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畫桃兒
作者:眀月皎皎      更新:2021-12-16 13:59      字數:4591
  第三十一章 畫桃兒

    餘生一早就請來了金國最厲害的道士來做招魂大法, 據說這位道士道法高深莫測,能將活人變死,死人變活。

    孫傾婉還在夢中, 便隱隱聽到外麵有銅鈴聲, 還有許多她聽不懂的咒語。

    她被這奇怪的聲音吵醒,剛想走出去查看,結果來未來得及穿牆而出, 就被一道帶火的黃符給攔住了去路。

    隻見那白胡子道士在殿外嘰裏咕嚕的掐了一個法決, 那黃符立刻火光衝天,熊熊火光之中, 竟生出一雙紅炎炎的手, 拉著孫傾婉的魂魄,瞬間帶進了她的體內。

    這一切隻是轉瞬, 她隻覺陣陣刺眼,再睜開眼時,已是肉身。

    “醒了,醒了, 姑娘醒了,太好了!”

    昏迷整整一個月的姑娘睜開了眼,茗香和翠香高興的手舞足蹈, 而翠香高興之餘,還不忘偷偷跑出去告訴王槐這個好消息,

    孫傾婉的蘇醒,一時將沉甸甸的啟承殿添了許多歡聲笑語。

    奇嬤嬤紅著眼眶走上前,說了許多安慰的話,孫傾婉摸了摸自己,又拉了拉奇嬤嬤的手, 做了一陣子的魂魄,突然能夠觸摸到東西,感受到溫熱,她竟覺有些不適。

    “嬤嬤,你別哭呀。”她去擦奇嬤嬤眼角的淚,濕濕的,熱熱的,心裏就這麽滾燙燙的。

    這麽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奇嬤嬤哭,孫傾婉覺得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比較習慣。

    “老奴這是喜極而泣。”她說著用帕子擦幹了所有的眼淚,便不再哭了,“姑娘醒了,老奴打心底裏高興。”

    這屋子裏的人都是她一入宮就陪在她身邊的,雖泠寒對她另有所圖,可他的人對她卻都是真心,將她照顧的很好。

    “嬤嬤,隻有你們在嗎?”

    她見殿裏有光亮,便有幾分察覺,泠寒不在。

    昨夜他睡在她身邊,對她上下其手,她可是在一旁親眼看見的。

    而眼下招魂這麽大的事,他卻不在,可見她的命對他來說隻有利用和價值,並無其它。

    “陛下在前朝脫不開身,一會忙完了,便會來看姑娘的。”

    奇嬤嬤認真替泠寒解釋,她並不知泠寒利用了孫傾婉而威脅泠墨的事。

    她以為姑娘昏迷了這麽久,很是思念陛下,於是說起話來,眼裏都帶著笑。

    “陛下若知道姑娘醒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孫傾婉木納的“哦”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泠寒得知她蘇醒,肯定會很高興,因為她的命是他握在手裏,威脅淮安王的一塊王牌,隻要有她在一日,淮安王便不能對他產生威脅。

    “嬤嬤,我想見見救我的道士,親自感謝他。”

    之前她曾聽父親說過,他的那位道士朋友有多麽的神通廣大,那時她從未親眼見過,也隻是當成一個神話故事去聽。

    可自己親身經曆過這一切後,她是真的信了這怪力亂神之說。

    從前她想以此方式逃離皇宮隻是設想,可如今她便是肯定了這個想法,是行得通的。

    “是位道行頗深的道長,姑娘想見,老奴這就去請。”

    沒一會,奇嬤嬤便從外麵請進來一位一身八卦衣袍,手持拂塵,白發白眉白胡子的花甲老人。

    這位老者……孫傾婉仔細的打量,很快就認出,這位不就是父親的摯友,虛空道長!?

    “您就是……”

    “姑娘剛剛蘇醒,一時記憶混沌,莫要認錯了人了。”

    她險些要脫口而出,卻被老道長打斷。

    孫傾婉知道自己並沒糊塗,她雖昏迷了一月之久,身子骨弱了許多,可腦袋卻清醒的很。

    她從沒見過虛空道長,可她卻在父親的書房中見過他的畫像,與眼前一般無二,再說能擁有這般道法的人,這世上也不會有幾人,她是絕不會認錯。

    “道長見諒,是我一時眼花,誤認錯人了。”

    老道長含笑點點頭,“姑娘魂魄剛剛附體,可覺有什麽不適之處?”

    孫傾婉搖搖頭,轉瞬又點點頭,她道:“的確覺得有些不適,不知道長可有什麽辦法調整?”

    隻見老道長捏了一個法決,倏然掌中就多了一朵蓮花,那蓮花在掌心轉了幾圈便化做了一個粉色繡著蓮花紋樣的香包。

    “姑娘將此物帶在身邊。”他將那香包遞給孫傾婉,囑咐道,“姑娘是曆過大劫的人,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你魂魄尚未能完全附體,這個香囊可保你遇到危險時,魂魄無恙。”

    孫傾婉接過香包,隻見上麵寫著招魂二字,她頷首:“有勞道長費心了。”

    …

    泠寒來啟承殿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孫傾婉在這之前吃了碗清粥,困意襲來,此刻正躺在塌上睡著。

    男子剛走進來,就看見趴伏在塌上正在酣睡的小姑娘,她身子微微隆起,就像一隻撅著屁股的小貓兒。

    “醒了就好。”他走近,坐在床邊,看著她麵頰微紅,恬靜的安睡,不禁喃喃自語。

    今早大臣們得知他宣道士入宮,行招魂術,滿朝文武都似被踩了尾巴似的,組團在早朝上反對。

    他原是計劃今日早朝不過走個過場,回啟承殿才是緊要,結果這次朝議竟然是他登基兩年來,最叫人頭疼的一次,整整拖了兩個時辰才結束。

    雖然他沒有親眼看見她蘇醒,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這招魂術果真厲害,竟真將這小人兒的魂給招了回來。

    “陛下。”餘生悄悄走進來,見孫傾婉睡著,他才小心翼翼的附耳道,“淮安王一行人已經出了城門,不知是誰傳出淮安王與將士之妻有染的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現下淮安王的部隊軍心渙散,已經有人起意要歸順朝廷了,想來整個部隊歸順也隻是時間的事。”

    這算是今早除了這小貓兒蘇醒外,第二樁令他愉悅的事。

    “皇叔還算是說話算話。”泠寒冷笑,“不過你說,若他知曉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徒勞,不管有沒有他,朕都會救孫家女,你說若他得知此事,會不會後悔搭上這一切?”

    餘生:“陛下的意思,是要告訴淮安王真相?”

    “不。”男子微眯眼眸,“不但不會告訴他,還要他繼續蒙在鼓裏,讓他誤以為是因為他的犧牲才救了她。”

    這樣他才好繼續順水推舟,利用淮安王的癡情而要挾。

    “嗬。”男子冷笑,“相必正出發在路上的皇叔,在得知孫家女得救的消息後,應該會覺得自己很偉大吧?”

    始終趴伏在床榻上熟睡的小人兒在黑暗中抖了抖眼睫,她迷蒙中似乎聽到了泠寒說要繼續利用她來威脅淮安王的話。

    她好生氣,真的打心眼裏罵他就是個大壞人,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惡的人?

    …

    孫傾婉這一覺睡到了日落才醒,醒來的時候殿裏黑漆漆的,而且原本胸口完好的衣服被解得淩亂。

    不用想,孫傾婉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醒了?”另一邊,書案前的男子看到床榻上的小姑娘醒了,便順手點燃了案上的小燈。

    他緩步走過來,手中燭光搖曳,微微的燭火隨著男子的移動向後傾斜,那玄色龍袍上的五爪金絲盤龍在燭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熠熠生輝。

    他帶著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每靠近一步,這周圍的壓迫感便增了一分。

    孫傾婉不得不承認,若拋開別的單論容貌,泠寒當是位毫無爭議的英俊男子。

    但他並非是那種仙姿玉立,芝蘭玉樹,飄然絕塵的謫仙人。

    反之他神情淡漠,眼眸淩厲,無溫無情,更若是踏著十煞亡靈,將地獄搬到人間,陰鷙狠辣的冥界之主。

    男子長身玉立,龍袍玉帶,不過幾步便到了女子跟前。

    燭光搖曳,燈光照亮了漆黑的床榻,也照亮了女子胸口前的春光。

    男子垂眸,靜靜欣賞著。

    孫傾婉察覺不對,回過神,忙捂緊了衣襟,慌亂的係上衣繩,將那抹春泄藏住。

    男子看著將自己裹成了粽子的女子,收了神,也掃了興,但到沒有半分不悅。

    孫傾婉忽就想起了那晚,她還是個魂的時候,泠寒是如何對她這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做何等禽獸之事的。

    這種事明明是該對他口誅筆伐的,可為何每每想起,自己卻紅了臉頰。

    “想什麽呢?”

    單純的小姑娘,心思都毫無保留的掛在臉上。

    那紅暈如一滴丹砂落入水中,在清澈瓷白中暈染,嬌豔欲滴又單純可愛。

    美人垂目,“陛下方才可是欺負我了?”

    她指了指微紅的脖子根,雖被衣襟遮著,可雪白鎖骨上依舊清楚可見一道粉嫩紅痕。

    女子肌膚嬌嫩,那是男子大掌不小心留下的痕跡。

    泠寒微怔了一下,自這女子昏迷以來,多少次的日日夜夜,多少次的同床共枕,他不自控的想要摸一摸這懷裏的柔軟,沒想到卻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

    男子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轉瞬便一本正經道:“你是朕的人,朕難道還不能欺負你嗎?”

    他攬過小姑娘的細腰,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這一刻他等了整整一月。

    “陛下自然可以。”她嘴上說著可以,心裏卻罵著他是禽獸。

    她摸了摸被他蹂躪過的地方,十分委屈,“隻是陛下下次可不可以輕點,會疼的。”

    小姑娘赤誠的眼眸閃著盈盈淚光,方才還理直氣壯的男子竟一時語塞,這到的確是他不對了。

    孫傾婉不怕惹怒泠寒,經過這次的生死,她知道了許多原本不知道的秘密,同時也更加知道了自己在泠寒中的的分量,她的重要性。

    既得知了底牌,便也就不再似以前那般的小心謹慎了,因為她篤定泠寒不會輕易拿她怎樣,那麽她也沒必要似以前那般懦弱。

    男子說“好”。

    孫傾婉卻故作生氣,借機推開了男子的手臂,越過他的目光,一雙小腳耷拉到床沿邊,找到床旁的便鞋,便起身下地去了。

    臥床昏迷了一個月的她,走起路來輕飄飄的,頗有一種行在水裏,腳不紮根的感覺。

    可越是這樣她越要下床走路才行,她走到泠寒的書案前,才發現泠寒並沒有處理公文,而是在畫畫。

    潔白的宣紙上,竟畫著兩個粉粉嫩嫩,又大又飽滿的水蜜桃。

    “喜歡嗎?”不知什麽時候,泠寒已經跟了過來。

    “陛下這畫是給我的?”她有些詫異,不過泠寒這樣問她,顯然是與她有關。

    男子將畫拿起,放在女子的胸口前認真比量,“畫來給你做小衣用的。”

    女子這般私密的貼身衣物,就這樣在他的口中輕飄飄吐出,不過想想到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對於為她寬衣解帶無數的泠寒來說,小衣到也算不得什麽稀奇物件。

    沒準趁她熟睡的時候,他還拿在手裏把玩,仔細打量也不是不無可能,畢竟他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變.態癖好不是。

    孫傾婉垂眸去看那圓滾滾的桃兒,鴛鴦戲水,蝴蝶追夢,甚至是仙鶴延年益壽的小衣紋樣她都有見過。

    隻是她還從未見過有誰用桃兒的紋樣來做小衣,而且沒有桃樹,沒有桃花,隻是兩個圓滾滾,光禿禿的大桃兒?

    就在她詫異這圖案奇奇怪怪之時,孫傾婉意外發現這兩個桃的位置,竟和她的胸前位置無限重合!

    男子拿著宣紙,認真校對著……

    女子下意識想起了上次泠寒所說的吃桃兒,難道他設計小衣的靈感就是來源於她的……胸脯?

    若真是這樣,這也太叫人羞恥了,女子隻覺得腦袋轟隆一聲巨響,五雷轟頂般的,快要炸裂了。

    男子並未在意小姑娘詫異的神情,他方才琢磨了許久,才畫得出這兩個飽滿神似的桃子,隻是在大小和距離上頗費了些腦筋。

    此刻較著真人這番一比對,似乎還差那麽一點點。

    男子蹙眉,若不是差這麽一點,倒是可以立即送去尚衣局讓她們加班加點的趕製了。

    不過也隻是距離問題,問題不大,隻需微微改動便可。

    他是這樣想的,孫傾婉自然是看出了泠寒的不滿意。

    她並不想將這兩個桃兒穿在自己身上,於是靈機一動,就在泠寒“一籌莫展”的時候,小姑娘卻扯了那宣紙扔到一旁,輕點起腳尖,嬌臀微翹,徑自坐在了書案上。

    “陛下覺得這畫您不滿意?”

    她各子小,站著時隻到泠寒的肩頭,原以為坐到案上還能高些,結果竟比剛才還矮了一節。

    但這到也不會影響她的氣勢,自是胸脯更挺拔了幾分,也不帶男子回答,就在泠寒詫異的目光下,拿起那隻沾著桃色顏料的筆,仰著小腦袋,將筆遞到泠寒手中。

    “做什麽?”男子挑眉,眼中多了幾分期待。

    於是他便見那小姑娘將剛剛係上的衣帶又解開了。

    美人香肩外露,衣襟半敞。

    她將桃兒的輪廓給他,又將沾滿顏料的筆給他。

    粉嫩的顏料去桃汁一般劃過她的胸口,形成一道粉紅軌跡,最後隱末於山峰處。

    小姑娘一改往日嬌羞,忽閃著大眼睛,毫不遮掩道:“要陛下給臣女畫桃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