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暖爐
作者:
眀月皎皎 更新:2021-12-16 13:59 字數:3753
第五章 暖爐
一夜的寂靜,和奇嬤嬤說的一樣,陛下晚上不會過來,她不必這般拘謹,養足了精神才可第二日更好服侍陛下。
可她覺得自己吃了毒藥,生怕自己小命不保,嚇得一夜未睡,直到天亮才將這來龍去脈想得明白。
泠寒中毒卻沒有毒發身亡,這說明他體內的毒還沒到致命的程度。
而她隻吃了指腹那麽大一點,應該傷及不到性命的。
想明白了這些,再想去睡已然晚了。
孫傾婉是被奇嬤嬤叫起的,很早。
宮人進來,為她洗漱,布早膳。
昨夜燃盡的小燈換了蠟,還是小小的一隻,借著微弱的燭光,孫傾婉又吃了一頓沒有光亮,心口如堵著一塊巨石一般難受,難以下咽的早膳。
她吃不下,卻迫著自己硬喝下了一碗清粥。
落了碗筷,奇嬤嬤叫人將東西撤了,吩咐人備水,給小姐沐浴。
“嬤嬤,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外麵的天可是亮了?”
這宮殿的窗子被厚重的帷帳包裹著,為避免有一絲光亮注入,所有縫隙皆用木銷固定,保證到處都是黑暗的。
她心裏可望外麵的光亮,渴望陽光,哪怕一眼也好。
“卯時三刻,天剛亮。”燭光映在奇嬤嬤毫無表情的麵頰上。
孫傾婉心中一喜,剛想說她可否能出去走走,結果被冷冰冰的聲音打斷。
“陛下不知何時會過來,所以姑娘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她說完,隨之也將那唯一的一盞小燈熄滅。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的心也由此跟著沉甸甸的。
耳邊傳來奇嬤嬤不帶有一絲情緒的聲音:“陛下一會過來,這燈老奴就先熄了。”
原來是泠寒要過來了,難怪。
不多時,傳來太監尖細嗓音,說陛下已經往這邊來了。
此時孫傾婉整個人還泡在浴桶裏,宮女扶著她出了浴桶,為她擦幹身上的水漬,再為她穿上寢衣。
等這一切都做好的時候,泠寒已經大步邁入了寢殿,眾人跪拜。
往日陛下從不會這麽早就寢,奇嬤嬤麵上不顯,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愕然,這時辰,該是剛下了早朝便過來了。
男子風塵仆仆,帶了一身的疲憊,他身量很高,俯視著殿內跪拜眾人,最後目光鎖定在跪在浴房門前嬌小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身纖薄衣衫,濕濕的墨發披散在身側,遮住了大半麵頰。
她的發梢還不斷的滴著水珠,掛在璞玉般的胸脯上。
一粒一粒,晶瑩剔透,好似掛滿了晨露的蜜桃,看著就很新鮮,汁多飽滿,引入有想要咬一口,品嚐鮮美的衝動。
“都退下。”男子冷著嗓音,聽不出半分喜怒,卻叫人不寒而栗。
話落,宮人魚貫而出,殿內隻剩下孫傾婉和泠寒兩人,一片靜謐。
泠寒不叫起,她不敢起身。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他方開口:“會寬衣嗎?”
孫傾婉從小到都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自己的衣服自然會,別人的她不確定。
可不試怎麽知道,“應該會。”
她看不見,便向著她認為男子所在的方向看去,可事實卻是歪了一大塊。
泠寒看著女子瞎子摸黑一般在黑暗中摸索,她不敢邁大步,但方向卻越來越遠。
“反了。”
泠寒的聲音在孫傾婉的後腦響起,她後知後覺的轉身,繼續往回走。
明隻是相差了十幾步距離的兩個人,竟被孫傾婉走出了皓月和蒼穹之間的距離。
泠寒長臂一擋,阻止住了孫傾婉偏離的步伐:“歪了。”
他饒有入味的看著她的手抓住她的手掌,然後又怯諾諾的鬆了些力道,不敢抓得太緊,觸碰太多,卻又不得不摸索。
她順著他的手臂,緩緩移到胸前。
眼前漆黑一片,孫傾婉憑著直覺向男子的腰間摸去。
觸手冰涼,是男子腰間的玉帶,她鬆了口氣,便準備去解。
一塊塊鑲嵌在玉帶上的玉石滑落指間,輪廓清晰,圓滑規整,不多不少整整七塊,分布均勻。
她摸得仔細,數得清晰,可卻怎麽也找不到解開玉帶的地方。
小小的姑娘高度隻到男子的肩頭,手指觸碰到他腰後的時候,需要整個人貼近他的胸膛才能摸到。
濕漉漉的發沁濕了胸前的衣袍,他十分有耐心的看著她一圈一圈的摸索,所到之處一陣蘇癢,這種感覺很妙,特別是在看著她因為解不開,急紅了眼圈的模樣。
他正想要等這隻小笨貓到底要多久才能找到地方,結果她眸子一暗,泄了氣一般,嘟著唇瓣,眼中滿是沮喪。
“好像不會。”
她放棄了,竟然就這麽放棄了。
泠寒有些不悅,腰間的酥麻感一瞬消失,他煩躁的抓著她的手,攬到腰後,帶著她的手解了腰間玉帶。
“啪嗒”一聲,是玉帶掉落,撞擊地麵的聲響。
鑲嵌在玉帶上的玉石撞成了兩半。
那聲音算不得大,但在這寂靜的宮殿裏卻由為的響亮。
她身子一顫,如驚弓之鳥一般,麵頰貼著泠寒的胸膛,耳側卻是自己心口砰跳的聲響。
她並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若眼前這人不是泠寒,不是這般令她懼怕的人,她許會再摸索一會。
可是她怕,她怕她耽擱時間久了會惹怒他,不過顯然她已經惹怒他了。
“記住了嗎?”頭頂傳來清冷聲響。
她忍著心裏的委屈,悶悶“恩”了一聲,下意識點頭。
但事實是她剛才突然被泠寒拽進胸膛的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壓根什麽都沒記得,可是她不敢說。
“去床上等著。”
男子三下五除二便利落的寬了衣袍,將衣袍扔在一旁的衣架上,丟下這句話,便徑直去了浴房。
浴房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孫傾婉跌跌撞撞的摸到床榻,方才隱忍克製的委屈終是抑製不住,奪眶而出。
她想哭,想要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來發泄自己心中的難過,可她不能,她不能哭出生音被泠寒知道,隻能默默釋放情緒。
同時她也懊惱自己怎麽就這麽笨,竟連一件小事也做不好。
泠寒解了玉帶,她方才明明可以為他寬去衣袍,來挽回一點自己一無是處的形像,可是她卻因為害怕,沒有勇氣伸手。
結果她便和那被脫下的衣服一樣,被泠寒丟棄在漆黑的屋子裏。
浴房內的水聲漸消,女子也默默擦幹了淚水。
雖沮喪,但她並不氣餒。
孫傾婉寬了衣衫,白皙光潔的肌膚裸露在外,猶如昨日那般,她鑽進外側被窩,乖巧的等著泠寒過來。
暗暗下定決心,不允許自己錯過任何機會討好他。
浴房中到處都彌漫著淡淡花香,是女子剛剛沐浴用過香露的味道。
男子邁出修長的腿走出浴桶,身上也沾染了輕淺的香味,他不喜歡自己身上有這種味道,不由得蹙眉。
扯了浴巾擦幹,這才發現浴房裏並沒有他的寢衣。
剛想叫屋裏的女子去拿,眼前忽浮現出那女人剛剛似探地雷一般緩慢步伐。
她似乎眼神不大好,如此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徑自走出浴房,去衣櫃前自取。
孫傾婉聽到泠寒沉悶的腳步聲,心口跟著不由得跳動。
身旁又是微微的塌陷,孫傾婉知道是泠寒過來了,她不希望自己在泠寒眼裏一無是處。
於是乖巧挪動身子,將所躺的位置讓給泠寒,而自己則是去了裏側。
又是一片冰涼,她微微打了一個冷顫。
黑暗中,男子看著榻上女子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挪了位置,他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隻掀起被子,徑直躺了上去。
身下傳來女子身體的餘溫,還有隱隱好聞的香,他天生血涼,四季無溫,這床暖得倒是不錯。
孫傾婉在被窩裏緊張的緊緊攥著被角,泠寒讓她去床上等著,應該不是隻睡覺這麽簡單吧?
殿內一片寂靜,身旁的男子仿若憑空消失一般,竟是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泠寒是要她等什呢?
時間過去了好久,孫傾婉有些惴惴不安,想著剛才自己在泠寒麵前出醜,這一次她決定主動出擊。
手慢慢滑過錦被,鑽出自己的被子,又鑽進另一個被子當中。
她悄悄去探一旁的男子,結果觸碰到了一個冰冷冰的東西。
與其說冷,倒不如說是寒,指間一觸,仿若是碰到了沒有溫度的蛇。
她怕蛇,嚇得立即縮回了手,不寒而栗。
時間又靜默了兩息,她才稍冷靜下來,泠寒是暴君又不是妖精,決不可能會現原型。
如此便是又壯著膽子再去探,這次摸到的便是他冰涼的手臂。
孫傾婉一直以為泠寒隻是手冷,卻沒想到他渾身上下都是冷的。
小小的人雖瘦弱,但卻似個滾燙的小火爐,渾身上下都暖意洋洋。
泠寒闔眼剛欲睡著,便察覺有一隻小手從他裏側的手臂攀了上來。
起初還隻是試探的一隻手,漸漸卻大起了膽子,雙臂抱著他,到最後竟是整個身子都鑽進他的被窩……
孫傾婉摸索著摟住泠寒的胸膛,將自己小小的身子最大限度的貼近他。
他冷,她就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
溫熱透過寢衣,緩緩滲透進每一寸肌膚,漆黑的幽眸在那一刻緩緩睜開。
他已經多久沒有感受到身體的溫度了?
記不清了。
大手攬住女子纖弱的腰,將這個似火爐般的女子緊緊抱在懷裏。
還覺不夠,幹脆把身上的寢衣也褪了,男子肩寬腰窄,身形健碩,他將那小小的身子放到榻上,讓她側躺著,後背對著他,然後從後邊環抱住她。
冰冷的胸膛貼合著女子嬌小的背脊,如寒冬碰撞驕陽。
冰雪未曾融化,驕陽卻籠罩上了一層寒霜。
孫傾婉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冰窟窿,分分鍾都要凍僵,可她告訴自己必須要堅持。
她不可以一無是處,隻有被暴君需要,才能在這後宮內生存下去。
她哈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哈氣都是涼得,伸手緊了緊被角,但似乎沒什麽效果。
身後貼著一塊巨大的冰山,散發著揮之不去的寒意。
許是她昨夜一夜未免的事,那麽冷,她也能睡著。
夢裏,孫傾婉迷蒙中察覺似有一股冰冷侵襲入體,小腹微微抽痛,本就寒冷,巴掌大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黛眉微蹙。
她弱弱叫了聲“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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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傾婉醒來的時候,身側的冰山早已消失不見,泠寒離開了。
她坐起身,頓覺有些不適,這才發覺褻褲竟夾進了股溝裏。
趁著四下無人,她將手伸到腰後,悄悄的扥了下,把緊巴巴的布料拽出來,這才覺得舒服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