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重新開始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1-12-16 12:55      字數:8364
  林宛白九點半準時上床睡覺,房裏隻開了一盞夜燈,蓉姨在旁邊陪著。

  林宛白側過身,睜著眼看著她,可能是家裏多了個人,她這會一點睡意都沒有,她盯著燈光發呆,沒有要閉眼的意思。

  蓉姨笑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還不閉眼睡覺。”

  她回神,視線望過去,順勢往門口看了一眼,小聲說:“他是不是在外麵?”

  “誰?”

  “還有誰啊,這家裏頭除了我和你之外,誰是第三個人?蓉姨,你怎麽跟我裝傻呢。”

  蓉姨笑了笑,說:“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是不太喜歡。”

  “為什麽?”蓉姨想來想去,自她的記憶被催眠師封鎖,傅踽行對她很克製,隻要是她覺得不舒服,他就一定不會繼續做下去,甚至減少在她麵前出現。

  林宛白想了想,“沒有理會,就是不喜歡,他讓我覺得不舒服。蓉姨,你真的沒有騙我,他真的是我丈夫麽?我可隻相信你一個人,我什麽都不記得,你可不能騙我。”

  “怎麽會騙你呢,他確確實實是你的丈夫,不是給你看過結婚證麽?還有你們的結婚照,你也看到照片裏你,笑的有多開心了。”

  她眉頭皺起來,“夫妻之間若是感情好,就算我失憶了,也不該是討厭他吧。”

  “好了,不要多想了,該睡覺了。你們接觸的笑,少爺又是個不愛笑的,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嚴肅,讓你覺得不舒服很正常。等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會慢慢好起來。”

  蓉姨索性把夜燈給關了,讓她閉眼睡覺。

  這話再往下說,就說不完了。

  黑暗裏,林宛白伸出手,摸到蓉姨的衣角,說:“蓉姨,你今天就在我房裏睡吧,你在我安心點。”

  “好。”

  她說著,起身在她身側坐下來。

  林宛白抓著她的衣服,倒也安心,可能是沒有記憶的緣故,她顯得特別沒有安全感,也就依賴蓉姨一個人。她想,也許她應該去找回記憶,不然對傅踽行不公平。

  如此想著,她慢慢睡了過去。

  蓉姨一直等林宛白睡熟了,才輕手輕腳的出去。

  傅踽行一直站在門口,“睡著了?”

  蓉姨點點頭,“睡了。”

  “我進去看看。”

  蓉姨側開身,給讓了條道。

  傅踽行進門,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慢慢摸索著過去,蓉姨則站在門口等著。

  等他出來,蓉姨帶著他去了另一間主人房,與林宛白的房間同一層,但中間隔了一個走廊的距離。

  知道他這一趟來要待一個月,她提前讓人準備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床單被套也都是全新的。

  “有什麽缺的你及時跟我說,我好打電話安排人送過來。”

  傅踽行往裏看了眼,點點頭走了進去。

  這邊的莊園建造風格偏歐式,屋內的裝修也是全歐式的,稍顯華麗,房間內的擺設裝修,顯得很滿,讓人眼花繚亂。

  傅踽行不喜歡太複雜的東西,所以蓉姨已經讓人撤掉了不少裝飾品,就顯得簡單許多。

  他將手杖放在一側,解了西裝的扣子,脫下疊好擱置在沙發背上。

  “沒事了,你也去休息吧。”他說。

  蓉姨不動,猶豫再三,關了房門,行至他的身後,問道:“那個小寶最近怎麽樣?季節交替,一冷一熱的,特別容易感冒,要多照看著一些。”

  她抿了抿唇,提著膽子,“我有個想法,其實我覺得可以把小寶接過來,我可以照顧,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多安排一個保姆過來。我是覺得,該讓他們母子兩個多接觸解除,小白是喜歡孩子的,她現在性格開朗多了,要是有個孩子在身邊養著,肯定會更好。要是能跟孩子建立更深的感情,這樣的話,若是哪天她把過去的事兒都想起來了,也還有個寄托,不會再做那麽出格的事兒了。”

  “為母則剛,再苦再難,為了孩子她也會堅強的活下去。”

  她說的小心翼翼,字字句句都斟酌再三才說出口,生怕哪一句話說錯,因而把他激怒。

  回想起當年林宛白跳樓的慘烈情景,她都覺得後怕,她也差一點死在那場事故裏。

  誰都沒想到林宛白會跳樓,會在那樣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裏,選擇死亡。她那麽決絕,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也幸虧她當時在樓下,正好看到她坐在窗戶上。

  就是跳的太快,來不及做準備,她隻有自己出手硬接,也幸得她奮力擋了那麽一下,否則的話,就按照林宛白那個體位,腦子一定開花。

  是當場斃命的姿勢。

  也因為這麽一下子,蓉姨的左手也恢複不到原來,使不上力了。

  林宛白出事後,傅踽行儼然不像個人,脾氣狂躁,幾近瘋狂,除了他的醫生王明成,沒有人敢跟他說一句話。

  隻要說錯一個字,他就會不受控製的發怒,抓著人就是一頓狠揍不見血不帶停。

  那時,蓉姨才真正見識到了傅踽行的真實性格。

  他乖戾,殘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就算是他的親生父親梁鈺康,也拿不住他。

  蓉姨難以置信,這是她照看了三十多年的人,竟藏著這樣殘暴的性格。

  她算是與他最親近的人,看著他長大,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她知道他小時候受盡欺負和折辱。

  卻不想他已經扭曲到這種地步。

  隻有在林宛白麵前,他會自覺收起身上的戾氣,他像是害怕,所以會自我克製,變成一個溫文爾雅的人。

  幸好林宛白活下來了,蓉姨很難想象,如果那一年林宛白真的就那麽死了,他會變成什麽樣。

  王明成說,他可能會做出無差別殺人的舉動。

  蓉姨被這個結論嚇到了。

  那以後,她麵對著傅踽行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像現在,她鼓足勇氣說出這番話,心跳的非常快,恐懼感侵占了全身。

  傅踽行說:“孩子由小叔帶著,你可以放心。”

  蓉姨聞言,微微鬆口氣,笑著點點頭,沒再多言,也不敢再多說。

  “你的提議我會考慮看看,若是真的可行,我會安排孩子過來。”

  蓉姨心裏一喜,連忙點頭,“好,好。那少爺你休息,我出去了。”

  傅踽行點點頭。

  等蓉姨走後不久,他像是想到什麽,迅速起身,衝到林宛白的房間,反複查看了一下窗門,都給封死了,連一條縫都打不開,他稍稍安心了一點。

  窗簾拉開,窗外的月光泄進來,落在了床上,灑在她的身上。

  傅踽行一時被絆住了腳,無法再挪動一分,兩條腿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徑自走到床邊,目光慢慢移到她的唇上。

  他難以自控,附身靠近。

  林宛白沒有什麽反應,睡的很熟,呼吸很輕,模樣很乖。

  他伸手,手指輕觸她的臉頰,她沒反應,他便越發放肆。他靠的更近,在嘴唇快要落在他唇上的時候,瞬間停住。

  他捏緊了拳頭,腦海裏響起王明成的告誡,他牙齒咬得咯咯響,最後轉了個方向,隔著被子,在她的心口親了親。

  然後倉皇而逃。

  清晨,林宛白早早就醒來,迷迷糊糊的洗漱完,換了一身衣服下樓。

  進了餐廳,見著餐桌前坐著的人,她一下沒了睡意,整個人一激靈,瞬間清醒了。

  她腳步頓了頓,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在她預備跑回去的時候,傅踽行先一步看到了她,“早上好。”

  林宛白立刻停了步子,愣了一秒,立刻露出笑容,對著他揮揮手,說:“早上好啊,你起的那麽早啊。”

  她一邊說,一邊走過去,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來。

  蓉姨聽到動靜,正好把她的那份早餐端出來,她的作息比較規律,每天固定生物鍾,不需要鬧鍾,早上七點自動會醒過來。也不賴床,醒了就直接起來了。

  但她這身子骨,醫生囑咐了暫時不要做劇烈運動,所以蓉姨不讓她跑步,做瑜伽也是不被允許的。後來,蓉姨想了一個極合適她們兩的運動,那就是太極。

  動作慢慢的,也不是什麽高難度動作,還能修身養性,絕佳運動。

  然後,兩人就養成了晨起打太極的習慣。

  每天對著視頻練,別說還真是似模似樣。

  蓉姨性子燥了點,隻堅持了一周,就加入了廣場舞的行列,但林宛白卻還是喜歡太極,如今兩人各耍各的,互不幹擾。

  早餐過後,林宛白就想回房。

  蓉姨已經準備好了,見她要溜,趕緊把人喊住,“你做什麽去?”

  “我回去睡覺,昨晚沒睡好,我要睡個回籠覺。”她拋下這句話,就迅速的跑了上去。

  傅踽行這會已經在客廳坐下,聞言,回頭看了眼,隻瞧見她的背影,跑的很快。

  蓉姨咳了一聲,幹笑道:“她,她估計是真沒睡好,就讓她再多睡會。”

  她說著,趕忙去廚房,給傅踽行泡了茶。

  這第一天,林宛白幾乎一整天都待在房裏沒出來。

  她房間裏有個小書房,裏麵全是書,她泡一整天都不會無聊。

  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天,除了吃飯的時間,傅踽行幾乎是看不到她,兩人也沒有更多的交流。

  第四天的時候,晚飯時間,蓉姨進來敲門,林宛白窩在小書房的沙發裏,臉上蓋著書,似是睡著了。她微的歎口氣,走過去,將她蓋在臉上的書拿掉,林宛白一下就醒了。

  “蓉姨。”她一下坐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往外看了一眼,“現在幾點了?”

  小書房內沒有窗戶,覺不出時間的變化,但她肚子餓了,該是吃飯的時間了。

  “你再這麽睡下去,晚上都不用睡覺了。”蓉姨把書房放在桌子上,在她身側坐下來,“幹嘛要躲在房裏?”

  林宛白抓了抓頭發,裝傻充愣,“我哪有躲,我這不是看書看入迷了,一時沒注意麽。”

  “你當我看不出來你的小心思啊?”

  “你都看出來了,那你還問什麽。”她咧著嘴笑,整個人靠過去,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對他陌生,可你這樣逃避是不對的。你的人生還很長呢,我年紀大了,總有一天也是要離開你的,你不能一直這樣一個人。也不可能一直都一個人,他是你的丈夫,是往後要陪著你度過餘生的人。我知道你可能心裏對他有點排斥,有點害怕,但其實他很愛你的,他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兒。”

  蓉姨握著她的手,繼續道:“難不成,這一個月你都打算在這房間裏頭過了?”

  林宛白想了想,說:“也不是不可能。”

  “你看看你這話說的,他是專程放下工作來陪你的。你看,你這幾天每天都窩在房間裏,他從來也不打擾你,強迫你做什麽,是不是?”

  林宛白一隻手撐起腦袋,視線落在蓉姨的臉上,眯著眼,說:“我又沒讓他來陪。”

  “你這話就是不講道理了,你們是夫妻啊,就算你失憶了,這個關係也不會改變。”

  林宛白眨眨眼,默了一會,突然問:“我隻有他麽?”

  蓉姨微的一頓。

  “我出車禍之前,我的人生裏,就隻有他麽?沒有別人了?就算我父母雙亡,無親無故,難道我連其他朋友都沒有麽?”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靜靜看著她。

  “不是說過了麽,你很早就嫁給了少爺,一直是家庭主婦,不怎麽接觸外麵的人。所以沒什麽朋友。”蓉姨說的認真,也盡量直視她的眼睛。

  “所以,我的人生裏就隻有他一個人?”

  蓉姨點頭,不等她繼續再問些什麽,連忙說道:“好了,下去吃晚飯了。明天開始不準在躲在房間裏了,你要是想了解以前的事兒,你可以親自問他。”

  說著,她便拉著林宛白起身出去。

  “今天這頓飯,是少爺親手做的。”

  林宛白有點詫異,“他還會做飯啊。”

  “當然了,以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給你做的飯。”

  林宛白有些不信,“我不是家庭主婦麽?怎麽還要他給我做飯,那我幹什麽?”

  蓉姨輕笑起來,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你就不會想,少爺是愛你,所以就算你是家庭主婦,他也要親手做飯給你吃啊。”

  聽起來還挺有道理,但林宛白仍然對蓉姨嘴上說的愛,沒什麽感覺。

  她覺得好奇怪,電視劇,言情小說裏頭,那些失憶的男女主,就算再見麵的時候也會一見傾心,會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怎麽到她這裏,會變得那麽不一樣。

  按照蓉姨所言,她的人生裏隻有傅踽行,那該多依賴他,多麽深愛這個男人。

  既然這麽愛了,怎麽還能把他忘的一幹二淨,忘了也就算了,怎麽會出現反感的情緒?她想啊想,想的腦袋疼,就懶得再想。

  到了餐廳。

  果然,看到傅踽行穿著圍裙,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似模似樣的。

  他不穿正裝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溫和一些,沒那麽淩厲。

  他抬眼,對著她微微一笑,說:“吃飯了。”

  林宛白也回以一笑,應了一聲,就跟著蓉姨去廚房,先洗了洗手,然後幫忙把菜端出去。

  蓉姨的話還是有些效果。

  這次吃飯,林宛白的話多了起來。

  “真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飯,會做也就算了,手藝還真好,你是不是專門去學校學過?”

  “熟能生巧,做的多,手藝就有了。”

  “所以,蓉姨說的是真的,以前都是你做飯的?”

  傅踽行夾了塊肉放到她碗裏,“是啊。”

  “那我豈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

  傅踽行笑了笑,“是啊。”

  林宛白看他一眼,感覺這人很難聊天,又拿餘光看了蓉姨一眼,她笑的開心,說:“可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奶奶麽,可幸福的很哩。”

  “我們結婚多少年啊?”

  傅踽行:“五六年。”

  “我們就沒生個孩子?”她的小腹上有一條疤恒,看起來有點像剖腹產留下的,她之前也問過,蓉姨說是出車禍動過手術留下的,她也沒深想。

  不過這兩天,她想了很多事兒,想蓉姨跟她說的那些事兒,想的多了,就變成一團亂麻,怎麽理都理不順,腦瓜子疼起來,她就不想了。

  蓉姨倒是提醒她了,如果她想知道,可以直接問傅踽行。

  既然他們兩個是夫妻,肯定知道很多她的事兒。日子還長,她也不可能一直這麽自顧自的過。

  此話一出,蓉姨微微一驚,視線望向她。

  她的神色淡然,似乎這個問題,不過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太深的意思。

  蓉姨立刻垂了眼簾,也不做聲,又偷偷看傅踽行一眼,心想著,要想把小寶安排過來,眼下倒是個機會。

  傅踽行並沒有立刻回答,他慢慢咀嚼,咽下嘴裏的食物,才道:“有孩子。”

  林宛白表情一滯,抬起眼簾,看向他,又看了看蓉姨,夾菜的手收了回來,把筷子放下,“什麽?”

  “我們有孩子,你出車禍之前生的。”

  “之前怎麽沒跟我說?蓉姨?”

  蓉姨聽到傅踽行說出來,心裏不知道多高興,臉上滿是笑,說:“這不是你還沒完全恢複好,而且你不是一直很排斥少爺麽?思來想去,就先沒跟你說,怕你嚇著。”

  傅踽行點頭,“對,原是準備再過一段,你能先接受我,再告訴你這件事。”

  確實,這個消息讓林宛白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瞠目結舌的,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

  蓉姨打趣,“你看看,你的反應。我們的顧慮是對的。”

  林宛白看向傅踽行,久久沒有挪開視線,她眼裏帶著探究和好奇,似乎一直到現在,才開始正視他這個所謂的丈夫。

  兩人對視,他的眼眸深邃,不怎麽能看透他的心思。

  默了一會,林宛白先別開了頭,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她踢了踢蓉姨,說:“你該早點告訴我,上次我問你我小腹上的疤痕,你還說是車禍動手術留下的。”

  “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麽。”

  “不管接不接受得了,都應該告訴我。”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

  林宛白又問:“那現在孩子在什麽地方?”

  傅踽行說:“由我小叔帶著,你放心很多保姆照料著,他很好。”

  “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

  林宛白有點失落,“是個兒子啊。”

  傅踽行笑起來,“怎麽了?不喜歡兒子?”

  “我比較喜歡女兒。”

  “那就再生一個。”

  林宛白直接噴飯,嗆到器官,咳的臉都長得通紅,感覺要死過去一樣。

  她趕忙擺手,說:“我才康複沒多久,藥都還在吃,肯定是不合適生孩子。那什麽,小寶叫什麽名字?”她趕快轉移話題。

  “傅林笙。”

  她起初沒意識到,能自己念一遍,才覺出這名字的貓膩。

  嘖了一聲,說:“誰取的?”

  蓉姨說:“算命先生取的,你挑的。”

  “這麽巧啊。”

  “是啊,不然怎麽說你們兩夫妻是天生一對呢。”

  林宛白扯了下嘴角,天生一對四個字,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頓飯,吃的還算愉快。

  飯後,林宛白沒有直接回房間,傅踽行陪她一塊去外麵走走,消消食。

  兩人就繞著屋子走了一圈,傅踽行話很少,但眼睛是一刻都沒閑著,一直看著她,看的她都有些不自在,就隻能拋出點話題來聊。

  “那什麽,我們兩是怎麽認識的?我算是灰姑娘麽?”這些日子,林宛白實在是看了太多偶像劇和一些言情小說,而且多數設定都是灰姑娘和富二代的類型。

  她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和傅踽行往這個設定上套。

  再者,他們都說了,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就他一個,那肯定是家庭狀況不太好,可能有個人渣老爸,拋棄妻女,媽媽病死,她就隻能靠自己生活,然後機緣巧合遇到傅踽行巴拉巴拉的。

  傅踽行還沒說,她自己先亂想了一通,想完她就覺得搞笑,自顧自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沒什麽,瞎想了一些事兒,覺得搞笑。”她立刻斂了笑容,咳了兩聲,表情認真了一點,說:“你還沒告訴我,我們怎麽認識的。”

  傅踽行看著她,想了想,說:“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青梅竹馬呀?”

  “嗯,你……你是自小進我家的童養媳,從小就是我媳婦。”

  林宛白一臉驚訝,“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現在還有童養媳?”

  “是啊。”

  林宛白將信將疑,但她也沒記憶,就且聽他這麽說吧,“那你從小就喜歡我?”

  他點頭,“是,從小就喜歡你,也隻有你。”

  林宛白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他,眨了眨眼,說:“那我把你忘了,你很難過吧?”

  他的眸色微深,眼底有什麽湧上來,他往前走了一步,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林宛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掙脫,往後退一步,與他保持安全距離,她幹笑,說:“我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她把雙手背在了身後,神色裏閃過一絲恐慌。

  傅踽行的手還懸在半空,手指微僵,最後握成拳,慢慢收了回來,揚了下唇,說:“沒關係,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不用重新開始,你可以幫我回憶過去,你還可以帶著我去我們一起走過的地方,說不定慢慢的我就想起來了。既然從小一起長大,應該有很多很多回憶吧?”

  他的眼眸微動,有一瞬的失神,他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而後開始隱隱發疼。回憶?那些回憶,他甚至都不敢讓她想起來。

  他輕笑,說:“是啊,但回憶都是過去的事兒。你不記得沒有關係,未來的日子更長,往後的點點滴滴你都記得就好了。”

  林宛白隻瞥他一眼,心裏猶疑,卻並沒有追問。

  兩人繼續往前,走了一圈後,就回到屋裏看了一會電視,兩人一塊看了一部電影,時間差不多就各自回房休息。

  ……

  晨起,安寧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日曆,九月十號用紅色的記號筆圈著。

  也就是今天,她走到日曆前,露出會心一笑,伸手在圈圈在敲了兩下,而後去衛生間簡單洗漱,將頭發紮起,化了個淡妝,又從衣櫃裏仔細挑了一件衣服出來,換上以後,在穿衣鏡前麵照了又照,這才拿了皮包出門。

  她吃過早餐,去了車站,坐上了去平順的車子,輾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在平順監獄大門口停下來。

  這監獄設的很偏僻,隻一趟公車往來,周圍很僻靜,沒什麽往來的車輛。她讓出租車等一會,自己下車,走到監獄門口,抬手看了一下時間,說是中午十二點出來,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再一個小時,他就要出來了。

  這最後的一個小時,顯得格外難等。

  她一會靠牆站著,一會站到門口,一會有蹲下來,心情起伏的厲害。

  終於,時針指向十二點。

  眼前的門啪的一聲,應聲而開。

  安寧猛然轉身,雙手緊握住了皮包,緊接著,她便看到她想了很久的人,才裏麵出來。

  他的頭發剃的很短,整個人比兩年多前粗獷了一點,皮膚沒那麽白了,結實了很多。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短袖,一條黑色的休閑褲,手裏提著包,跟獄警打過招呼後,朝著她走過來。

  安寧隻覺眼眶發熱,有那麽一瞬,她想衝上去抱住他。

  但她沒有這樣做,她仍是站在原地,臉上掛著自恰的笑容,看著他走過來。

  幾秒的功夫,他便站在了她的跟前,“走吧。”

  安寧伸手拿過他手裏的包,說:“車子在那邊,我先帶你回家。”

  “嗯。”他不多話,與她並肩往出租車的方向走去。

  安寧用餘光偷偷看他,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兩人上車,安寧坐副駕駛,他則坐在後座。

  一路無話。

  安寧帶著他回到自己家,他的資產已經全部被傅踽行清空了,也就是說,他如今是一無所有,連一套房子都沒有。

  下了車,路過小店的時候,林舟野用他在牢裏賺的錢買了一包煙和一隻打火機,抽出一根點上,一邊抽一邊跟著她往巷子裏走。

  這兩年為躲避傅踽行,安寧一直住在北城最邊上的貧民區,房子比較老舊,環境治安也很差。但也熬過來了,傅踽行對他們的追查,似乎也鬆懈了。

  林舟野提前被放出來,他都沒有過問。

  安寧說:“我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先講究著在這邊住一下,房間我都給你整理了,床單被套什麽的,我都是按照你以前習慣用的牌子買的。”

  “不用那麽破費,現在不是以前了。”

  林舟野進了屋內,環顧了一圈後,坐在了椅子上,安寧去廚房給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而後又拿了一隻煙灰缸。林舟野看她一眼,將煙頭摁滅在裏麵。

  他抬手掃了一下自己的寸發,一時無話。

  安寧在他旁邊坐下來。

  “你就一直住在這裏?”

  安寧:“是啊,起碼不會被傅踽行的人找到。”她想了下,起身去房間,把了一堆資料出來,全是關於傅踽行的,“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林宛白,那天她走以後,就再沒有回來,我也找不到她。後來有個小道消息,說她跳樓自殺,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以後,確實再沒有見過她,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林舟野無聲的翻看著這些資料,信息有限,大多都是新聞裏放過的。她人單力薄,也做不了太多事兒。

  “這之前,有人來找過你麽?”他翻了一遍,大致了解了如今傅踽行的地位,將文件合上,問道。

  “沒有,怎麽了?”

  “我被判了六年,現在兩邊零九個月就給我放出來了,名義上是表現好減刑,總該是有人做了點什麽,想讓我提早出來。”

  安寧搖搖頭,“這我不清楚,沒人來找過我。”

  林舟野:“不急,他自會來找我的。”

  安寧用力點頭,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的有些出神。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整個人比以前更有味道,更帥了。

  他看了眼小小的衛生間,問:“可以洗澡麽?”

  安寧一時沒回神。

  林舟野看向她,又問了一遍,她才猛地反應過來,立刻起身,點頭,“可以,就是要洗快一點,洗太慢熱水不夠。”

  “好。”

  “那,那你洗澡,我去買午餐。你想吃什麽?”

  “隨便都可以。”

  “嗯。”她不敢看他,拿了鑰匙和錢包就迅速跑出去了,一張臉熱的不行,心髒快要跳出來。

  她雙手捂著胸口,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然後去買飯。

  林舟野便拿了換洗衣服進衛生間洗澡。

  衛生間很小,站著都覺得擁擠,他左右看了看,也沒放衣服的地方,就拿了椅子放在衛生間門口,方便拿。

  花灑的頭很小,打開後,跟鬧著玩似得。

  正洗著,外麵就傳來敲門聲。

  他睜開眼,不會是安寧,安寧走的時候拿了鑰匙。

  他衝掉身上的泡沫,關了花灑,幾分鍾後,從衛生間出來,擰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