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多愛自己一些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1-12-16 12:36      字數:10392
  之後的幾日,林舟野隔兩三天來一回醫院。

  來一趟,會有意無意的跟傅踽行談一些公司裏的事兒,他按照林釗威的安排,暫時接管了踽宛。

  他仔細看過公司的業績和發展方向,還有傅踽行對公司的規劃和安排,他有兩套計劃,一套是五年的,一套是十年的,兩條線並行,有條不紊的推進中。

  從這些計劃中可以看出來,他對自己,對眼下的情況,有一個非常清晰的認知,他不急不躁,腳踏實地,步步往上。他是想靠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片天地的。

  雷森和梁溪沒有離開,他們選擇留下,繼續為踽宛效勞。

  林舟野每次來,林宛白總是偷偷瞧他,視線對上,她就立刻移開,裝的若無其事,可又裝不好的樣子,讓林舟野瞧著難受的緊。

  這天,他走的時候將人叫了出去。

  林宛白默不作聲的走在他的身側,將他送到電梯口,說:“就送到這兒了,我回去了。”

  林舟野抓住她,“你最近搞什麽呢?”

  “什麽搞什麽?”她眨眨眼。

  “你老偷看我,你在看什麽?”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臉上是長花了?”

  “沒有啊,誰看你了,你看錯了吧。”

  她拒不承認,她要忍著,要看看他到底什麽時候自己說出來。

  他挑眉,眼睛盯著她的臉,“你說。”

  “說什麽啊?”她有些不耐,“你沒什麽事兒,我就回去了。”

  她轉身,林舟野又將她拽回來,“你這人什麽情況,有什麽不能說的?傅踽行欺負你了?你要是不能說,那你就眨眨眼。”

  林宛白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有被害妄想症。”

  “你我之間,不需要瞞著吧?”

  她看著他,笑了下,說:“你就什麽都告訴我麽?不一定吧。”

  話音落下,林舟野並沒有立刻出聲,與她對視,好一會之後,他不追問了,拍拍她的肩,“你瞧你,全心全意照顧傅踽行,人都熬瘦了。別太辛苦,你的好不需要體現在這種地方。會珍惜你的人,無論如何都會珍惜你;不會珍惜的,不管你做什麽,人都不會珍惜你。”

  她用鼻子哼了聲,什麽也沒說。

  “好了,我走了。”

  他摁下電梯鍵。

  電梯門很快就開了,他進去,林宛白並沒有先走,而是站在電梯門口看著他,一直到電梯門關上,他也未多說一句。

  林宛白長長的吐了口氣,心裏依舊憋悶。她回了病房,傅踽行還坐著,正在吃藥。

  她進來,他便轉頭看過來。

  情緒都寫在臉上,他吞下嘴裏的藥丸,說:“怎麽了?問他了沒有?”

  她搖頭,“沒問。我想他會自己告訴我,他若是自己不說,我問了他也不會說的。”

  “你該相信林舟野,他一直以來做事都很有分寸。”

  “可做人哪有時時刻刻都分寸的,他跟誰一起都沒問題,可傅渺……”她擺手,吐了口氣,說:“算了。”

  傅踽行:“別想這些了,他可比你大幾歲,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林宛白笑著點頭,“知道了。”

  夜裏,林宛白給他擦洗身子,蓉姨去了外麵。

  夫妻之間不必避諱,之前都是護工做的,林宛白一直在旁邊瞧著,又跟護工取取經,她現在也能。

  這事兒她就給攬過來了。

  擦了身子,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傷,這是林宛白第一次給他擦身子,解開衣服扣子,整副身軀露在眼前。大大小小的傷,淤青,新傷疊著舊傷,傷疤又變多了。

  他自小在傅家沒少挨罰,薑淑芝打他不留力的,他這身子,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五道較深的疤痕。

  現在又多了幾處。

  她小心翼翼的給她擦拭身體,手指輕輕觸碰那些傷,打趣道;“你這都是人生經曆啊,這身子增值了。”

  他淺淺的笑,“很難看吧。”

  “不難看啊,我覺得挺好的,很MAN。你要是嫌棄難看,你去紋個身,左青龍右白虎,中間一條龍,霸氣側漏。”

  他輕嗤,“瞎說八道。”

  她笑著,可眼眶卻慢慢變熱,鼻子有些酸。

  真是心疼,以後不能再受傷了。

  她摸摸他被捅了刀子的位置,而後突然湊過去,在紗布上親了親。

  這舉動來的突然,傅踽行一愣,身體驟然一緊。

  林宛白轉頭,察覺到他的眼神變了變,“怎麽了?”

  “你別亂動。”

  林宛白起初不明,等她往下擦的時候,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

  臉頰不自覺地紅了起來,但還是仔仔細細的給他擦拭幹淨。

  他死死盯著她,聲音黯啞,說;“下次還是讓護工來吧。”

  她抿著唇笑,沒應他。

  林宛白給他穿好衣服,就要走開,傅踽行握住她的手腕。兩人無聲對視,林宛白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出去,你靜靜。”

  她的手掌往下,蓋住他的唇,然後低頭,在自己手背上親了一下,一雙眼直直盯著他,輕輕的說:“快點好起來,什麽都給你。”

  ……

  快到聖誕節了,聖誕節來了,就是元旦。

  可傅踽行還不能出院,醫生建議多住半個月。

  臨近過年再出院也不遲,林宛白也覺得可行,保險起見,還是在醫院裏多休養為好。

  他現在已經可以起身,下床的話,還得要些時候。

  雖說叫了專業的護工,但很多事情,林宛白還是親力親為。除了一些專業護理她搞不定,就隻能假手於人。

  林宛白不喜歡醫院的色調,讓蓉姨從家裏拿了被子過來,又買了一些小掛飾,給病房內增色不少。

  聖誕節和元旦,林宛白一直在醫院裏,哪裏也沒去。

  梁知夏來了一趟,最近她一直在醫院裏照顧傅踽行,跟失蹤了一樣,微信都不怎麽回,就更不要說出去跟他們這些朋友聚一聚了。

  她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林宛白照顧傅踽行的樣子,那滿腔的愛意已經滿出來了,毫不掩飾。

  她挑了下眉毛,起身,走過去,站在床尾,看著傅踽行,說:“你可是因禍得福了啊,讓小白親自照顧你,幸福不?”

  不等傅踽行回答,她說:“該是很幸福吧,多少人都羨慕著呢。我都羨慕,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給你煲湯,給你擦身,還給你洗衣服,簡直了。”

  林宛白睨她一眼,“你能別閉眼吹麽?衣服可不是我洗的,你這樣又給我整出點事兒來,我還得給他洗衣服了。”

  “我誇張手法,還不行啊?”

  傅踽行握住了林宛白的手,說:“我當然幸福。”

  梁知夏哼哼兩聲,沒再多言。

  ……

  林宛白今天要回家去洗澡,梁知夏順道送她。

  梁知夏瞧她,說:“你最近瘦的有點厲害呢。”

  她在醫院睡不好,也吃不好,當然會瘦,她說:“這不挺好的麽?前陣子我正好胖了不少,現在又瘦回去了,開心還來不及呢。”

  “我說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吧,多找些看護,讓他們照顧傅踽行就行了,你就多休息,你看你皮膚都變差了。就非要親力親為麽?不就是個男人?”

  “你不懂。”

  “我有什麽不懂,又不是沒愛過,愛過才知道男人有多壞。”

  她笑了下,不置可否。

  梁知夏看她一眼,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隻道:“總歸還是自己最重要,你該多照顧一點你自己。”

  “我知道的,就是真的沒什麽胃口。其實照顧他也不累,很多事情都是護工做的,我也做不了。他身上的傷痛,我也沒法代替,其實我能夠做的真的不多。蓉姨每天做飯都做兩份,傅踽行隻能吃營養餐,每天都差不多,大同小異。蓉姨看我胃口不好,就變著花樣給我做,可我還是沒什麽胃口,有時候想著她費心準備,實在吃不下也要吃幾口。”

  梁知夏;“那是心情不好?”

  “沒有,心情也沒有不好,我跟你說過沒有?我們都決定移民了,等過完年,他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就去辦,資料都開始準備了。”

  “啊?要移民去哪兒?”

  “暫定荷蘭,還在考慮。”她露出微笑,“我是真幸運。”

  “傅踽行也答應了?”

  她點頭,“是啊。”

  “那是要恭喜你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了。”

  “對啊。”

  梁知夏沒有多言,隻餘光看了她一眼,而後專心的開車。

  方便起見,林宛白回了蘭涉。

  梁知夏看著時間還寬裕,就在這邊陪了她一會。

  林宛白洗好澡,在床上睡了一會。

  醒來時,梁知夏還在。

  外麵天都黑了,“你怎麽還在呢?”她睡的太深,這會腦袋有點疼。

  梁知夏說:“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不放心啊。”

  “神經病,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你現在這個樣子,看著像林黛玉。”

  她笑起來,“我那麽美呢。”

  她聞了聞,屋子裏有煙味,又看到床頭櫃上的煙屁股,“你怎麽在房間裏抽煙啊。”

  梁知夏吐了下舌頭,聳肩說:“一時沒忍住。”

  “你這人。”她無奈的笑,也沒有過多的責備。

  正預備下床,梁知夏起身給她摁了回去,說:“才睡了一會,你再多睡一會,今天就別去醫院了。剛才蓉姨回來,我跟她說過了。”

  “我肚子餓了。”

  “我也餓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要不你帶我去吃飯?”

  林宛白沒有拒絕,她給陳繁打了電話,就帶著梁知夏過去吃飯。

  陳繁這兩天剛好忙完,這兩天在餐廳解壓,有口福了。

  兩人過去,餐廳裏有好幾個客人。陳繁給她們安排了包間,落座後,他就親自送上了茶水。

  梁知夏說;“把你這裏最好的酒送上來。”

  “我不喝酒。”林宛白說。

  “沒讓你喝,我要喝。”

  “你也少喝。”她喝了口茶,提醒道。

  但梁知夏仍然是不依不撓,陳繁也不吝嗇,拿了店裏最好的酒過來,“你們先喝著,我去做菜。”

  梁知夏開了酒,給自己倒滿一杯。

  她喝一口,爽的那個樣子,林宛白都看笑了。

  “你能不能別做的像個酒鬼似得,你好歹是個女孩子吧。”

  “有什麽關係,我開心就行。”

  梁知夏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她也算得上是個好好學生,可惜就可惜在母親走的早,家裏那位繼母不是省油的燈,親手將她推到今天這個地步。

  有些事兒也沒法說,自己的事情隻有自己知道。

  就像她自己,當初那麽一頭紮進去,旁人說再多也沒什麽用。

  可梁知夏沒有她這麽的幸運,她身邊一個可依可靠的人都沒有,她隻有她自己,所以林宛白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要說幾句。

  她拿了她手裏的酒杯,說:“少喝點吧。”

  梁知夏沒有去搶,隻一隻手托著下巴,說:“我感覺你準備對我說教。”

  “你的感覺沒錯。”林宛白把酒盞放在一旁,說:“你老這樣也不行,總不可能一直都這樣,你得想想你以後。”

  她不說話,隻是笑眼盈盈的看著她說教的樣子。

  “我曉得你在家裏的難處,可你越是這樣,豈不是讓他們越是高興?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好好的再去進修一下,然後重新來過。我想你媽媽也不希望看到你一天天的頹廢下去,我也相信,你肯定不想看到家裏那位風光無限。夏夏,你應當要成為更好的人,才能揚眉吐氣。”

  她揚揚下巴,說:“你有我這麽一個大金主,你有什麽好慌的。”

  梁知夏當年跟著學校的校霸談戀愛,談的轟轟烈烈,打架鬥毆,輟學私奔流浪,幹了個全乎,可以說是全校出名。

  結果那男人渣的要命,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把她給賣了。

  所幸是運氣好,被迫出台的時候被巡捕就抓了,然後聯係到了梁家,把人給救出來。

  這件事原本沒多少人知道,隻知道她跟個男人私奔了。後來不知怎麽,流出了幾張她陪酒的照片,又不知道哪兒流出的小故事,總歸說她被人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坐台小姐了。

  一夕間,聲名狼藉。

  梁知夏足有一年都沒有出門,誰也不見,唯獨與林宛白見過幾次。

  那時候,她是真的一蹶不振,幸好沒有自殺。

  梁知夏說過,其實那時候她想過自殺,可每次看到黃珍和她的女兒高高興興的樣子,她就又咽不下這口氣,她死了,才如了他們的意願,她要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去膈應他們。

  後來,她振作了,開始遊戲人間。

  因為與林宛白關係好,其實很多人還是拍她馬屁,當著她的麵時,都是諂媚的嘴臉。

  梁知夏還是那個表情,笑眼盈盈的,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時不時的側目看看放在旁邊的酒杯,注意力還是在酒上。她有些酒癮,一天不喝都難受。

  林宛白無奈,“喝吧喝吧。”她把酒杯遞過去。

  有些話,她也不是第一回說,總是斟酌著字句來說,盡量不去觸碰她的傷痛。

  可當下,她想著自己要移民離開北城,以後兩人見麵的機會怕是少之又少,她是有些不放心。她的那個後母確實厲害,裝的一手好白蓮,再加上她父親的渣,她確實很難生存。

  她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輩子,最終還得靠她自己才行。

  梁知夏得了酒杯,臉上的笑容更加歡喜,說:“小白,你要是個男人就好了,你要是個男人我就立馬嫁給你,成了林家的媳婦兒,我看黃珍和梁振葛還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那你一早就該去勾引林舟野。”

  “你別說,我真有這麽想法,可他路數太野了,勾不動。”

  “你怎麽知道他路數野?你追過?”

  梁知夏老臉一紅,咳了兩聲,說;“是啊,真追過。”

  “什麽時候?你怎麽沒跟我說啊,我可以幫你啊。”

  “幫個屁啦,我之前也覺得近水樓台,後來才發現,這樓台咱夠不到,還是算了吧。”

  想到林舟野跟傅渺偷偷約會,林宛白心裏就不爽快。

  梁知夏一擺手,說:“不要說我那些糟爛的事兒,我都不願意搭理他們。反正我現在手裏攥著梁氏的股份,有錢拿就行。我就愛看他們煩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總想以後,做人太累了。不如及時行樂,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倒不如開開心心的過。”

  說了沒幾句,陳繁就來上菜了,他專門開了小灶,所以做起來特別快。

  他研究了幾個新的菜,拿她們當了小白鼠。

  他就給他們做了五個菜,然後在旁邊坐下來陪她們吃喝。

  梁知夏與他也是好久沒見,兩人不算熟悉,但也認識。畢竟這胖子以前跟林宛白傳過緋聞,而且他跟林宛白之間的關係,還真不亞於她。

  這才是讓梁知夏記住這個胖子,最重要的理由。

  林宛白始終沒有喝酒,陳繁和梁知夏倒是喝的很痛快,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

  林宛白瞧她那個樣子,一副想把自己灌醉的架勢。

  陳繁都想收手了,她還不依不饒的。

  一頓飯結束,梁知夏喝的都迷糊了,她趴在桌子上,嘴裏還念叨著喝一杯。

  陳繁解了紐扣,說:“她瘋了她?這麽能喝。”

  林宛白說:“你陪的不也挺高興。”

  “我這不是沒辦法麽,你怎麽一口都不喝?懷孕拉?”

  “懷什麽懷,我一會要去醫院,當然不喝酒了。”

  “我瞧著,這傅踽行這一頓打也挺值當啊。”

  “怎麽?”林宛白吃了最後一個雞翅,擦了擦手指。

  “要不是他這一頓打,你們兩個能這麽好?還一塊移民,準備定居國外,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這算是因禍得福吧?”

  話音未落,原本趴著的梁知夏突然直起身子,說:“你別相信他,你別那麽相信他,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都不是好東西。”

  她一邊說,還一邊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她看了林宛白一眼之後,又趴了回去。

  陳繁說:“這姐妹跟男人有仇。”

  他打了個酒嗝,然後一本正經的抓了林宛白的手,說:“終於是如願以償,這一回,可以好好祝你早生貴子,白頭偕老了。”

  “行了你。”

  隨後,在陳繁的幫忙之下,將梁知夏弄上車。

  林宛白把她送到蘭涉,她也沒完全醉死,自己還能走,就是走不了直線。

  林宛白扶著她上樓,將她安頓好以後,就預備回醫院。

  梁知夏拽住她,說:“你,你就這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不管了?”

  “怎麽?你還要人照顧啊?”

  “是啊,你照顧我一晚上不行麽?咱們兩個好久沒有一塊玩了,女人,你的名字叫重色輕友。”

  林宛白被她這話給逗笑了,“你好了你,我也不是第一天重色輕友,你還沒習慣啊?”

  她抓著她的手不放,人賴在床上,睜眼看著她,說:“我就搞不懂,你怎麽會那麽喜歡傅踽行,他除了臉好看,有什麽好?你至於那麽全心全意麽?值得麽?”

  她抓著她的手微微發緊,眉頭擰在一塊,似是有什麽想要說的。

  林宛白坐下來,“你怎麽了?喝多了,腦子炸了?”

  她突然落淚,一把抱住林宛白,無聲無息的哭。

  林宛白給嚇了一跳,她好久沒有再看到梁知夏哭了。

  很久沒哭的人突然哭起來,總讓人心裏不安。

  “你幹嘛啊。”她笑著說,一隻手撫上她的背脊,“哭個屁啊,我這會還沒走你就哭,真到我走的那一天,你得怎麽辦?是不是要哭倒長城啊?”

  她不說話,就是嗚嗚的哭。

  林宛白說了兩句後也就不說了,等她情緒平複一點,才開口,“你哭啥啊?”

  她低著頭,迅速擦掉眼淚,抬頭時,眼睛鋥亮,說:“你多愛自己一點,求你了。”

  林宛白一時沒說話,隻是看著她,好一會之後,才點點頭,“你這不是廢話麽。”

  她說完,大手一揮,“你走吧,我在你這裏借宿一晚,明天走的時候,會給你弄幹淨的。”

  “得了吧你。”

  她啪的拍了下她的背脊。

  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而後關上房門,去了醫院。

  ……

  元旦,林宛白回家吃晚餐,為了遷就,晚餐提早了一個小時,吃完以後,她就匆忙去醫院跟傅踽行再吃一頓。

  夜裏,兩人一塊看了跨年晚會。

  林宛白要早睡,第二天得代替傅踽行去一趟惠城。

  路途有點遠,得在那邊留宿一晚。

  一個星期之前,林宛白都安排妥當。早上,她起的很早,傅踽行還沒醒,她輕手輕腳收拾妥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就預備走。

  她的動作很輕,可傅踽行還是醒了。

  她剛親完,他就睜開了眼,適時伸手,圈住了她的腰。

  林宛白:“我吵醒你了?”

  他搖頭,“你一動我就醒了。”

  “睡得那麽差,要不要讓醫生開點安眠藥?”

  “不用。路上要小心點。”

  “放心啦,我帶著楊汝月一塊去,那邊也都安排妥當,不會有事兒。”

  他看著她,還是滿眼擔憂。

  “好了,我明天就回來,你明天就能看到我,很快的,眼睛一睜一閉就到明天了。”

  他笑了笑,“時刻保持通話。”

  “嗯,你好好的,要聽醫生的話。”

  “知道。”

  她親了親他的嘴,而後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病房。

  林舟野的車子在醫院門口等著,她要去惠城這事兒給林釗威說過。

  她拉開門上車,“怎麽是你來接我?”

  “要不是我聽到爸爸跟大姐說這事兒,我都不知道你要去惠城祭拜傅踽行的親奶奶。”

  “怎麽了?你不知道有什麽問題麽?”

  “你怎麽不提前說,我和大姐任何一個都可以抽出時間陪你過去。”

  “得了,我沒想讓你們陪我過去。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這點小事兒還需要陪著。外公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

  她坐好,態度有點差。

  林舟野早覺出來了,她最近似乎是對他有意見,“我惹你了?”

  “沒有。”

  林舟野看她,並未追問。

  車子開了一段,兩人先去早餐店吃了早餐,然後繼續上路去機場。

  楊汝月已經在機場等著了。

  一路,林宛白都沒怎麽說話,林舟野時不時看她一眼,“你之前去過惠城沒有?”

  “沒有。”

  不等他再問一些無謂的問題,林宛白直接說:“但是我都安排好了,所以沒有什麽問題。”

  “沒有問題就行。”

  之後,一直到機場,林舟野也沒再自討沒趣。

  下車,他親自送她進機場,給她拿行李。

  與楊汝月匯合後,林舟野直接囑咐了楊汝月,然後看著他們過了安檢才走。

  在VIP候機廳,林宛白看到了傅延川。

  他一個人坐在那邊,正在吃早點。

  林宛白想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打了招呼,“大哥。”

  傅延川看到她,眼裏滿是詫異,“小白。”而後起身,詢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要去惠城,傅踽行親奶奶的忌日,這一次特殊一些,是八十歲的冥壽,原本是傅踽行來的,可他現在那個樣子,我就得替他過去。你呢?你這是要出差?”

  傅延川幫她拉開了椅子,林宛白坐下來。

  “我要是跟你說,我去的也是惠城,你會不會覺得很驚訝?”

  林宛白還真的沒有想到,“不會也是去……”

  他點點頭。

  轉念,她想到傅昌俊,“是爺爺讓你去的?”

  “是啊,我最近正好空閑,也就應下了。”

  林宛白點點頭,“爺爺對這位奶奶是真的上心了,不過他讓你去,會不會有點過分啊?”

  “沒事。”

  “這要是讓老巫婆知道了,又得鬧一場。”

  “不會的。”傅延川倒是挺坦然,“奶奶現在應付延銘的事兒,忙的顧不上別的。”

  “爺爺這也是瞎操心,難道我和傅踽行還能忘了這大日子麽?”

  “年紀大都是這樣的,想做的太多,能做到的太少。我就是幫幫他,讓他安心一些。”

  林宛白想了下,傅昌俊被薑淑芝半囚禁了,所以也聯係不到他們,估計是真的不放心。她點點頭,“也對。隻不過,你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合適。要不然,你還是不要去了,你回去跟爺爺說我過去了,讓他安心一些,所有的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不會怠慢的。”

  傅延川說:“我都到這裏了,就走一趟吧。”

  他的態度明確,林宛白也不多說什麽。

  “吃過早餐沒有?”

  她點頭,“來的路上吃過了。”

  他應了聲,喝了一口咖啡,默了一會之後,說:“你要是覺得我們結伴而行會惹人非議,到時候我們把時間錯開。”

  “不要緊,故意錯開才會惹人非議。若真有人想要挑咱們兩人的是非,就算咱們一輩子不說話,人家也還是要說的。”

  他笑了笑,暗暗鬆口氣。

  之後,兩人沒什麽話,傅延川吃東西,林宛白拿了旁邊的雜誌翻了翻。

  時間既快也慢,一個小時過去,兩人登機。

  位置隔的不遠,各自坐下後,林宛白就開始補眠。

  三小時的飛機,林宛白整個過程都在睡覺,戴著眼罩,飛機餐點也沒吃。

  氣流顛簸也沒能給她弄醒。

  飛機將要落地機場,楊汝月才將她叫醒。

  剛醒來,她整個人懵懵懂懂,看著窗外發呆。

  等飛機停止滑行,她才稍稍醒過神。

  兩人下了飛機,就有人過來接,正好傅延川這方麵還沒安排,搭了順風車。

  惠城是省會城市,馮雅涵的老家在惠城下麵的縣城,還得坐兩個小時的車。

  到了縣城,先在當地的五星級酒店落腳,休息過後,幾人先去找地方吃飯。

  傅踽行給安排的人,在酒店裏訂了一桌,也就吃個午餐,弄得十分隆重,一桌的海鮮。林宛白舟車勞尋,就想吃點清淡的。

  但對方這樣熱情,林宛白也不好拒絕,就勉強吃了一些。

  那人一直詢問傅延川的身份,他沒有透露,隻說自己是林宛白的助手,過來幫忙的。

  趁著人出去付錢的時候,楊汝月跟了出去。

  林宛白皺皺眉,說:“這人可真煩。”

  “人家也是掙錢吃飯,想攀關係很正常。你隻是不習慣而已。”

  她咳了一聲,“我又不是過來談生意的,攀什麽關係,眼力勁是沒有的。”

  “不舒服?”

  她搖頭,“沒事,可能是一路坐車,有點累。”

  “要不你在酒店裏休息,置辦的事兒我去弄,爺爺都聯係好的,早一個月之前就定好了,我去看一下就行。”

  林宛白想了想,“也行吧,那麻煩你。”

  她又給了個地址,那是傅踽行準備好的。

  隨後,兩人就分頭行動,楊汝月跟著他一塊去,林宛白回房間休息。

  躺下前,她給傅踽行打了個電話。

  兩人視頻,他也剛吃了午餐。

  “很累啊?”

  林宛白點頭,“在機場碰到傅延川了,估計是爺爺不放心,又交代他過來給奶奶辦冥壽。”

  “是麽?那也可以,正好可以幫你。”

  她揚唇笑,說:“可你這個表情看起來,可不覺得好。”

  “怎麽那麽累?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搖搖頭,“就是一路坐飛機坐車,昨天晚上也沒睡好。我現在睡一會,下午去找師傅算時辰,看看什麽時候弄。”

  “嗯,那你休息,別硬撐著。”

  掛了電話。

  林宛白埋頭就睡了。

  等醒來,天都黑了。

  她急匆匆的起床,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借著微弱的光,她感覺身邊好似多了個人,她頓了頓,安靜下來後,能聽到呼吸聲。緊接著,她迅速的去開了燈。

  而後,便看到傅延川躺在旁邊,她一驚,大喊一聲後,迅速下了床,幾步後退,身上等於衣服到還是完整的。

  但他衣衫不整。

  傅延川微的皺了下眉,似乎是醒不過來。

  林宛白進衛生間去弄了杯水,直接潑在他的臉上,冰涼的水,一下就將他給刺激醒了。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慢慢睜開眼,視線模糊,好一會之後,才漸漸清晰,等看清楚林宛白的臉,他愣了愣,而後起來,揉了揉後頸,環顧了一圈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酒店裏,“我怎麽在這兒?”

  “這話該是我問你吧。”林宛白將杯子放到櫃子上,“你不是去拿香燭紙錢了麽?而且,你是怎麽進來的?”

  傅延川一臉茫然,搖搖頭,“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確實是去拿香燭紙錢,並且去找老爺子安排好的師傅,可我進了巷子,沒多久就被人給打暈了。之後的事兒我都不知道,在醒過來,就是在這裏了。”

  “打暈了?”

  他點頭。

  林宛白沉默,眉頭緊鎖,這儼然是有人故意在背後做手腳,是想汙蔑他們兩人通奸吧。

  “楊汝月呢?”

  “我跟她是分開辦事的。”

  林宛白環顧了整個房間,舔了舔唇,“還有誰知道你要來這裏?”

  “我沒告訴任何人。”

  “肯定有人知道了。”林宛白麵色嚴肅。

  兩人在房間裏待了許久,並沒有人來捉奸,也沒有人來敲門,隻楊汝月打了個電話過來,楊汝月打了好幾通電話,但她睡的沉,一個都沒聽到。

  她打來是給她做匯報,香燭紙錢全部都準備好,一樣都沒有少,“我給傅大少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沒通,不知道他那邊什麽情況。他說他去找大師傅的,那我現在要不要過去看看?”

  “去吧。”

  “好。”

  掛了電話,林宛白將手機放在茶幾上,房內的氣氛有些凝重。

  傅延川整理好了衣服,但襯衣的扣子都崩掉了,無論如何也整理不好,衣服上還有口紅印子,甚至於他脖子上都還有草莓印,明顯又引人遐想。

  林宛白腦子亂糟糟的。

  好一會之後,她說:“我猜這件事是薑淑芝做的,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傅昌俊跟你的對話?又怎麽可能讓你來這邊祭拜馮雅涵?!肯定是她。”

  傅延川無話。

  沉默許久之後,才道:“你不要擔心,我們什麽也沒做過,清者自清。”

  林宛白沒說話,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久久沒有回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房間內陷入了死寂,這時,門鈴突然響起。

  林宛白猛然回神,抬眸往門口看過去。

  是白天接待他們的那個男人,“林小姐,我給你準備好了晚餐,是給你送到房裏來,還是去餐廳吃啊?”

  林宛白沒應聲,那人說了兩句後,就沒再出聲,也沒再敲門,似乎是走了。

  到了這一步,遮遮掩掩都沒有意義,該拍的老早都已經拍了。

  傅延川收拾妥當回了自己的房間,到房間後,傅渺的電話進來。

  他看到來電,沒有接,直接給掛了。

  ……

  林宛白原本想洗個澡,可一想到這個房間有人可以隨意出入,又打消了念頭。

  她等了一會,給楊汝月打了個電話,她這會在回來的路上。

  “我問了師傅,傅大少沒去啊。”

  “我知道,師傅怎麽說?冥壽要怎麽辦?今天是不行了,得明天了吧。”

  “錯過了時辰,但還好,明天也是個好時候,晚一點沒關係。明天一早去山上,東西齊全,師傅會弄好的。”

  “好。你到哪兒了?”

  “快到了。”

  林宛白應了一聲,掛了電話之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拎著行李去了酒店大堂。

  楊汝月到酒店,就看到她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帶著帽子,很顯眼。

  “林小姐。”

  林宛白聞聲,抬起頭,見到她倒是放心一些,“我把房間退了,晚上跟你一起睡吧。”

  “可是我的是標間。”

  “不要緊,無所謂。”

  楊汝月見她神色有異,也沒多問什麽,先帶著她回了房間。

  這邊的標間環境也還挺好,房間挺大,兩張床剛剛好。

  林宛白坐下,楊汝月給燒了水,“你吃過飯沒有?”

  “還沒。”

  “怎麽還沒吃?那個姓趙的沒給你安排麽?”

  “我沒理他。”

  她笑道;“我中午的時候提醒過他了,晚上應該是準備清淡簡單的飯菜。我剛回來看到這邊附近有條街挺熱鬧的,那裏應該有吃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對了,傅大少爺回來了麽?”

  林宛白默了一會,說:“在房間呢。”

  “他怎麽沒去師傅那邊?”

  “不知道,我也沒問,可能是不舒服吧。”

  她點點頭,沒有多問。

  林宛白沒有起來的打算,她坐了一會之後,就去衛生間洗澡。

  楊汝月給趙哥打了個電話,讓他把餐點送到房間裏來。

  等林宛白洗完澡出來,正好送到。

  她洗了頭發,用毛巾包著。

  楊汝月轉頭看了眼,一眼就瞧見了她脖子後麵一塊顯眼的痕跡。

  她一愣,剛才她散著頭發沒看到,這會頭發都包住,露出脖子,就特別的顯眼。

  她似乎並未覺得不妥,拿了護膚品又進了衛生間去塗塗抹抹了好一會。

  楊汝月可記著,來的時候,她的脖子是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的。

  所以,這是什麽情況?

  林宛白吹幹頭發才出來,洗完澡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她坐下來準備吃飯,“餓了。”

  楊汝月看了她一眼,林宛白察覺到她眼神裏的怪異,扭頭看著她,正好發現她的目光從她後頸上迅速移開。

  林宛白一下子握住了脖子,“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