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沈老對下人冷冷說道：“給她看坐，別讓她累著我孫子。”

  醫院的人已經把葉泠汐懷孕的事原原本本匯報給了沈老。喬姨搬來了一把比較舒服的軟包椅子，葉泠汐坐了下來。

  看來，沈老在來之前已經把她和沈逸凡的事了解得差不多了。葉泠汐端坐在這位老人的麵前，真不知道他這一次來找她究竟是什麽用意。

  “所有人都下去，我要和葉小姐單談。”

  沈老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撤出了客廳。整個房間頃刻間變得空蕩蕩的，仿佛什麽都無法在這裏掩飾了一般。

  “葉小姐，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麵了。”沈老靠在沙發椅裏，看著她說道：“所以，我認為我們可以直接進入主題，不必再繞彎子了。”

  “您請。”葉泠汐也不想繞彎子。

  沈老端詳了片刻這個讓他的兒子如此著迷的女子，期間，他堅毅無情的臉上仿佛出現了某種鬆動。

  不過，最終他還是說：“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沈家不會虧待你。”

  不會虧待，沈老的語氣葉泠汐覺得自己聽懂了，他所說的絕不是同意她和沈逸凡結婚。

  “我已經在沈公館附近為你買下了一座宅子。”沈老說道：“以後，你可以常來沈公館看孩子。我保證他會得到最好的教育，並且享有沈家孩子的一切權利。”

  “您是讓我放棄我的孩子嗎！”葉泠汐的目光絲毫不躲避他：“您說過您想直接一點，那我現在就告訴您，我是他的母親，我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我是他的母親，我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沈老沉默了。這句話讓他腦中瞬間閃回了27年前的往事。那個時候，克裏斯汀娜也說過同樣的話……

  “你最好放清楚一點，在我麵前你沒有籌碼！”沈老厲聲道：“你別妄想嫁給他，你什麽也不是，懂嗎小姑娘！”

  他說得激動，葉泠汐的臉上卻淡淡一笑。

  “你笑什麽？”她的笑讓沈老更加惱羞成怒，他扶著椅子扶手的手都在顫抖。

  葉泠汐靜靜地說：“對不起，我在笑您的狹隘。”

  “你好大的膽子！”沒人敢在沈老麵前如此說話，更不要說她隻是個小姑娘。

  “沈逸君的愛情死了，逸初的愛情也沒了……現在您又想以您的方式扭曲、甚至掐死我和沈逸凡的愛情。”葉泠汐說著：“您從沒得到過愛情吧？還是您得到過，您的愛情也死了，所以要這樣對待您的孩子們！”

  “不要跟我說什麽愛情！”沈老吼道，他手裏的拐杖被他顫抖的手甩開。葉泠汐不禁被他的舉動嚇住了，愛情，這個詞就像瞬間戳中了他的逆鱗。

  “小姑娘，你想跟我說說愛情嗎？”沈老的表情凝重，好像他心裏暗埋著的往事，都在一點點浮現出來一般。“你的愛情什麽樣？甜蜜，幸福？還是浪漫？我可以告訴你，愛情對我來說隻有絕望！”

  葉泠汐望著沈老，她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毫無感情的老人，竟會真的與她說起愛情。

  “你剛才說聲什麽？你說你是孩子的母親，你說你要和他在一起．”他的眼中流動著難言的憂傷：“當年，沈逸凡的母親也對我這麽說。所以，她一個人生下了他。”

  葉泠汐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了嘴邊，她竟然說了和克莉絲汀娜相同的話……

  “你的感覺很像她。”沈老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葉泠汐：“你和她，身上都有一種骨子裏的清高，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姑娘”

  說起克莉絲汀娜，葉泠汐覺得沈老低沉的聲音都蒙上了一層溫柔，憂傷的溫柔。

  “你見過她的照片吧，就在走廊那邊。”他說著指了指遠處的走廊：“那照片不好，沒有一張照片比她真人更美。”

  “她是您最愛的女人吧？”葉泠汐其實早就這樣猜想過，不然為什麽在郊外別墅裏現在都還有她的老照片。還有那顆價值連城的藍鑽，好像都在訴說著他們曾經的愛情。

  “最愛，又能如何？”沈老滄桑的聲音裏透著無奈，片刻之後，他接著講述起了當年的故事。

  “那一年我去紐約談生意，在一個聚會上第一次見到她。”沈老說著：“人們告訴我，她就是看在時尚圈最紅的女模特。我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她看起來與那些時尚名媛完全不同。她的妝很淡，穿的衣服也隨意，但即便如此，每個見過她的人都難以忘記她的美麗。那年她才19歲，離開意大利來美國也不過剛第二年。”

  葉泠汐聽得出神，那個塵封在照片裏的克莉絲汀娜似乎在沈老的講述裏慢慢複活了。

  “她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可我確定，那是一種夢幻般的感覺。”沈老說著：“她是個小女孩，有點倔強，又可愛到讓我無法自拔。我們相愛了，你明白那對我意味著什麽嗎？”

  “您是有妻子的．”葉泠汐說道。

  “是的。”沈老說：“我22歲就結婚了，為了家族的利益娶了一個陌生的女人。當我終於想把這個真相告訴她的時候，我是想離婚然後娶她的”

  “她不會接受的。”葉泠汐說：“她不會接受自己是一個第三者的對嗎？”這時她對克莉絲汀娜的理解。

  “你的確很像她。”沈老看著她說：“我很後悔，因為我在告訴她這件事之前，我們剛剛一起慶祝了一件喜事，她懷孕了。”

  葉泠汐一陣心痛，那個孩子就是沈逸凡。他一來到這個世界就麵臨著如此殘酷的事。

  “她要離開我，她說得那麽決絕，好像她從沒愛過我一樣．”沈老現在說起這一段，依舊揪心：“她把我送給她說有禮物都還給了我，那顆藍鑽我不要，她就把它拍賣了。那是我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我不能眼看著它稱為別人的收藏！於是，我最後是在拍賣會裏把它買了回來……”

  “我那時不明白，為什麽她就是理解不了，我愛的是她，她才是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