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見寧清婉說完這句話後麵露難色，斟酌了一番，反倒想要安慰寧清婉。

  “你三叔那人雖叫人把老夫打了，但也賠了禮，這些個東西壓根用不著，倒不如給村尾那些人。你若是因為你三叔而對老夫過意不去，那大可不必。”

  眼下，不是她重新研習醫術，行醫濟世的好時機。

  “李大夫，我還是多謝這幾日您對我的照顧有加，但恕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到您這做工了。”

  李大夫本來還提著興致，想與這晚輩聊聊醫術。

  倒未曾想今日她是來婉拒此事的。

  “無礙，清婉，你有你的顧慮，老夫知曉。但你繼承你爹的衣缽替他造福百姓，也不是不可為之事，老夫知曉，你是怕這兒的閑言碎語，說你一個女醫者行醫落人口舌是嗎？”

  寧清婉哪是會因為一點非議就退縮的人。

  “李大夫，假以時日時機成熟，我會完成爹的遺願的。”

  李大夫捋了捋胡須，點頭不知默許了什麽，興許他說服了自己，寧清婉有自己的選擇。

  轉身去取銀兩，放在寧清婉的手心。

  “這十文錢，算你的工錢。”

  不明所以地還給了李大夫，寧清婉搖頭如撥浪鼓：“不不不，李大夫，千萬不可！我這才上工了一日罷了，有何作為，我不能收。”

  李大夫大笑了幾聲，將那手中的紙張像珍寶似的放回案上，“誰說無作為，你算是幫了我大忙。”

  ——

  拿了心虛，不拿又實在缺錢。

  寧清婉為五鬥米折腰，區區十文錢就把她給折服了。

  手上還提著些藥，是李大夫給阿懿的。

  總覺得李大夫可虧大了，攤上她這麽個賠本買賣。

  沿路走著，街邊賣各種好玩的小玩意兒挺多，來這麽久，還從未一個人逛過。

  答應了阿懿要給他買些好吃的，便瞧見了那兒正有做糖人的，便給阿懿和小鈺各買了一個。

  雙手可都沒空著，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地快了些。

  這會兒都還沒進到家門，卻聽到了爭吵聲。

  寧清婉小跑了幾步，便開始氣喘了。

  “發生何事了？”

  下人們見到寧清婉，上前回稟：“小姐，姑爺和隔壁的……那劉二狗起了爭執。”

  倒是未曾想到，這聲音竟然是到了寧家的後院門口了，還有幾個鄰裏包圍著阿懿和那劉二狗。

  劉二狗聲音還老高：“我好心幫你，你還誣陷我！”

  “明明是你拿著不肯還我！”

  “清婉姑娘啊，看好你家傻夫婿啊！”

  這陣勢擺明著是要欺負阿懿。

  阿懿和那劉二狗你一言我一語說不清，街坊鄰裏開始說閑言碎語。

  當寧清婉出現在阿懿的麵前時，阿懿委屈極了。

  “胖姐姐，你快來幫我評評理，他們欺負我！”

  “阿懿，這給你的糖人，拿著找小鈺去玩兒吧。”

  寧清婉當著眾人的麵將精致的小糖人遞給了阿懿，在他們目瞪口呆之際，順道問那一臉心虛的劉二狗：“我家夫婿，哪兒需要您幫忙了？您說說。”

  劉二狗一眼見這寧清婉就覺得嫌棄，怎就和那蘇氏一個天一個地呢！

  要不然，他總是惦念著那蘇氏作甚！

  “我說你家那傻子晾曬個衣裳都不會，你自個兒清楚我幫他什麽了！”

  整個一無清婉大步走到劉二狗的麵前，蘇氏的褻衣還在他手上，寧清婉扼住劉二狗的手腕，惹得他嗷嗷叫。

  寧清婉咬牙切齒地笑道：“那您倒是幫啊！晾上去啊！還拽著衣裳不放，能在你手心抓幹再還我寧家不成？”

  劉二狗近似痛到扭曲的臉，“我告訴你昂！我姐夫可是衙門師爺，我好歹也是你這胖妞的長輩！撒手！”

  “長輩？嗬，倚老賣老？我寧家下人雖不多，但不至於晾曬個褻衣的人都沒有，我家夫婿會打開後院大門大喊‘來人！快來幫我晾褻衣’？”

  眾人聽得笑得不可開交，瞬間又明了了這就是劉二狗自己喜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一把年紀不害臊，還拿人家褻衣！”

  “呸呸呸！真不知羞，劉二狗你活該是個老光棍。”

  看戲的人已經離去，劉二狗心中的怒氣卻是還沒消。

  “我說你，我沒誣陷那傻子，隻不過他恰好讓我晾這褻衣，是！我劉二狗是光棍沒錯，但我也有善良的一麵！念在你家夫婿是個傻子的份兒上，我今兒不跟你計較！”

  甩了話還想為自己辯解。

  走之前還要誣陷阿懿一番。

  寧清婉忍無可忍。

  一大早的在黃氏那兒受了氣也就罷了，現在街坊鄰裏都撒氣撒到後院來了。

  “喲，什麽事兒這麽熱鬧呢！”

  寧秀娥經過此處，看到寧清婉和隔壁劉二狗在後院爭執。

  “小姑，請回吧，不然這人說不定明天改拿你的褻衣了。”

  這話大白天的寧清婉是怎麽說出口的！

  寧秀娥氣紅了臉，一甩衣袖便離開。

  劉二狗瘦骨如柴，掙脫寧清婉的束縛並不是件難事，像一尾奪得自由的滑魚。

  二人一來二去，繞到了一口井邊。

  眼見自己一轉身便是後門可逃脫了，劉二狗說話又猖狂了起來。

  “你瞧瞧你自己長得那樣！還好意思是那蘇氏的閨女，你都不及你娘三分姿色！”

  寧清婉沒氣到，阿懿卻是衝出來對著劉二狗便是一拳過去砸到了他臉上。

  “哎喲！你這！”

  “打人啦！”

  劉二狗一瞬間被阿懿打成了一對熊貓眼，即便阿懿沒錯他都會變有錯了！

  “清婉，這可如何是好，娘聽說你一回來便……”

  來龍去脈蘇氏了解了，趕到此處卻是這般景象，讓蘇氏氣紅了臉也羞憤得難以麵對此事。

  “你那劉二叔的姐夫是衙門的師爺，咱不能惹事。”

  蘇氏在寧清婉的身邊輕聲提點，可那一聲“劉二叔”還真著實讓她心中不悅。

  “你跟你劉二叔道個歉，這事兒就了了。”

  劉二狗見蘇氏在自己麵前，痞笑著露出自己滿口歪七扭八的爛牙。

  “你們當我劉二狗和那傻子似的，隨你們糊弄呢？告訴你，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