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零 第7聯隊的末日3
作者:流光飛舞      更新:2021-12-21 10:35      字數:3488
  炮擊已經結束。

  近三百名日軍士兵在兩名中隊長的帶領下分散隊形,埋頭朝山上猛衝。十幾挺重機槍就架在山下噠噠噠的掃個不停,一串串子彈從日軍頭頂飛過,打在冰牆上,在冰牆上鑿出一個個窟窿,這火力真是夠猛的,躲在冰牆後麵的中國士兵頭都不敢抬,一抬頭就可能中彈!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日軍就能輕鬆衝上去。兩門90毫米迫擊炮躲在射擊死角不停開火,炮彈一發接著一發往日軍中間吊,由於積雪路滑而行動遲緩的日軍士兵成了最好的靶子,不時有人被飛濺的彈片割倒,鮮血在雪地上濺出一灘灘淒豔的黑紅。幾門九二步炮雖說打得很臭,打半天都沒打死幾名日軍士兵,但被日軍炮兵欺負得太久,早就想請日軍步兵吃上一頓三爽炸的中國士兵還是興致勃勃地裝彈開火,70毫米口徑榴彈接連砸落,雖說精度很差,但第4騎兵旅團還是不斷有人被炸死炸傷。第4騎兵旅團也輕裝疾行,帶的炮彈比較少,再加上這幾門火炮隱藏的位置也好,打了幾輪都沒能將它們掀翻,看著越來越少的炮彈日軍也泄了氣,不敢再對轟了,步兵隻能被動的挨炸。

  日軍步兵距離冰牆隻剩下一百米。

  薛敏叫:“打!”

  馬上,三挺日式輕機槍輕快的鳴叫起來,一朵朵十字形膛焰綻開,成串子彈飛泄而出射向日軍,打在日軍身上噗噗有聲,中彈的日軍向後一仰將步槍甩出老遠,順著山坡滾了下去。由於天氣寒冷,他們穿得很厚,鮮血還沒有浸透棉衣,他們便已經死得筆挺了。據守冰牆的兩個連也爭先恐後的開火,兩百多支三八婆砰砰砰砰打個不停,槍聲如爆豆,匯成一片槍林彈雨,被擊中的日軍士兵發出痛苦的慘叫,仆倒在地,被擊中要害的抽搐幾下就咽了氣,沒被擊中要害的倒在雪地中痛得滿地打滾。現在的友阪槍彈可不像剛開戰的時候那麽質量過硬了,那時候的友阪槍彈發發都質量上佳,打出去彈道平直,精度很高,但穿透力太強了,近距離命中的話很容易對穿過去,前後各留下一個小孔,沒擊中要害的話都比較容易搶救回來,而來的的友阪彈因為偷工減料,質量變得比較差,精度大減,但打中人體後很容易翻滾變形造成重傷,甚至在體內變成鉤子狀,殺傷務不言而喻。所以原本被三八婆打中最多貫通傷的現在都變成了貫通撕裂傷,那種痛苦難以承受,負傷的日軍士兵的尖叫聲讓沒有中彈的士兵頭皮發麻!

  不過,第4騎兵旅團畢竟是精銳,自有一股凶頑勁在,遭到這麽猛烈的火力,他們居然連趴下都免了,數挺輕機槍同時開火,一梭梭子彈刮風似的朝冰牆後麵冒出來的一頂頂頭盔掃過去,不斷有閃爍膛焰的槍口被打滅。擲彈筒手將擲彈筒往雪地裏一放,就咣咣咣的開火了,一連掀翻了兩挺機槍,這準頭真是嚇人。

  薛敏挨了一槍,子彈打在頭盔上,當一下將她的頭盔打飛……幸虧頭盔沒有係緊,不然這股衝擊力非將她的脖子扭傷不可。她呸了一聲,換了個位置,架起一支88式狙擊步槍,瞄準一個蹲在彈坑中用擲彈筒朝這邊開火的日軍士兵,一扣板機,啪的一下,那家夥的頭盔帶著一大塊顱骨翻滾著飛了出去。一負背著十幾發榴彈充當運彈手的士兵趕緊扶起擲彈筒,還沒有來得及裝入榴彈,又一發子彈飛過來從他左胸鎖骨下方鑽了過去,帶出一大股血水,這個倒黴蛋倒在彈坑裏大口大口的吐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解決了這具擲彈筒,薛敏就地一滾避過一梭子彈,然後一陣猛爬爬到第三個事先選定的位置,砰砰兩槍,又一具擲彈筒被打啞了。在跟八路軍和新四軍的老戰士交流的時候,這些老兵都告訴她,他們並不害怕日軍的機槍,因為日軍的九二重機槍還不如馬克沁,歪把子跟捷克式一比就是垃圾,真要機槍對射,包括國軍在內的中國軍隊都不怵,但擲彈筒他們是真的怕,鬼子的擲彈筒手訓練有素,準頭極高,往往一兩發榴彈就把一挺機槍給掀了,非常難對付。連八路軍和新四軍的老兵都認為鬼子的擲彈筒威脅很大,她當然要優先打掉這些討厭的擲彈筒啦。

  在薛敏忙著對付日軍的擲彈筒的時候,日軍已經衝到距離冰牆隻剩下五六十米遠處了。然而衝在前麵的日軍士兵卻紛紛摔倒,他們憤怒地叫:“結冰了!地麵結冰了,我們上不去!”後麵不知道前方的事情,繼續往前衝,結果都一樣,一個個都成了滾地葫蘆。中國士兵見鬼子摔得鼻青臉腫,大樂,一直隱蔽沒有開火的兩挺馬克沁重機槍也推了出來招著幾十米外的日軍狂掃!馬克沁重機槍本就以火力猛、殺傷力強著稱,在這種近距離掃射中它的威力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兩道火鏈交叉掃過,來不及臥倒的日軍士兵紛紛被舔中,身體觸電般痙攣著,布屑血漿四濺,等到他們倒地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堆爛肉了。步槍手幹脆就不射擊了,取出手雷拉火往頭盔一磕,照著被機槍壓得頭都抬不起來的日軍頭上猛甩,一時間山坡上爆炸不斷,彈片橫飛,不時有日軍士兵瘦弱的身軀被爆炸衝擊波拋起撕成幾塊,慘不忍睹。日軍發現他們踏入了一個死亡陷阱,這麵光滑無比的冰坡就是大坑,中國士兵居高臨下甩過來的手雷和射來的子彈就是尖銳的竹簽和咬合力驚人的夾子,他們無處可逃!

  山口那邊槍聲大作,第7聯隊還拿得動槍的士兵身體哆嗦著,奮力邁動腳步從山口衝出來撲向中國軍隊的陣地,早就等候在這裏的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和兩挺捷克輕機槍同時開火,熾紅的彈幕幾乎覆蓋了整個山口,嚎叫衝鋒的日軍士兵一頭撞上了一條熾熱的死線,被彈雨風吹麥田般一片片掃翻。後麵的日軍士兵踩著中彈者的身體繼續衝鋒,很多傷兵還在尖叫,一雙雙大腳就這樣踩了過去,將他們活活踩死。但是這種衝鋒跟飛蛾撲火沒有任何區別,機槍不斷噴吐著熾熱的彈丸,冷酷地收割著生命,很多日軍隻來得及胡亂的放上兩槍就被打倒,山口處屍體層層疊疊,越積越高,鮮血匯成小溪往低處流淌,甚是恐怖。

  都打了一個小時了,日軍始終沒能突破冰坡防線,反倒在冰坡下被打得死傷累累。最後他們實在是受不了了,扔下七八十具屍體和傷員狼狽不堪地後撤,一退就是兩百米。一名中隊長喘著粗氣下山向黑島一良報告:“支那人白天在山坡潑水融雪製造了一道冰坡,非常滑,我們衝不上去!”

  黑島一良的臉部肌肉扭了幾扭,咬牙說:“先是冰牆,然後是冰坡,那個姓薛的倒是將因地製宜四字發揮到極致了啊!”

  鬆田聯隊長獰笑:“再怎麽因地製宜也改變不了她手裏隻有一群潰兵的事實!一個中隊,再增加一個中隊我們就能擊破她的防線,將她生擒了!”

  黑島一良沒有說話,他留意到峽穀裏似乎不斷有爆炸聲傳出,心裏一緊:該不會是中國軍隊衝進峽穀裏了吧?這可不行,第7聯隊還在拉肚子呢,要是讓中國軍隊衝進峽穀裏,無異一場大屠殺!他要過電台呼叫吉田龍夫:“吉田君,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吉田龍夫的聲音越發的有氣無力:“很糟糕……該死的支那軍正躲在峭壁上麵朝我們的火堆甩手榴彈,炸死炸傷了好多人!”

  我去,這麽囂張!

  黑島一良暗暗咬牙,發誓抓住薛敏之後一定要她好看!他叫:“再增加一個中隊,不惜一切代價攻破冰牆,用刺刀捅死那些該死的支那士兵!”

  又一個中隊爬上山去,加入攻擊序列,激戰再度展開。隻是這次,中國軍隊打得更加冷靜,也更加狡猾……打仗也就這麽回事,隻要挺過剛開始時的恐懼,就沒什麽好怕的了,不就是個死嘛!士兵們根據軍官的口令不斷打出一個個排槍,以增加火力密度,捷克式輕機槍被炸壞了?沒事,不是還有從日軍手裏繳獲的輕機槍嘛,搬過來搬過來,瞄準丫就掃,不要害怕子彈不夠,咱們可是繳獲了日軍一個聯隊大半的彈藥和武器啊,闊得很,可勁的造!這種敗家子式打法讓日軍苦不堪言,步槍手扣板機扣得手指都要抽筋了,擲彈筒手不斷被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子彈撂倒,輕重機槍都無法打穿那道可惡的冰牆,想衝上去拚刺刀?那麵冰坡過不去!日軍越打越憋屈,越打越火大,幾乎要爆炸了!

  伴隨著橫飛的槍彈,夜色漸深,日軍不管是解圍的還是突圍的都無法取得任何進展,而氣溫卻在直線下降。到深夜十二點的時候,地麵溫度已經下降到零下十八攝氏度,而山上的氣溫就更底了,都突破了零下二十度,在這樣的嚴寒下作戰,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可怕的折磨。中國士兵用意外發現的蜂窩煤生起若幹堆火,步槍手打上十幾槍就跑到火堆旁烤烤火,順便烤烤槍,免得槍栓、板機被凍住。日軍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很多日軍的步槍打著打著就扣不動了,隻能趴在雪地上躲避從頭頂傾泄下來的火力。零下二十度趴在雪地裏是個什麽滋味?不一會兒就跟雪地凍在一塊,撬都撬不動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會組織人手將傷員抬下去,但很快就沒有人有這樣的力氣了,傷兵隻能躺在雪地上放聲尖叫,叫聲越來越微弱,最後消失……鬆田聯隊一再增加兵力發動一次次猛攻,但於事無補,這種衝動的舉動除了在冰坡前留下更多屍體和傷員之外,屁用都沒有。

  這是第4騎兵旅團打過的最悲慘的一仗,由於地形不利,氣溫太低,一夜之間就有超過一百名日軍士兵被活活凍成了僵屍,而冰牆防線巋然不動,任憑日軍如何衝撞也無法越雷池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