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章】夏知末之死の隔閡
作者:
木清詞 更新:2021-11-28 04:07 字數:3560
夏知末死後,宋利聖接連很多天都沒有再來上課。
杜若鄰獨自坐在午後的操場上,今天沒有陽光,暗沉的陰雲之下是微涼的風。
無意識撥弄著身邊的草根,卻不小心碰到了還未痊愈的燙傷,杜若鄰痛呼一聲,下意識舉起手放在眼前。
腦海中一閃而過,那天晚上她親眼看見的血色。
不要回想!
杜若鄰緊緊閉上眼睛,企圖將畫麵從自己的腦海中擠出去。
到底是怎麽了?
為什麽自己總會接連不斷遇到這種禍事?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為何命運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放過自己?
她得罪誰了?
分明好端端的,暗處總有一雙手在不斷將她推入深淵。
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想那天把自己關在窗外的人是不是夏知末,現在隻希望身邊人,包括自己不要再出事了。
隻要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個青春,就已經是萬幸。
好累……好想休息一會兒。
杜若鄰慢慢垂下頭,剛想把自己腦袋藏進臂彎裏,卻感覺到自己肩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外套。
抬頭一看,葉北不知什麽時候來了。
“現在天氣轉涼了,你還坐在這裏吹冷風。”
葉北溫柔地笑笑,也翻過身子,順著在她身邊坐下。
杜若鄰的目光落在肩上的外套上,又轉回葉北,猶豫片刻,還是輕聲:“謝謝。”
葉北沒有客氣,抬了抬下巴,轉開話題感慨:
“最近學校裏出了挺多事情的,所有人都很壓抑。”
一下被戳中了心底的杜若鄰隻能苦笑:“甚至我覺得所有事情都是衝我來的。”
“怎麽會?”葉北趕緊轉過頭,神情認真地看著杜若鄰,黑眸滿是真誠,“別想那麽多了......就算是衝你來的,我也會保護你的。”
杜若鄰多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葉北。
葉北的氣質和祁修頗為相似,溫朗清秀,像是不太強烈的陽光,曬著慵懶的令人手腳酥軟。五官也板正分明,放在人群中,也是會讓女生注目的存在。
這還是杜若鄰頭一回這樣認真看他。
因為葉北和祁修過於相似的氣質,總是會勾起杜若鄰關於那段在琴房之中輕鬆時光的回憶,她每每見到他,都會懷著莫名的抗拒和敵意,匆匆逃避離開。
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卻是他坐在自己身邊,給她安慰。
還當真是和祁修哥哥一樣溫柔的人。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因為祁修……
“其實你不知道。”葉北忽然開口,“祁修他很早之前就告訴過我他有你這麽個朋友,囑托我如果他出了什麽事務必讓我來照顧好你。”
見杜若鄰露出些許迷茫,葉北補充:“要不然...你覺得我這麽大年紀了,還留級重讀一遍,是閑著慌的嗎?”
“既然你是祁修哥哥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杜若鄰頓了頓,“對不起,之前對你的態度......”
葉北笑笑:“沒什麽,你年紀小嘛。”
“祁修哥哥為什麽會說他出了什麽事?”杜若鄰忽然想起他剛才說的話。
“可能…!他早就預料到自己哪天會出事吧,畢竟你也知道他幹了那種事。他不是也交給你一份遺囑嗎?”
遺囑?
杜若鄰這才想起那張薄薄的紙,這東西早就被自己壓箱底,但是自己沒有告訴別人,葉北是怎麽知道的?
“從這事你就可以看出來,你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人,他哪怕知道自己會出事也不忘安排好你。”
杜若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緊緊盯著腳尖的地麵,不知在思考什麽,葉北從頭至尾一直小心注意著他的表情,見她發呆,便試探著套話:“那份遺囑...你看過了嗎?”
杜若鄰搖搖頭:“沒有誒,都是他們集團內部的東西我看不懂,就隨便刮了兩眼就收藏了起來。”
“那下次你帶過來給我看一下吧,或許祁修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交代給你的呢?”
杜若鄰皺了皺眉。
雖然現在願意和他說話了,但要說信任,也遠遠沒有到那個地步:“這…遺囑這東西很私密的吧,還是不要隨便拿出來看了。”
葉北唇角掩飾的笑意頓時僵住。在心底暗暗罵了一句,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怕會引起這小姑娘的疑心。
杜若鄰看上去單純無腦,沒想到防備心還挺重的。
估計她還不怎麽信任自己,還是得過段時間……再感動感動她。
……
夏知末已經下葬了。
出事前沒有和任何人留下一句話。就連現場勘查,也沒有提取到任何人的指紋和其他線索。
監控錄像裏出現過的杜若鄰也被帶去問過話,她的確是從進門到跑出門隻有短短2分鍾時間,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也不夠完成殺人的動作和後續處理。
更何況是殺了一個人,也絕不會那麽正大光明地跑出來,在監控裏也隻看到她受到驚嚇的模樣,法醫鑒定的死亡時間也比杜若鄰出現要早大約一兩個小時。
之後又有同學提供的證詞,是夏知末主動邀請杜若鄰來家裏,不存在杜若鄰蓄意前往謀殺。
但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他殺……這個人的手段未免也太高明。
第一,夏知末家前後都有攝像頭,在院子裏也安置了不少,但仍舊沒有捕捉到可疑人影。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是如何潛伏到夏知末的家中的。
第二,屍體和周圍沒有留下其他人的生理痕跡,浴室地麵掉落的頭發並沒有陌生人的,還檢查了夏知末指甲縫裏可能存在的皮膚組織,也一無所獲。
就連凶器上附著的指紋,也隻有夏知末一個人的而已。
綜合這些情況,警方暫時認定夏知末為自殺,但還沒有就此結案,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宋利聖從她出事之後到安葬,都全程守在身邊,興許是覺得愧疚,又或者是一種更為複雜的難以言說的情緒,煩擾著他幾天幾夜沒能合眼。
雖然平時是個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但麵對身邊人生死別離,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經曆。
直到所有人都走完,原本陰沉的天空,忽然落了幾滴雨。宋利聖隻覺得臉上一片冰涼,卻全然沒有在意。
忽然便下得大了,宋利聖的頭發和衣衫被盡數打濕,但仍如雕像一般立在雨中,沉默的看著夏知末下葬的方向。
頭頂忽然有人舉了一把傘。
宋利聖回頭一看,倒是有些意外,是同班的林茶。
“下雨了,回去吧。”
林茶的聲音很輕。
宋利聖動了動唇:“這裏是墓地,你也敢一個人來。”
“這裏有你,我不怕。”林茶別開目光,有些哀傷的看向夏知末的方向,“而且...同為校友,我也想來看看這個可憐的女生,為她獻一束花。”
宋利聖沉默了一下,帶著些諷刺的笑:“連你都知道來看她,而有的人卻從她出事到現在都沒來看過一眼問過一句話,她還真是一點愧疚都沒有。”
“誰啊?”林茶對他會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意外。
“沒什麽。”宋利聖搖了搖頭,“我們回去吧。”
林茶給他撐著傘,兩人並肩而行,距離近的有些曖昧。宋利聖個子頗高,林茶不得不舉高了手臂,才勉強讓傘骨不會碰到宋利聖的頭。
時間一長,胳膊也不免有些酸,開始不住搖晃。
宋利聖抬眼瞥了一眼晃動的雨傘邊。
……杜若鄰一開始做自己小弟時,也是這樣為自己打傘,她有些笨拙,明明有些委屈,卻又不敢說,反倒顯得可愛了。
宋利聖忽然伸手奪過了林茶手裏的傘舉著,手指觸碰過一瞬,林茶一顫,肌膚似乎傳來滾燙的觸感。
小時候自己在水庫邊玩耍,失足掉進水裏,也是這樣的一雙大手把自己給拉起來,又送她回家。
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記得自己了。
宋利聖看她低著頭不說話,又看了看他們身旁一排排墓碑,問道:“怎麽?你害怕?”
不等林茶說話,宋利聖搭上她的肩,把她攬過來一點:“進來一點吧,你都淋到了......”
林茶受寵若驚,害羞地低頭笑了笑。
……
夜晚的醫院安詳靜謐。
莫顏坐在陳俊安床邊,拿著一本故事書慢慢給他讀故事,冷不防耳朵裏被塞了一隻耳機。
驟然炸響的金屬樂一下子把莫顏從方才沉寂的故事裏拽出來,滿臉驚恐地拔掉陳俊安的耳機。
“喂!我在這裏每天晚上辛辛苦苦給你講故事聽,你卻在這裏聽歌!”
陳俊安滿不在意,甚至掏了掏耳朵:“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還聽故事麽?你真不用來陪我的你回去吧,而且大晚上的你一個女生出來也不安全。再說了,你每次晚上不回去,趴在我旁邊睡著了那個呼嚕聲吵得我一晚上......”
“你說誰打呼嚕呢!” 莫顏瞬間紅了臉,趕緊拿書打了一下他的頭,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那也是我白天讀書太累了好不好......”
“走走走吧,你那麽辛苦你趕緊回去睡覺吧啊。”陳俊安趕緊推她,“我明天也出院了你不用來看我了!”
說完,陳俊安便掀開被子蒙住了頭,直接鑽進被窩裏睡覺。
看著床上不打算搭理自己的人,莫顏的眼中閃過失落,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
其實……也並不是因為愧疚或,者想報答他,才來看望他的。
從那天起,他們好像一起經曆了那樣驚心動魄的事,睜眼閉眼自己看見的都是他,就連平時上課也會走神。
有時隻是望著窗戶發呆,腦海裏都沒來由的會浮現出陳俊安和自己開玩笑時乍露的笑顏。
“好,那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咱們明天學校見。”
門被合上,發出輕微的哢噠聲響。陳俊安這才一把,將被子從頭上扯下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終於走了......每天晚上這個時候簡直是煎熬。”
陳俊安舉起手,看著手指上裹著的一圈繃帶。
那天翻牆不小心劃破,本來隻是一道淺到表皮的傷口,他自己都不怎麽在意,莫顏卻說怕他細菌感染,硬是裹了一圈圓滾滾的繃帶,像個棒棒糖一般,還有模有樣的簽了個名字,說是這樣帶了祝福會好的快些。
“她……還是蠻可愛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