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葡萄
作者:眀月皎皎      更新:2021-12-16 13:59      字數:3482
  第二十五章 葡萄

    浴房裏蒸騰的水汽遮住了一半的視野, 迷蒙中,仿佛兩人之間隔了一層隱形的紗簾。

    地裏燃著熱哄哄的地龍,將浴房烘得暖意洋洋。

    女子被帶去坐到一旁的小凳上, 她隻著了一件薄薄的寢衣, 很快幾處繩扣抽離開來,衣襟滑落,露出裏麵杏色的素雅小衣。

    孫傾婉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泠寒帶來浴房裏沐浴了, 之前幾次她的眼前都是漆黑一片, 什麽都看不見。

    但這次,許是得到了泠寒的默許, 奇嬤嬤貼心的在浴房裏也燃了一盞微弱的小燭燈。

    昏暗的光亮透過空氣中蒸騰的水霧, 影影綽綽的剛好照亮了整座浴房。

    她的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她能夠清楚的看到男子的神情, 眉眼,他是如何專注的,不疾不徐的一件一件將她身上的束縛剝離。

    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開淡紫色紗衣,那指間的微涼觸感, 沾染著浴房裏的水汽。

    頃刻,杏色小衣也滑落在地,就算再懵懂的姑娘, 在這一刻也會羞紅了臉。

    孫傾婉別過頭,努力不去看男子的灼灼目光, 原來曾經的幾次,他都是在黑暗中這般專注的注釋著她,隻是她看不見,不知而已。

    “很美。”

    男子垂目,目光所及之處, 仿佛是在欣賞一件極具有收藏價值的藝術品。

    擁雪成峰,挼香做露,玉山高處,小綴珊瑚。

    孫傾婉身子一顫,整個人都僵在了那兒,她看著泠寒,震驚的瞪大了眼。

    她從未經曆過人事,對男女之事僅限於同床共枕,外加與泠寒的擁吻。

    她這表情,顯然是被泠寒之舉嚇壞了,她默默的瞧著,瞧著泠寒的舉動,心裏默道,竟還可以這樣?

    男子的大掌扣著盈白細腰,纖薄的雪褲還掛在她的腰間,守住那最後一道防線,可心中的防線卻早已崩塌,潰不成軍。

    泠寒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小姑娘明顯的變化,她雖懵懂無知,不懂夫妻之道。

    可情欲之事,自是與生俱來,隱藏在身體裏的本能,情到深處方自知,這東西又哪裏需要去學?

    看著她麵頰緋紅,幾欲情動的模樣,男子心中倒是萌生出了一個別樣的想法。

    什麽教人醒事的冊子,壓箱底的陪嫁玩意兒,皆不如他手把手的一步一步引導,親自教她知道,何為侍奉夫君。

    那渾圓飽滿的葡萄,撚一顆含入口中品鑒,果汁飽滿,潤澤一片。

    孫傾婉慌了,她下意識驚呼一聲,隨後又慌得忙捂住了嘴,一雙美目偷偷去瞧泠寒的反應,不可置信,剛剛那羞人的聲音,竟是從她的口中發出。

    葡萄僅限兩顆,很快,女子麵頰便掛上了兩抹緋紅。

    害羞?

    不是,是動情。

    這小姑娘情動,一切皆因泠寒。

    可單純的姑娘,哪裏懂得何為情動,隻是覺得心裏燥燥難耐,麵頰紅的似是一隻煮熟的蟹子,好似又發了高燒了般。

    特別是在對上泠寒那雙灼灼目光時,她仿佛是被架在火上烤,說不出的難耐,可若是他移去了目光不去看她,她又仿佛丟了什麽似的失魂。

    她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喜歡嗎?”

    泠寒望著她的眼,向來單純清澈的眼眸沁著水波漾漾。

    他記得,上次她拉著他想要與他圓房,那時她尚在月事當中,身子不便,他便拒絕了她,可眼下再瞧著這含嬌待放的小姑娘,頗有一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意味。

    少女的美總是沁人心脾的,男子雖從未將精力放在過男女歡愛這種事上,可到底是血氣方剛,二十幾歲的年紀,遇到此情此景,免不得心神多幾分悸動。

    “我……”

    孫傾婉腦子很亂,她覺得自己好難受,溢於言表的那種難受,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很怪,但卻並不討厭。

    “不喜歡。”她隨口而出。

    許是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雖並不討厭,可這種燥得叫人心煩意亂,從沒出現過的感覺令她很慌亂,她並不喜歡。

    即便男子隻是半蹲在她身前,她坐在小凳上,身量的巨大差別,泠寒也能輕而易舉的與她平視。

    孫傾婉清楚的看見,泠寒期待的眸子是如何落了黯淡,這答案顯然是出乎了他意料。

    他的自信和胸有成竹在這一刻失了算

    方才耳側那聲聲嚶嚀仍在腦中,他以為她是愉悅的。

    “若朕告訴你,這便是侍寢,你還會不喜歡嗎?”他眼神打量著她,並不打算錯過她每一絲細小動作。

    她的小心思,其實他都知道。

    孫傾婉愣了一下,她剛才真的是被泠寒突如其來的動作擾得有些招架不住,才導致整個人混將將,暈乎乎的,她竟一時忘了兩人之所以如此親密,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夫妻間的親密之舉動?

    “那陛下可喜歡?”

    她不答反問,將這棘手的問題拋給為難她的人。

    女子水汪汪的眼眸還沁著濃濃春意。

    泠寒知道她這是在故意躲開話題,他倒也不惱,含笑回她,“喜歡。”

    他的神情是異樣的堅定,仿佛擁有她能夠給他帶來極致的愉悅,而這愉悅僅限她一人。

    半晌,女子垂眸,一雙雪白柔荑附上男子的脖頸,一張小臉貼近他的胸口。

    泠寒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繾綣的眼睫。

    她嬌羞道:“陛下喜歡,臣女就歡喜。”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要討好泠寒,昏迷這三日中她想了很多,但最多的還是生。

    人在陷入絕境之時,求生的本能會更加的強烈,她雖明知前路是一條沒有餘路的陷阱,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可若是就這樣被嚇死,退縮,那豈不是更加窩囊?

    何不趁著現在,泠寒對她還尚存在一絲興趣之時,為自己的命運再博上一博?

    這一次,莫說是吃他的血,見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彘,就算泠寒當著她的麵將旁人的頭顱坎下,血流成河,她也不會再驚訝分毫。

    其實早在她還未入宮之前,便已知他是殘忍恣睢的暴君,所以她早就該有心裏準備,她將麵臨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恐懼是她自己太過天真和懦弱。

    她勾著男子的脖頸,大著膽子將整個身體都貼向他。

    身上的小衣落了,男子的胸膛很涼,其實她很不喜歡涼,可還是沒有半分猶豫得湊了上去。

    男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隻揣了別樣心思的小貓,看著她勾著自己,主動靠近,他到要看看她想做什麽。

    孫傾婉的眼中閃爍著精明,是那種單純沒有城府的姑娘,突然有了小算計後,掩蓋不住的神色。

    嗬,討好他。

    泠寒一眼就將她的算計看穿了。

    他就這樣由著她貼敷過來,動作之笨拙,仿佛是一隻得了半身不遂的貓兒。

    隻是這隻貓兒就算是患了半身不遂,但該柔的地方還是很柔,改軟的地方還是很軟,很有手感。

    麵對這樣一個殘暴不任的暴君,孫傾婉麵上不顯,可心裏到底是怕的,她如走在一根獨木橋上,雖終點是光明的,但身下卻是萬丈深淵,一不小心便又可能會萬劫不複。

    所以她隻有小心翼翼的,走好腳下的每一步,隻有這樣才能踏上彼岸,方得永生。

    嗬,也就這點本事兒。

    那個毛絨絨的頭不知在他懷裏蹭了多久,泠寒心裏冷哼,他就知道小姑娘的伎倆也不過如此。

    結果男子還沒來得及嘲諷。那毛絨絨的腦袋便似乎是找準了什麽目標,

    她依靠在冰冷的胸膛,見他並沒有半分不悅,才漸漸將身子向下,讓下巴緩緩置於泠寒的胸口處。

    她如一隻想要偷吃葷腥的貓兒,又似是一個正在哺乳期的奶娃娃。

    小小的下巴一供一供的,輕啟貝齒,一口咋吧上去,學著泠寒的模樣,吃了個葡萄兒。

    這下倒是換泠寒吸了一口冷氣,轉瞬卻垂眸看向懷中的女子,邪魅一笑。

    她倒是會現學現用,孺子可教也。

    孫傾婉吃不出這葡萄的甘甜,也沒有得到她預想中的回應。

    畢竟泠寒不是她,小姑娘初經人事,自然招架不住這個。

    可泠寒卻不一樣,他生就涼薄,四季無溫的他,對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原就比常人遲緩。

    更何況這乳臭未幹,絨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隻會哭著找娘要奶吃,哪裏懂得如何吃葡萄?

    孫傾婉沒一會便覺得呼吸不暢,整個人憋悶得難受,脹得通紅了臉頰。

    她怎麽不能呼吸了?

    孫傾婉覺得再這樣下去,泠寒沒怎麽樣,自己就得先掛了。

    都是吃葡萄,為何泠寒就可以吃出極其享受的模樣,而她卻像是在受苦?

    孫傾婉想不通,便也不欲再想,將埋著的頭拔出來,額前的碎發都亂了,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麵頰漲紅的似能掐出水兒來。

    還真是個小笨蛋。

    泠寒有一刻的輕笑,貼得這般緊,她都不知道把鼻子的位置讓出來,讓自己喘氣得嗎?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帶著幾分威脅恐嚇的意味,“你這是誘朕現在就吃了你嗎?”

    小姑娘雖小,可也不是嚇大的,有些決定,既然做了就不再後悔。

    “陛下想吃嗎?”她瞧著他的靠近,大大的眼眸透著盈盈水光,竟沒有半分畏懼。

    泠寒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眸中自己的倒影。

    那般清澈見底的眸子,仿若是一方不沾染半分塵埃的清澈潭水,幹淨的叫人不敢相信。

    就算是揣了些小心思,可費盡心機的她,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她從無半分害人之心。

    泠寒忽覺得,孫仲青奸滑一生,女兒卻被保護的太單純,未免有些可笑。

    “髒兮兮的。”

    他略帶嫌棄,大掌胡亂的揉了揉她的發,將原本就毛絨絨的發又揉亂了幾分。

    他又似哄孩子般輕拍了兩下,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朕不喜歡髒的,還不快進去將自己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