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懿沒搭話，還真的是閉上眼睡了，可還時不時在那竊笑，人卻是往寧清婉這兒蹭。

  “好像抱著胖姐姐會暖和好多，胖胖的你還是抵得上一張被的。”

  寧清婉沒料阿懿說完沒多久就開始發出輕鼾聲，而她一臉茫然地直到半夜才睡去。

  一連幾日，寧清婉和阿懿，帶著蘇氏就在這山間走動戲耍。

  蘇氏忽而盼望著日後的日子，若是像此時一般，興許還會多個寧清婉和阿懿的孩子，她終是可以彌補失去寧青山的痛苦，以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來代替。

  河叔、河嫂時而替他們做飯一起吃了，那小穗也是在他們麵前沒說過什麽話，隻是偶爾瞥到阿懿的時候，會忽而臉紅。

  然而他們也慢慢適應了在這的日子，寧小鈺有來信說等該收成的日子過來幫忙，寧清婉便也沒回信問寧家其餘人的狀況。

  倒是沒聽聞寧老婆子被毒死的消息，看來寧富有還是沒下手。

  ——

  蘇氏說，還要再等一場雨，那一場雨下過以後，便是豐收的好時機。

  可這一場雨幾人巴望著等了好久，卻未見一滴。

  如若沒良辰收了這些稻穀，便賣不出最好的價錢。

  就連這日頭，也有逐漸日日暴曬的趨勢，回到了堪比炎夏的時光。

  已是眼前的事了，卻天公並不作美。

  這一天，蘇氏打開門的那一刻，聽到河叔他們大哭的聲音響徹田野。

  蘇氏雙腿一軟，也跪倒在地。

  寧清婉跟著出門：“娘！發生何事了！”

  河嫂痛心疾首的捶地說道：“這莊稼……全毀了。”

  寧清婉是不懂種莊稼一事：“這雨不下，怎麽就毀了呢，不也到收成的日子了，趕緊收了不成？”

  “這幾日暴曬無雨，稻穀都蔫壞了，今年的米，算是無望了。”

  起先到這的時候，還是一派朝氣蓬勃的樣子，此時卻變成了敗壞的模樣，讓寧清婉說不出話來。

  河嫂揪著河叔的衣袖大聲哭罵著責怪道：“就跟你說今年這天兒不好，還不聽我趕緊收了，米的品相差些，好歹也能賣錢啊，現下好了，什麽都沒了！”

  阿懿沒聽懂他們在哭些什麽，可他看得見所到之處那片金燦燦的稻穀地，卻是了無生機的景象。

  ——

  寧小鈺到這時，已然是沒料到這局麵。

  趕了許久的騾車到此處，卻看到哭哭啼啼的幾人。

  河叔見寧小鈺還是頭一回，哭著哭著，忽而頂了頂河嫂的胳膊，找了處別的地方說話。

  寧清婉的行醫之路被寧老婆子黃氏給阻止，這會兒也算是又斷了另一條財路。

  “姐，可別難受了，別說這了，青蓮村跟這兒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大家夥兒也都著急想辦法尋出路呢……”

  寧清婉說不出話來，眼下她沒有法子，隻是想讓蘇氏別再難過了。

  這一晚上過得挺煎熬，本想著寧小鈺過來也是好事，卻攤上這麽個糟心事。

  蘇氏平日裏話少，可今晚卻拉扯著寧清婉在裏屋說了半天。

  說到自己嫁給寧青山後以為會多命苦，卻不料寧青山待她極好，可老天又讓她失去所愛。

  兜兜轉轉……大抵的意思，終有些不甘。

  寧清婉不知如何安慰，心裏除了歎息，別的話多說一句便是火上澆油。

  她注定不眠。

  隻是今日本該頹喪的河叔、河嫂，忽而殷勤了起來，似乎和沒發生過此事一般，替他們做飯。

  還勸他們多吃點。

  這就怪了。

  然而深陷於悲痛之中的蘇氏，是難以發現這些人的異樣，別提傻乎乎的阿懿，和什麽都不知情的寧小鈺了。

  晚間，蘇氏在床上拉扯著寧清婉說了半天，也就睡去了。

  寧小鈺打了地鋪，打算明日和他們一同處理了那些蔫壞的稻穀，阿懿卻是睡在小床上。

  門外鬼鬼祟祟的人影，借著月光在窗戶紙上忽隱忽現。

  “讓你趕緊進去！”

  那一聲壓抑的低聲喊叫，讓門內寧清婉聽到了動靜。

  可寧小鈺和阿懿二人，卻是睡得極沉。

  “咱家今年這收成無望，我和你娘還能有什麽指望！快去！”

  小穗被河嫂扯去了一件外衫，打開了小屋的房門，小穗衣衫不整被推搡著去睡到阿懿的身邊。

  “沒事的，我在米湯了下了藥，他們都睡熟了。”

  寧清婉見三人鬼鬼祟祟，從裏屋走了出來。

  打的什麽算盤？

  平日裏那小穗不聲不響，此時倒是膽子極大了。

  “小穗？”

  小穗倒吸了一口氣，正欲解開阿懿的衣衫時被寧清婉撞見。

  不是說都睡熟了嗎？

  寧清婉怎沒事？

  “我……”

  寧清婉走到小穗麵前，整了整她的衣衫：“我學醫，怎會不知裏頭下了藥，你這會兒想做什麽？”

  被逮了個正著，小穗無地自容。

  “我就是，想……”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寧清婉冷笑了一聲替她說完：“是喜歡阿懿，情不自禁？”

  小穗猛然抬頭，羞紅的臉並不能被寧清婉瞧個徹底，卻還是羞憤不已。

  起先是自己爹娘指使的，但卻不是真的不願意。

  忽然鼓起了勇氣對寧清婉說：“是……我，喜歡，啊！”

  寧清婉這一耳光的動靜，將所有人都扇醒了。

  “喜歡？喜歡就是用這樣的手段得到的？”

  河叔、河嫂聽聞聲響急忙趕來，裝作什麽都不知地問：“小穗！你怎麽哭了？發什麽什麽事，爹娘在這呢！”

  眼見著離小穗進寧家門也就一步之遙了，隻差小穗一句話，隻要認定阿懿那個傻子說欺負了她，他們自然順理成章地讓寧家人把小穗娶回家。

  可小穗並沒有解釋任何一個字，捂著紅腫的臉頰，抹淚離去。

  寧清婉摁住阿懿的肩膀，看他一臉茫然從夢中驚醒：“你睡你的。”

  蘇氏從屋內走了出來：“清婉，怎還不睡？大半夜的，吵著他人。”

  寧小鈺也是立即去點燈，一幹人等麵麵相覷，寧清婉沒心思處理這些個人。

  “小穗夢魘，在此地遊走，被我喊醒了，當然，我打了她讓她清醒，這事兒您二老替我說聲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