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寧看著莊妍氣憤難過的樣子，心疼得很，上前拉住她的手輕聲問：“現在怎麽辦？”

  “他不來拉倒，王媽的葬禮我來給她辦。”莊妍氣憤道，撥通莊歆的電話，“莊歆，你馬上到醫院來一趟，王媽去世了。”

  莊歆半個小時就到了，滿臉歉意：“對不起啊，姐，我剛剛從現場趕過來，沒能見王媽最後一麵……”

  莊妍還沒說話，眼淚先流出來。

  白薇寧剛剛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請假，掛了電話過來對莊歆說：“莊歆，要不你去太平間看看王媽吧？”

  莊歆瑟縮了下，沒答話。

  莊妍瞧瞧她，說：“算了，你不進去就算了，省得看著傷心。”

  莊歆鬆口氣。

  低頭沉思了會，莊妍對莊歆說：“我初步算了算，王媽的後事大約需要六七萬塊錢，現在墓地不便宜，王媽照顧我們那麽久，總要給她找個好點地方。另外就是殯葬費用，大概也需要個幾千塊。”

  她望向莊歆：“我手頭的錢不多，你那有多少？”

  莊歆苦臉回答：“姐……我這裏也沒多少錢，大概……大概隻能拿個一萬……”

  莊妍沉默地看了她幾秒，點頭：“好，一萬就一萬吧，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白薇寧上前：“莊妍，我明天去預支下我的工資，盡量幫你湊點。”

  搖頭，莊妍握住她的手：“不用，我會想辦法的，你剛去上班就預支工資，這樣容易讓公司對你印象不好的。”

  白薇寧還想再說，卻被她擺手打斷：“薇寧，下午你陪我去看墓地吧？我們先看好，大概需要多少錢，我也好奔著去借。”

  “你能到哪借去啊？”白薇寧擔心地問。

  莊妍咬咬嘴唇，聲音低低：“我有我的法子，你別擔心。”

  兩個人從醫院出去，坐公交車去墓園。

  現在真是死不起，好點位置的墓地都要兩三萬一平米，一個小小的兩平米的墓地就需要將近六萬塊錢！

  從墓園往回走的時候，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白薇寧不知道莊妍想什麽，自己心裏卻是滿滿的自責，莊妍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竟然都沒能力幫她，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在公交車上，莊妍忽然接到個電話，接完之後就急得站起身來。

  白薇寧忙問：“怎麽了？”

  “醫院給我打電話，說薛明去醫院鬧了，說醫院違規操作，把他—媽給治死了！”

  兩個人在下一站下了公交車，然後打車朝醫院飛快趕去。

  趕到重症監護室門外，鬧哄哄一片，很多病人家屬圍著，中間是正在嚎哭的薛明，他披麻戴孝，頭上紮著白頭帶，頭帶上用紅色的字寫著：醫院治死人。

  “醫院不經過我們家屬允許就擅自將病人送進重症監護室，花了好幾萬的冤枉錢不說，還把人給治死了，你說這不是吃人的醫院是什麽！”薛明振振有詞，一副因為媽媽去世痛心疾首的樣子。

  若不是白薇寧事先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這會還真是要被他的表演給迷惑了！

  心裏對薛明這人正一百個鄙視呢，就見莊妍快步走上前，拉住他頭上帶子就往下一扯。

  “薛明，你在幹什麽！”莊妍氣得大喊。

  薛明眼睛一翻：“我在為我媽伸冤啊，她被醫院給治死了，難道還不該來討個公道嗎？”

  “莊女士，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到底算個什麽事？”醫院的負責人也不無氣憤，“當初送到重症監護室我們是跟你說過的吧，是你簽的字，費用也是你交的，現在怎麽王美丹的兒子又跳出來否認呢？”

  莊妍趕忙賠著笑，對醫院負責人說：“是的，是的，這些事我都知道，醫院的做法沒有任何錯誤，是他有點誤會了，我跟他解釋下，他就知道了！”

  她說著拉住薛明的胳膊，咬著牙低聲說：“走！”

  薛明甩掉她的胳膊，梗著脖子回答：“走什麽走！你說你簽了字，你同意了，你有什麽資格同意？那是我媽，不是你—媽！”

  他這話出口，醫院的人也是懵了，看著莊妍：“莊女士，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王美丹的家屬嗎？”

  “我是。”莊妍斬釘截鐵地說。

  “你是什麽是！你壓根就是個外人，跟我們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外人！”薛明高聲反駁。

  醫院的人看看莊妍，看看薛明。

  薛明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個戶口簿來：“你們看，這是我的證明！”

  他轉臉看著莊妍：“你有什麽證明？”

  莊妍低聲回答：“我沒證明——”

  “沒證明你也敢當我媽的家屬？”薛明立刻得理不饒人起來，“要不是你瞎搞，我媽說不定還能多活一陣子呢，我跟你說，我媽的死你也要負責任！”

  他的無賴和無理取鬧終於把莊妍給惹怒了，她氣憤地高斥：“還不是你不肯負責任嗎！自己的媽病了，你都不聞不問，你不問，當然我就問了！”

  “你問，我拜托你問了嗎？我沒拜托你問，你就問了，把我媽搞死了，我就要讓你負責！”

  “你胡說八道什麽啊，怎麽就是我把王媽給搞死了！”

  “反正現在，我就要醫院負責，不是家屬就隨隨便便把我媽送進重症監護室，現在我媽死了，就要讓醫院負責，賠錢！”

  他說著朝地上一坐，對醫院負責人說：“你們不賠錢給我，我就在這不走了！”

  醫院負責人也是很無奈，氣哄哄道：“你再這樣不講理，我們就要報警了！你這分明就是訛詐！”

  “你們去報警！說到哪，你們也是沒理！你們讓一個不相幹的人給我媽的治療簽字，這本身就是你們的責任，我就坐著等警察來，我倒要看看警察幫誰！”薛明一副無賴的樣子。

  莊妍氣得要死，上前來拉薛明：“你給我起來，走，給我走！”

  “我還沒找你負責任呢，你倒來影響我！”薛明使勁一甩。

  莊妍站不穩就往前踉蹌了好幾步，摔倒在了地上。

  又怒又氣，再想起王媽剛剛去世，她忍不住就紅了眼眶。

  這時，一雙鋥亮的皮鞋闖入她低垂的視線，停在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