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父債子償
作者:慕容小寶      更新:2021-11-28 04:48      字數:2198
  夜芳菲走到冷流世的身邊,伸手攙著冷流世的身體,朝著冷陌道:“冷伯伯,芳兒就此別過。流世可能飲酒過多,稍有不適,送我返城也正好透氣醒酒。”

  冷陌麵帶疑惑地看了看冷流世,低聲道:“流世,若是不適,便休息片刻再送芳兒不遲。如此醉態,恐怕車馬顛簸會導致諸多不適罷。”

  夜芳菲搖頭笑道:“冷伯伯,我與流世多日未見,路上也好說說話罷。他送我回宮,不要送至宮城之地,隻要出了集鎮便可返。”說著,抬頭朝著冷流世露齒一笑,輕聲道:“你能不能行?”

  冷流世強忍著頭腦之中強烈的眩暈,故作輕鬆地哈哈一笑,揚起眉頭道:“那酒於我來說,不過是三分之量。若非日前與人交手受了輕傷,如此水酒也不在話下。”

  扭頭朝著冷陌道:“父親稍作休息,我送送芳兒便返身回府。”

  說著,輕輕地擁著夜芳菲的身體,柔聲道:“走罷。”

  夜芳菲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多謝冷伯伯款待,今日有不敬之處,還請冷伯伯休要見怪。他日空閑之時,定會上府給冷伯伯賠罪。”

  冷陌正欲開口挽留,卻見冷流世擁著夜芳菲大步地朝著門外走去。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摸著滾燙的額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兩人出了府門,冷流世的臉上帶著陰沉的鐵青,吃力地上了馬車,朝著趕車侍衛道:“火速趕往宮城罷,若是晚了,恐怕我日落之前無法返回。”

  夜芳菲坐到貂皮平鋪的臥榻上,雙手撐著下巴,臉上帶著輕蔑的冷笑,沉聲道:“流世,那酒勁如何?你那傷癆之身,可還受得了?”

  說著,抬手朝著冷流世的額頭上摸去。

  冷流世伸手抓著夜芳菲的手,血紅的雙目中帶著幾分迷離,吃力地道:“芳兒,你都準備好了麽?”

  他知道,憑夜芳菲的處事之性,若是打算上府送酒取命報仇。恐怕早已經做了安排。也許,她與屬龍語已經留好了退路。隻要家仇得報,憑他們兄妹此時的權勢和地位,想要在報仇之後全身而退,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夜芳菲眉頭一皺,雙目之中忽地露出一抹驚色,壓低聲音道:“你早已經知道了麽?”

  嗬嗬地笑著,湊到冷流世的耳邊,聲音中帶著無比的甜潤與溫柔,輕聲道:“我讓人送信與你,便是通知你的。隻是遲遲不見你出來相見,便知道你必是被冷國丈纏身,無法離府。所以我便動身前來了。”

  冷流世閉上眼睛,臉上揚起一抹冷笑,輕聲道:“我曾說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冷府欠你的。今日之行,該做的也做了。隻希望你日後,若是休要與我姐姐為敵。一旦事情敗露,皇威之權,撼動不得。不管皇上對你有多少感激之情,情麵之下,恐怕也不會輕易罷休。”

  若是皇帝知道冷氏父子被夜芳菲所滅。為正皇威之麵,恐怕會動用所有皇室密侍,阻殺除之,以正朝綱。

  緊緊地抓著夜芳菲的手,無力地道:“芳兒,近十年以來,我一直都在擔驚受怕之中,度日如年。我知道這樣的一天遲早會來。原本以為,我傾盡一世,護得你周全半生,縱是無法彌補我冷府對你的虧欠,至少也能淡化你心中的仇恨。”

  夜芳菲身子一顫,雙目中帶著無比的吃驚,厲聲道:“冷流世,你說什麽?你是喝醉了胡言亂語麽?”

  冷冷地推開冷流世的手,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從今往後,永遠不要再我身邊提過去的事情。”

  鋒利的眼神,冷冷地掃過冷流世蒼白的臉,冷聲道:“當年,我就不該驅身為你擋刀。若是你死於非命,恐怕那真正的凶手也便能查出了。我夜氏也不至會蒙冤被滅,就連個說法都沒有。”

  雙目之中,帶著如同刀鋒一般的鋒利無情。在說到夜氏冤滅之時,夜芳菲的臉上的笑容,變得勉強而堅硬。可是,一雙眼睛沒有絲毫的改變。除盡那冰冷的仇恨,看不出絲毫的悲傷之色。

  冷流世微微一笑,點頭道:“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

  隨著大腦中的一陣強烈的眩暈迅速地擴散到全身,冷流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子似乎慢慢地開始變得酥軟而麻木。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開始停止了流動,四肢正在一點一點地失去知覺。

  夜芳菲目光一動,忽地感覺到冷流世的身子無力地倒向她的懷中,伸手摸著他滾燙的額頭,沉聲道:“流世,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冷流世閉著眼睛,輕聲道:“芳兒,我要你答應我。隻等你安全離開宮城之後,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回來了。若是娘娘追究,也休要理會。”

  夜芳菲咬著嘴唇,沉聲道:“我就不讓你喝那酒,可是你偏偏要喝。那酒我是給冷國丈準備,你既是要逞能喝下,也便怪不得我了。”

  說著,伸手捏著冷流世的下巴,正聲道:“睜開眼睛,看著我。”

  冷流世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著夜芳菲平靜的麵色,無力地一笑,道:“不管他有多少錯誤,可終究是我的父親。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之事。”

  他知道,夜芳菲的酒中之毒,若是要取人性命,必然萬無一失。縱是父親喝下微量之酒,恐怕也難逃一死。

  可是,在夜芳菲的家仇和父親之間,他永遠都無法平衡而存。從發現那酒中奇怪的香味開始,他便知道,夜芳菲返身回來,必是抱著魚死網破之心。若是父親死在夜芳菲的手上,父仇深怨,為人之子,如何能袖手不理?可是,他的命是夜芳菲的。十年前他便說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既是來索命,如何能不給?

  所以,他明知那酒中有毒,唯一的辦法便是陪同父親上路。冷府對夜氏的虧欠,兩府之間深入骨髓的深仇,也是時候了結了。

  冷流世知道,隻要父親一日不死,夜芳菲便一日不會死心。甚至,就連冷淩孇在宮中之位,都將會受到威脅。

  夜芳菲哈哈一笑,伸手輕輕地在冷流世的臉上摩挲著,貼到他的臉上,柔聲道:“你可曾記得,你欠我什麽?”

  冷流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輕笑,道:“我說過,我的命是你的,你若想要,便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