嘴的媳婦大娘,沈魚一打聽才知道,永興侯府世子遇害,死狀淒慘。

  “江少卿啊,忙得是腳不沾地,成日睡在衙門裏。”

  “我有個侄兒在大理寺當差,聽她娘說她兒子這幾日就沒睡過幾天好覺,一個衙役都如此,更不用說少卿大人了。”

  “不過有江少卿在,這案子定然很快就能破的。”

  “是呀,江少卿可是神斷!”年輕的小娘子們提及此還有些赧然。

  沈魚從她們的反應不難猜出,有不少年輕小娘子對江硯白芳心暗許。沈魚順便聽了下八卦,才得知這江硯白年近二十卻還未娶妻,身邊也無半個妾室。

  難怪這些大姑娘小媳婦動了心思,感情這是個黃金單身漢呀!

  沈魚可沒這些旖旎心思,再過兩日就到了她與趙丞的賭約日了。不過江硯白這麽忙,應是沒有時間去看了。

  趙丞自以為出了個難題,可她係統在手,這五色糕屬實難不倒她,後世有一種東西,叫做食用色素。

  但不到萬般無奈,沈魚是不想用色素的。畢竟這能上色的食材還是很多的。

  “小魚兒在家嗎?”幾日不見的錢氏上門,她身後跟了個年輕漢子,漢子手裏拿了個大包袱。

  “錢姨,我在呢,蔣大哥也來了啊。”

  “妹子,你要的東西做好了,給你送來。”年輕漢子是錢氏的兒子,名叫蔣航,在城裏一個瓦窯場上工。

  在定下賭約的當日,沈魚就想好了要做什麽,拜托蔣航去做了些東西。

  大包袱被打開攤在桌子上,裏麵是二十來個孩童手掌大小的小碗,說是碗,稱之為缽更合適。白瓷小缽整齊擺在桌子上,遠遠望去漂亮得很。

  錢氏不明所以,“小魚兒,要這些小碗做什麽呢?”

  沈魚神秘一笑,“做吃食。”

  蔣航笑了,粗著聲音道,“這麽點大的能盛多少東西,便是我家懷哥兒也能吃上四五碗。”

  錢氏這半個月見識了沈魚的各式手藝,自不敢小瞧她,她也知道那日打賭的事情,想必這些“小碗”便是拿來做那五色糕了。

  錢氏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小魚兒自有她的打算,要你多嘴。”

  蔣航突然被錢氏拍了一下覺得很是無辜,老實漢子露出個無奈的笑來,“娘,說好不拍腦袋的。”

  沈魚看著母子倆的互動,心頭卻有些酸澀,在現代她是個孤兒,到了古代也沒逃過這命運。隻是心中再怎麽酸澀也不能再人前顯露,沈魚拿了些酸棗糕讓錢氏帶走。

  “妹子,這些小碗你已付了錢,怎好再拿你的吃食。”

  “我將來可是要開食肆,是要了解不同人的口味的,錢姨和蔣大哥需得替我嚐上一嚐,我才知合不合大家的口味。”

  錢氏推卻了幾下還是拗不過沈魚。

  夜幕降臨,月上中天,微涼的夜風吹過鑽進人的衣袍,一隊武侯裹緊了衣服從崇安坊走過。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呀?”

  “大人都好幾日沒合眼了,不比你辛苦。”

  “要我說那長興侯世子死了就是活該,還連累咱們在這吹冷風。”

  “案子破了就好了。噤聲大人看過來了。”

  江硯白帶著人剛從長興侯府回來,路過沈家食肆,後院裏透了些燭光出來。

  這麽晚了,她還未睡嗎?

  他又想起了那個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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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酸棗糕是用成熟的棗做的,而不是酸的棗,這裏劇情需要。

  江少卿開始慢慢關注小魚兒了,不過他還沒有發現是小魚兒做的吃的讓他恢複了味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