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陵亦塵聞聽此言，宛若五雷轟頂，臉色大變。

  他陡然抓住蠻語珂的雙肩，蠻語珂立刻疼的五官緊蹙。

  “痛！骨頭快碎了！”她毫無殺傷力的抗議隻是讓陵亦塵的眼珠子更加迸發出嗜血的光芒。

  “痛？你有本宮心痛麽？”陵亦塵驀然大叫一聲，將蠻語珂推了出去。

  蠻語珂瘦弱如柳的身子怎經得陵亦塵一推，整個人撞向了桌邊，緊接著又因為重心失衡，跌到了地麵，還順便帶倒了一張凳子。

  “該死的蘇碧落！該死的陵亦珩，趁人之危，算什麽正人君子？”陵亦塵一拳重重錘在了桌子上，桌子應聲而四分五裂，蠻語珂失聲尖叫，連忙滾遠一點，避開迸向四麵八方的木塊。

  蠻語珂抱緊自己，本能地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過去幾年，無數次被打的記憶太深刻了，幾乎是一種條件反射，蠻語珂在這一刻被恐懼莫名襲擊，似乎再也沒有反抗能力。

  但這回，陵亦塵沒有再繼續打她，隻是踹桌踹椅摔花瓶，拿房內可以拿的所有一切東西出氣，甚至是屏風，也被他踹倒了。

  宛若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發泄，招惹來慌張的將士。但很快，將士又被陵亦塵轟走，並且命令，不管出多大動靜，都不許再來打擾。

  蠻語珂始終瑟縮著，保持沉默。

  然而，她的心漸漸不再慌張。她責怪自己，為什麽這麽多年了，始終學不會淡定呢？為什麽麵臨這生死一決，還要那麽柔弱那麽淒惶？

  她咬緊唇，讓自己勇敢起來。

  恍然，耳畔“劈哩啪啦”的聲響消失了。陵亦塵，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屋裏驟然出現短暫寂靜。

  窒息的寂靜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蘊藏著一股火山爆發前的能量，悶得令人透不氣來。

  可是，蠻語珂知道不能再繼續這麽下去了。她的眸底掠過一絲陰鷙，緩緩地離開牆角，爬到陵亦塵麵前，抱住他的腿，將淚流滿麵的臉貼了上去。

  “殿下，你可以再發脾氣，再把我踹走，甚至一腳把我踹死，讓我給你陪葬。可是，你甘心就這樣死嗎？你甘心就這樣認輸嗎？”

  縱然心有不甘，原本已經深感絕望的陵亦塵聽到這話，莫名心中又騰起一團意氣之火。倘若這個原本柔若如水草的女子都不願認輸，他為什麽要認？

  他在她溫柔而又堅定的質問下，將眼眸垂了下來，終於拿正眼凝睇自己的女人。

  “殿下，如今你前有狼，後有虎，又被圍困滄依，就連自己的皇弟，也在關鍵時刻投靠了北漠，出賣了你。你四麵楚歌，已處於絕境之中。可是，我明知如此，卻千裏飛奔，為的是什麽？不就是這一點不甘心，還有這身傲骨嗎？我寧可來到這裏與你一同死去，也不願意在蘇碧落的同情下求生。你明白嗎？”

  蠻語珂這話倒是出自肺腑，因此情真意切、梨花帶雨的訴說起來，亦能撥動陵亦塵的心弦。

  他陡然一把將蠻語珂攥了起來，驟然盯住她的眼睛。距離之近，鼻息亦可相聞。

  “蠻語珂，你總算不那麽軟弱了一回，這才像是我陵亦塵的女人。好！就為了你這句話，本宮也不能讓你死！更不能讓自己死！”

  陵亦塵雖然心術不正，然而卻有鋼鐵般的意誌，魔鬼般的心智。這樣的絕境，倒激發出他更多的求生欲望。

  “是，我們都不能死！”蠻語珂仰望著陵亦塵，盈滿水霧的美眸充斥著堅定與狠辣，“不能死，一定會絕處逢生的。我以我要與你同生共死的決心告訴你，我會幫你的。我們突圍出去，我們從西夏撤兵，殺回東陵，把帝位搶回來。我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也有這樣的號召力。靖王逼迫父皇禪位，意圖謀反，僅這，就構成勤王的理由了。”

  陵亦塵鼻子冷哼一聲，目光陰鷙無比：“哼，這還用說。陵亦珩！等本宮抓到你，一定把你千刀萬剮，下油鍋煎炸，竟敢勾結外敵，逼宮篡位，他死定了！”

  “是的，”蠻語珂的目光陡然熱切起來，“是的，殿下，這天底下沒有人比你更加勇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逆風翻盤。東陵沒有你不行！東陵隻有霸氣的陵亦塵，才有可能讓其他四國忌憚。那個四王爺，在蘇碧落慫恿下居然逼宮。可想而知，將來，他也不過就是北漠的傀儡。這樣的傀儡，配做東陵的皇帝嗎？”

  “不錯！的確不配！”陵亦塵高興起來了，打從蠻語珂來到東陵，今天的話最動聽，最說到陵亦塵心坎裏去。

  陵亦塵猛地勾起她小尖下巴，將她的小臉抬起來。兩張臉離得這麽近，他的唇顯些觸碰著她的。

  “你說，接下去怎麽辦？要如何突圍？你那個該死的意中人墨子宸憑空殺出，把滄依圍個水泄不通，如何突圍？”陵亦塵故意重重地捏她的下巴，讓她痛。

  一想到墨子宸與蠻語珂的關係，他就氣惱到不行。

  無論如何，名份上，他依舊是蠻語珂的夫君。可是，他這個夫君卻被昔日的情郎打得落花流水，再怎麽樣，心裏也不好受。

  明知蠻語珂現在對墨子宸隻剩下了恨，但誰說，恨不是從愛轉變而來的呢？

  這或許，也是他不停地暴虐蠻語珂的原因。

  陵亦塵一瞬不瞬地盯著蠻語珂，玩味的狠笑噙在唇畔，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一出來，就隨時將她的下巴捏碎，脖子擰斷。

  “你放心，這不是我來了嗎？為了夫君，為了夫君的江山，我不介意，你再次拿我當誘餌。明天你就下戰書，把我帶上戰場吧。我願意為了你，拋頭顱，灑熱血，隻要不讓蘇碧落贏，什麽都可以。”蠻語珂一字一頓，美眸裏迸放著的小火苗。

  陵亦塵心裏覺得，她對蘇碧落的不放過，兜來轉去，還是為了墨子宸。

  然而這回他沒有說出來，隻是目不轉睛盯著蘇碧落，好像被感動到了，驟然之間，突然俯下頭來，狠狠地吻住蠻語珂。

  這個女人，明天就要送她去死！

  那還不在此之前，先來一番最後的溫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