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牢記於心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1-12-16 12:39      字數:7277
  薑淑芝突然轉變的態度,讓林宛白有些不太適應。

  要從她嘴裏聽到一句錯了,還真是難。

  隻不過林宛白不信,她轉變態度,肯定有她的目的。

  正說著,傅昌俊被人推著進來,他坐在輪椅上,收拾的利利索索,人瘦了一大圈,眼圈凹陷,即便刻意收拾過了,也還是難掩憔悴。

  他看到傅踽行和林宛白很高興,許是瘦的過於快,他臉上的褶皺多了很多,一旦笑起來,滿臉的褶子。

  薑淑芝走到他身邊去,笑著說:“我一接到小白的電話,就立刻讓傭人去給他收拾,他這些日子可是想你們想的厲害,見不著你們連飯都不樂意吃了。”

  她轉頭看向傅昌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現在好了,兩個孩子都回來了,阿行你也瞧見了,他現在好好的,你總能安心的吃飯了吧?”

  傅昌俊的目光一直落在傅踽行的身上,並沒有理會她的話,隻隨便應了一聲,就將傅踽行叫到眼前來。

  爺孫兩好長一段時間沒見。

  傅昌俊見著他拄著拐杖,一瘸一拐過來的樣子,心頭一陣酸疼。他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在他走近的一刻,握住他的手,“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這腿,還能恢複的吧?”

  林宛白看了薑淑芝一眼,故意道:“也不一定,醫生說傷得太重,還是會留後遺症。到時候還得複健,往後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還沒個定數。”

  薑淑芝的表情很是豐富,傷心程度不亞於傅昌俊。

  “都怪延銘,這都得怪延銘。”她說著,將矛頭指向了傅勇毅,“你說說你怎麽管教的兒子,闖出這樣潑天大禍,不但把阿行搞成這樣,現在咱們傅家也被他搞的去了半層皮!這樣的畜牲玩意兒,你還指著給他脫罪,就不該管,讓法院重重的判。”

  傅勇毅臉上雖不好看,但嘴上倒是附和。

  “是,是那臭小子的錯,錯的離譜。”

  湯瓊也跟著迎合,她看起來還有三分的真切,看著傅踽行,說:“阿行,真的是對不起,讓你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當時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那些個記者都是你找來的,是你故意曝光了他跟趙憶苓的事兒,破壞了他的計劃。誰也沒想到,趙家那麽強硬,怎麽說都不肯把女兒嫁過來。他們不給我們商量了餘地,無論如何都非要對簿公堂。”

  “錯自然是延銘的錯,他錯就錯在太急功近利。這家裏頭,有延川這樣的玉珠在前,他是個有自尊心的男人,不想著超越,也想著能夠並駕齊驅。隻可惜用錯了方式。可這件事能全部都怪他麽?也不能,有一半的錯還是在我們當父母的身上,沒有給他正確的引導,及時的管教,所以才會釀成今天這樣的彌天大錯,害人又害己。”

  傅勇毅:“是,我們當父母的是有錯的。但追溯到這件事情上,確實是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這件事是我和延銘一起做的謀劃,我們也猜到趙家老太太的骨氣,所以並沒打算把事情鬧的這樣大,也根本沒有通知過記者。”

  薑淑芝眉頭皺了起來,一臉的驚訝,“那那天的記者到底是誰弄來的?你查了沒有?”

  “當然查了,這麽嚴重的事兒,怎麽可能不查。”

  “所以,你查出來了沒有?”

  這母子兩個一唱一和的功夫還真不錯。

  林宛白幾乎都能夠料到最後的答案。

  果不其然,傅勇毅的視線往這邊掃了一眼,默了一會後,搖頭說:“總歸還是延銘的錯,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也不需要去追究了。”

  湯瓊也是一樣的觀點,“旁的也不說了,還是開飯吧,大家都等那麽久,肯定是餓了。”

  “我倒覺得吃飯是件次要的事兒,最重要的還是將這件事搞清楚為好,免得大家心裏有根刺。”傅勇毅那一個眼神,讓林宛白不想就這麽算了。

  傅踽行拉了她一下,她看向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有很多事情,她看著沒什麽反應,實則在背後都查了個清清楚楚。傅家的每一件事,她都得清楚,不然傅踽行就很容易被他們當槍使。

  將各種亂七八糟的罪名全部都按在他的身上。

  “二伯,您剛才說話的是會後看了傅踽行一眼,我倒是好奇了,您調查出來的結果是什麽?是誰放了消息給記者,讓他們捉奸在床?”

  傅勇毅笑笑,說:“我都說了,這件事不再提,無論這個人是誰我都不會追究,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傅延銘的錯,也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想這種法子。”

  “您可能嘴上覺得您自己錯了,但心裏肯定還是責怪這個人壞了您的好事兒。連我都覺得可惜,更何況是您自己。不巧啊,這件事出來的時候,我也找人調查了,仔細的調查了。也掌握了全部的證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傅延銘養在外頭的女人。人都懷了傅延銘孩子了,一心想著能嫁進傅家呢。結果被傅延銘給甩了,還強行打掉了五六個月大的孩子,更慘的是,手術過程並不順利,又太過草率,她的子宮被整個摘除,永遠沒了生育能力。”

  一番話說完,並沒有讓傅勇毅有任何反應,他目光冷然,是不信的樣子。

  林宛白又問;“這件事發生以後,一直跟在傅延銘身邊的助理還在麽?”

  傅勇毅一愣。

  林宛白旁的也不多說,“你們若是想要證據,我手機裏有那個女孩子的錄音,還有一些確切的證據,我可以發給你們。”

  話音落下,一時沒人應答。

  片刻之後,傅延川出來應了聲,說:“你發給我吧。”

  林宛白將打包好的郵件發過去,而後回到傅踽行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說:“趁著今天人齊,我說兩句話,我和傅踽行已經準備要移民去國外生活。國內的一切,我們都準備放棄,包括他自己的公司。我們準備去國外重新開始,國內的是是非非我們都將不再理會。所以,從今天開始,傅家出任何事兒,有任何問題,都與我與傅踽行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你們任何一個人身上發生什麽事兒,都與我們無關。也不要輕易的將錯都推到傅踽行的身上。就像這一次,我不知道傅延銘究竟是從誰的嘴裏聽到這種不負責任的言論,導致他恨錯人。所幸的是,傅踽行現在沒事兒,腿腳齊全,腦子也沒壞掉。這是萬幸,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怕你們也承受不住所帶來的的後果。”

  傅踽行握住她的手,搖搖頭,不想讓她再多說。

  但林宛白覺得,既然他們都要走了,有些事兒有些話,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

  傅延川收到以後,將那段錄音播放了一遍。

  聲音開到最大,所有人都安靜聽著。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傅延銘自作自受所惹下的禍端。

  他這樣的人,還企圖與傅延川競爭,也真是不自量力。

  傅延川還將其他證據拿給了薑淑芝看,她隻簡單看了一眼,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隻讓傅延川將錄音關了,“你瞧瞧你,還沒小白效率高,你都查了些什麽。”

  傅勇毅無話可說。

  他們根本就沒就深入調查,事情到了這一步,誰還有心思去查這個。更何況,是薑淑芝一口咬定了這是傅踽行在背後搞小動作,她都這樣說了,還有什麽可查?

  就算查出來與傅踽行無關,老太太也不會承認的。

  此時此刻,傅勇毅心中的不平到了極點,他此時瞧著家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懷好意,全不是好東西。

  他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點點頭,說:“是,是我辦事不利索,是我沒有好好管教我的兒子,才釀成今天這樣的結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了人。”

  傅昌俊:“好了,兩個孩子回來是來吃飯的,怎麽又說這些有的沒的,開開心心吃頓飯不行麽?”

  薑淑芝說:“就是,好端端怎麽又提這些。這快過年了,這些事兒就別提了,往後都不提了。一家人開心和樂最要緊。好了好了,都入座吃飯吧。”

  隨後,一家子落座。

  這一次,傅踽行是按照他的排位坐的位置,就坐在傅延川的身側。

  他現在還是需要忌口,吃食方麵完全由林宛白照顧著,一桌子的菜,他能吃的不多,林宛白挑挑揀揀給他夾了一碗,放在他跟前,說:“隻能吃這些,其他都別想。”

  “稍微吃一點沒關係。”

  “再熬一熬。除夕夜,我可以讓你吃一點。”

  他笑,“肉我都吃了,還有什麽不能吃的。”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意思,可仔細一品味就有些含義。

  坐在旁邊的傅延川聽的清楚,他餘光望過去,正好瞧見林宛白臉紅嬌嗔的樣子,那雙眼睛閃著動人的光。

  他愣了幾秒,立刻回神,收回了視線。握著筷子的手,很久都沒有再動,就你那麽愣愣的發呆。

  吃到一半,薑淑芝望過來,對著傅踽行和小白說:“今個就不要回去了,一會我給老林打個電話,你們爺爺難得心情這樣好,你們這些日子就在這裏陪他吧,反正也是要過年了嘛。”

  林宛白說:“啊,對了,差一點忘記說了,今年過年我同傅踽行一塊跟著外公回鄉祭祖,順道也在老家過年了。”

  “這樣啊,那走之前就在家住著,多陪陪你們爺爺。這下子,你們不在這裏過年,你們爺爺又該難受了。”

  傅昌俊笑說:“沒事,回鄉祭祖是重要的事兒,等回來了,記得過來吃飯就行。”

  “會的。”

  吃完飯,傅延川找了個借口就回了房間。

  林宛白和傅踽行在大廳裏坐了一會,就同傅昌俊一塊回了房,薑淑芝也沒旁的話,隻囑咐他們兩個逗傅昌俊開心,老人家心情不好對身體就不好。

  回到房間,等傭人一走,傅昌俊才忍不住,硬是站起來,抱住了傅踽行。

  年紀大的人很少再有眼淚,但林宛白結結實實的看到了老爺子老淚縱橫的樣子。

  她不覺有些心酸,退到旁邊,給他們兩個留有空間。

  兩人就這樣抱著,隻一會沒有說話,好一會之後,傅踽行才開口,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傅昌俊稍稍穩了穩情緒,迅速的擦掉了眼淚,抬頭看他,露出欣慰的笑,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有事。”他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了些力氣。

  片刻,他就轉頭看向林宛白,“你站那麽遠做什麽?是不是我的舉動嚇到你了?”

  林宛白搖搖頭,吸了吸鼻子,說;“沒有。”

  她笑著走過來。

  傅昌俊拉住她的手,又拉住傅踽行的手,將兩人的手疊在一塊,然後緊緊握住,說:“多虧小白你了,往後有你在阿行身邊,我就能放心很多。”

  林宛白轉頭看向傅踽行,衝著他笑。

  隨後,三個人閑話家常,林宛白跟傅昌俊詳細說了他們出國的事兒,去哪個國家,哪個城市,還給看了照片視頻。

  傅昌俊連聲說好。

  從這幾個小時的談話中,林宛白明顯察覺到傅昌俊好像腦子有點不不太好使了,有些話說完,才沒一會他就給忘記了,然後反複的詢問。

  他們在房裏待到十點多,見傅昌俊累了才回房。

  離開的時候,傅昌俊心情好了不少。

  回到房間,簡單洗漱過後,兩人就上了床。

  林宛白側身躺著,看著他說:“你有沒有覺得爺爺變得糊塗了。”

  “年紀大了,總有糊塗的時候。”

  “他總是反複說以前的事兒,我跟他說的事兒,幾分鍾以後就給忘了。你說會不會有可能得老年癡呆症啊?”

  “別杞人憂天。”他給她把被子扯上來一點。

  林宛白瞧著,停頓一會之後,直接纏了上去,把他抱住,動作既快又小心。

  “被子哪有你暖和。”

  “我暖和麽?”他沒動了,手搭在她身上,下巴抵在她頭上,洗發水的香味縈繞在側,這香味有一種魔力,能令人平靜安逸。

  “暖,非常暖和。”抱了一會之後,林宛白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仰起頭去看他,說:“你說我們兩個就這樣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一點不負責任?特別是爺爺,他這麽大年紀,我們一走他在這個家裏就更難熬了。”

  “不過咱們要是不走,那老太婆肯定會沒完沒了的找你麻煩,還是一樣的糟心。算了,不想了,都已經決定好了,就這樣吧。”

  她原本想說反正還有傅延川在,可話到嘴邊,這個名字一下就卡住了。

  然後,給吞了回去,終是隻說了半句。

  傅踽行說:“這個家裏還有大哥在,爺爺不至於會難過。”

  她看著他,好一會之後,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什麽也不說隻是笑。

  “怎麽了?”

  “沒,就是覺得你很好,一直都很好。他們不該那麽誤會你,他們自己壞,得了報應,還要把責任推到你的身上,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叫人去查的?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事情一出來我就讓楊汝月去查了,我知道老巫婆的性子,這事兒她肯定能聯想到你身上,所以我提前做了準備,她要真的誣陷到你的身上,我就能甩出證據讓她啞口無言。”她撇撇嘴,說:“我也沒想到這件事能發展到這一步,總覺得不像是巧合那麽簡單。傅延銘身邊那個跟了他好多年的跟班消失了,我尋了好些人找他,怎麽都找不到。”

  “我覺得他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有他那跟班一半的功勞。傅延銘身上的事兒,除了他自己,估計他那跟班最清楚。不知道是他這跟班整他,還是被人挾持了,迫不得已抖出那麽多料來。”她看著他,認真的問:“你覺得呢?”

  傅踽行搖搖頭,“不清楚,他前些年在外頭一直都肆意妄為,仗勢欺人,得罪人不奇怪。其實你不需要做這些事兒,清者自清,我沒做過他們去調查也查不出什麽。但他們若是不願意相信這件事與我無關,就算證據確鑿,他們也能有很多借口,堅定不移的認為這件事就是我在背後搞鬼。”

  “當然,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讓我被他們冤枉,給他們借口來傷害我。但我其實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他們越是如此,就越是心虛,這說明他們內心深處是知道對我做的那些事兒是錯的,不然他們根本沒有必要那麽懼怕我。我有什麽?我隻有你一個,除你之外,我還有什麽本事能夠去做那些事兒?”

  “他們越是這樣,我心裏反倒是高興的。”

  林宛白哼了聲,“高興什麽,都快打殘廢了。你是不是忘了被人丟在垃圾場的滋味了?”

  他笑了笑,十分坦然,“好了不說了,睡覺吧。”

  這些滋味,自然是永生難忘的,也不會忘記。

  在傅家的點點滴滴,他都牢記於心。

  之後,他們在泗北住了三天,日日陪著老爺子看戲下棋,還帶著他出去溜了一圈,給他做了幾件新衣裳。

  所幸,傅渺沒有出來刷存在感,林宛白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三天回了浦江。

  家裏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明天啟程回家鄉。

  林釗威的老家在隆寧州,前幾年他突發奇想,給家鄉捐財捐物,將整個小鎮都修葺了一遍,去年就徹底的完工了,那邊的鎮長發了視頻和照片過來,還寄了個錦旗過來,表示感謝。

  修建的過程,他還帶動了那邊的經濟,又新修了學校,做了不少善事。

  還給鄉裏的孤寡老人送了溫暖。

  鎮上每個人嘴裏對林釗威的評價,都是好,非常好,幾乎沒有負麵。

  這次回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本來就隻是回一趟家,也沒必要同他們說。

  結果到了小鎮門口,就看到他們拉著橫幅,還有鼓樂隊,不少人在那裏跳舞歡迎,陣仗搞得挺大。

  林釗威瞧著,並不高興,“這是誰透的風?”

  車速慢下來,最後停住。

  鎮長親自過來給林釗威開門,林釗威下車,麵上掛著得體的笑,與鎮長寒暄幾句後,就讓這些人先散開。

  林宛白瞧著,說;“做商人就該像外公這樣,這樣才有意義。”

  傅踽行點頭,“是啊。”

  車子進了村鎮,一路往裏行駛。

  林釗威家的祖宅是在原來的位置上重新修建,還是保留了老宅原有的樣貌。

  這房子一瞧就知道以前是大戶人家。

  林氏以前是個大家族,隨著時代變遷,數次的分家後,大家各自生活,旁係親戚很多都不聯係了。

  林釗威原有一個哥哥,很早便去世了,連個子孫都沒有留下。

  到了這邊,周遭也算是清淨。

  一行人入了大宅,守著屋子的管家出來照顧他們,帶著他們先去了準備好的房間。

  舊式宅院,分東西廂房。

  林宛白和傅踽行住西廂,兩人進入,裏麵的裝修擺設格外的雅致,林宛白扶著他坐了下來,一路舟車勞頓,她有點乏。屁股沾著床,人就不精神了,歪倒下來,深吸一口氣,說:“這兒的空氣是真的好,我還記著我小時候來過一回就再沒有來過。不過我也不喜歡過來,老宅院經曆的多,總覺得陰氣森森的,不怎麽舒服。”

  “你還怕這個?”

  林宛白閉著眼,應了兩聲,就沒力氣說話了。

  她漸漸睡過去,傅踽行瞧了眼,起身過去,拉了被子給她蓋上。

  手指貼在她的臉頰上,沒有立刻挪開,他的手有些涼。

  林宛白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拉開他的手,不但沒有拉開,還伸手將他的手拽住,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他的掌心裏,小聲呢喃,“你手好涼,我給你暖暖。”

  傅踽行正欲坐下來,口袋內的手機響了一下,他停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一條信息。

  【?】

  他看了看林宛白,她現在睡的挺熟。

  他回了消息,【直接說。】

  過了好一會,對方才發了信息過來,【大夢初醒。】

  傅踽行看著這個四個字,眉頭微微挑了一下。

  過了一會,便將這兩個短信給刪了。

  他在林宛白身邊坐下來,他看著窗外灑進來暖黃色的陽光微微的出神。

  這裏他是第一次來,進了門,他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大觀園,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即便有些破敗,可裏頭深藏的底蘊,無不透著主人家的尊貴地位。

  她生而嬌貴,是真的嬌貴。

  他們是不一樣的,從根上就不一樣。

  一直有傳聞說林家是名門世家,果不其然,傳聞從來不是空穴來風。

  林釗威那個年代,能出國留洋的沒幾個,他正好是其中一個,自然不會是小門小戶出生。

  傅踽行眼裏的光,一點一點的熄滅,臉上沒了笑,顯得格外冷峻陰沉。

  他的手還是涼,如何都捂不暖。

  林宛白這一覺睡的舒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傅踽行就坐在她的身邊。

  她一睜眼,對上的便是他黑沉的眼眸,臉上沒有表情,就這樣看著他。她愣了愣,眨眼間,又看到他掛著笑,神色溫和,仿佛剛才那個冷冰冰的傅踽行,是她自己幻想出來似得。

  她揉了揉眼,坐了起來,“現在幾點了?”

  “四點半。”

  暮色將至,屋內有些暗,隻開了一扇窗戶,太陽已經落山了。

  林宛白握著他的手沒有鬆開,“你一直就這麽坐著?”

  他點頭,“你要踢被子,我得給你蓋,這邊有些冷,不蓋被子的話容易感冒。”

  “你不累啊?”

  “還好,不是特別累。”

  “你的手好涼啊,完蛋了,這邊好像沒有暖氣。”

  “我不冷。”他笑了笑,將自己的手從她掌心間抽了出來,“剛才傭人來叫過了,咱們去廳裏吧。”

  “嗯,我去洗把臉。”

  她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洗臉,而後兩人去了正廳。

  大廳裏很熱鬧,鎮長他們都在,林釗威親自招待著。

  林宛白和傅踽行進去,林釗威親自介紹,“這是我孫女,這是我孫女婿。”

  “這位是鎮長,你們得叫一聲秦伯伯。”

  林宛白:“秦伯伯好。”

  秦鎮長起身,臉上堆滿了笑,“好好好。”

  打過照麵之後,林宛白便和傅踽行在旁邊坐下來。

  說的都是些場麵話,大多是鎮長在講,說一些鎮上的事兒。

  時間差不多,鎮長一家子就告辭。

  隨即家裏就正式開飯。

  這一天大家一路過來,都有些累,飯後沒多一會就各自回房休息。

  隔天是除夕夜,一大早傭人們就開始張羅,大門口掛起了紅燈籠,在鄉下過年過節的氣氛很濃鬱。

  林宛白對這裏唯一的印象就是鬼氣森森,因為長時間沒有人居住,像個鬼宅。

  她來過一次就不敢再來。

  現在長大了,再到這裏,反倒有了別樣的感覺。

  她起來的很早,昨天很早就睡了。

  再者,這屋子裏沒安裝暖氣,就一個暖爐,後半夜就不暖了,林宛白早早就給凍醒了。

  即便是鑽進傅踽行懷裏,依然不覺得暖。

  最後她決定還是起床,傅踽行還躺著,她也沒叫他,多加了一件衣服,披上羽絨衣就出門了。

  她起的足夠早,可正廳裏早就熱熱鬧鬧的了,不少傭人穿著喜慶的衣服,在宅子裏來來去去,讓這個院子充滿了生氣。

  她在前院走了一圈,就去了後院。

  後院安靜些,她遠遠就瞧見林釗威坐在那裏,等走近一點,才看到林婧語。

  她想了下,偷偷從另一側過去,準備給他們兩個來個驚嚇。

  剛走近,便聽到林婧語說:“爸,你生病怎麽不早告訴我?這要不是你的醫生給我打電話,你預備什麽時候說?準備病入膏肓了再說麽?怪不得你突然想要回來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