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華……”孟安然喜極而泣，伸手想去抱妖華，卻一邊又一邊從身體裏穿過去。“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妖華，你告訴我，你告訴為什麽？”

  孟安然一點也不相信，那麽強大的妖華死了，他怎麽會死呢？他是妖孽啊，妖孽不都是長生不死的嘛？

  他怎麽會死呢？

  “別哭，我死了，你忘了嘛？”妖華想幫孟安然擦淚，卻發現他練這個動作都做不了。

  “不，我不相信，你不會死的，你那麽厲害，不會的，你為什麽那麽傻，那個陣不會要你的命，不會的，我下不了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女兒死了，她萬念俱灰，她曾經很恨很恨妖華，為什麽不盡力救小狐，恨不能殺了她，可是在布陣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下心，終究還是選擇自殺，她不想妖華忘記自己，她要以最慘烈的方式，讓他記住她。在他千年的歲月裏留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原來是這樣！別哭。”妖華愣了愣，現在才明白她是抱著這樣的心情來找她的，不過這樣更好，幸好他動手，否則她當真會在他眼前香消玉殞。

  “我一開始是不喜歡你，因為你是妖怪，我害怕，我害怕。風逆一直要求我動手殺了你。”

  風逆的靈魂離開了軀體，妖華雖然殺了他，但因為咒語的原因，妖華是魂飛魄散的，而他不是，所以能以魂體的身份看著二人。

  看著他們互訴衷腸，嫉妒險些發狂。

  孟安然沒有看到身後的風逆，此刻他的眼中隻有妖華：“你不要死，你死了我要怎麽辦？”此刻她無比害怕，她完全無法想象妖華死在他的前頭會是什麽樣子。

  “對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我沒有看著小狐死，我救了，縱然發現她不是我女兒，可是你說的對，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還是拚盡全力去救了。”

  “我信你，我信你。”孟安然不停低點頭，她現在不想聽這些，她隻要妖華沒事，隻要他沒事。

  “她的死，我很遺憾，我也很傷心。雖然不清楚你為什麽騙我她是我的女兒，可是即使你告訴我真相，我依然會疼愛她如自己親生的女兒，誰讓她是你是生的呢。”妖華淺笑，看著孟安然憔悴的臉，心中萬分心疼。

  隻是這樣一句話徹底讓孟安然知道，妖華到底有多愛她，心痛的無法抑製，除了流淌不盡的淚水，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哭了，我不後悔，隻要能活著，比什麽都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你是喜歡我的，你應該帶我走，我們一起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妖華，我愛你，我愛你，求你，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不要不要我。”

  孟安然單薄的身子在風中瑟瑟發抖，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著在場兩位男人的心。

  風逆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他的女兒什麽意思，那個女娃不是妖華的孩子，那會是誰的？

  風逆不由得算起時間，那孩子十歲，那個時候孟安然身邊除了妖華就是他了。

  想到這裏，風逆不由得倒退一步，臉上的血色盡失，一臉的驚恐。

  “我終於聽到你所這句話了。”妖華粲然一笑，雖然晚了一點，但總歸沒有遺憾了。“我也愛你，很愛，很愛，好好活下去，我們的孩子會再次回到你身邊的。”

  說完，妖華的靈魂漸漸消散了，隨風而逝。

  “不……”孟安然撲了過去，卻摔倒在地上，滿手都是血。她茫然的回望，“妖華，妖華……”

  孟安然像一個瘋子一樣在山林中尋找著，可是到處都沒有妖華的身影，到處都沒有。

  風逆終於回過神來了，一把摟住了孟安然，“安然，看著我，看著我，他死了，他死了。”

  孟安然仿佛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誰來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小狐是誰的孩子？”

  看著仇人魂飛魄散，這一刻大仇得報的風逆沒有半分愉快的情緒，整個人充滿陰霾。

  孟安然失神的望著天空，腦袋搖晃著，整個人都出遊離狀態，巨大的悲傷淹沒她，她甚至覺得如此不真實。

  “告訴我，安然。”

  風逆迫切的想知道，小狐到底是誰的孩子，他施法抓住孟安然說道。

  修仙之人，即使死了，魂體仍然具備法力，至於妖華是因為他魂飛魄散，無力維持法力。

  孟安然在風逆的搖晃中終於回過神來了，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容是那樣滲人。

  風逆被她看的發毛，但依舊不放棄，“告訴我，安然。”

  “嗬嗬，你想知道，你害怕了，害怕自己殺了親生女兒。”

  孟安然一句話戳破了風逆最後的僥幸，他不由得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孟安然，真希望從她嘴裏聽到不同的答案。

  但是孟安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是你女兒，你抓她的時候沒有發現嗎？她和你長得那麽像。”

  風逆步步後退，整個人如風雨中的小船，瑟瑟發抖。

  孟安然粲然一笑，那笑頗有戲看破紅塵的味道。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告訴你了，你就不會利用我了嗎？你會讓我回到父母身邊嗎？你會嗎？”

  他不會！

  風逆心中萬分肯定，即使當時他知道孟安然懷有他的孩子，他已經不會更改他喪心病狂的計劃。

  風逆一臉痛苦，腦中閃過那個小姑娘驚恐的眼神，嘴裏喊著爹， 就她。

  “你不會的，我了解你，你不會放過任何能殺死妖華的機會，我到時候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恨他，就因為他殺了你妹妹嗎？不，不是的，你隻是厭惡至極技不如人。你討厭他能給我更多的，而你不能，你嫉妒他，你羨慕他，身為妖孽，卻又如此純淨的靈力。”

  孟安然冷笑，看著眼前這個青梅竹馬，覺得自己相當可笑。

  孟安然徑直走向妖華，站在妖華屍體身邊，剛剛還是一個豐神俊朗的少年男，現在卻是一隻體長不過半米銀狐。

  孟安然的淚水潸然而下，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想風逆為什麽沒有魂飛魄散，親手殺死女兒，那怕他現在死了，也該受到折磨。

  孟安然對他半點同情都沒有，他活該。

  抱著屍體，孟安然一步一步往小家走去。

  此後經年，月升月落，沒有人知道，隻是偶爾有人從過山林路過，發現那又一座孤墳，高高大大的，上麵的墓碑也著實讓人側目：逃之妖妖，灼灼其華——妖華之妻立。

  風逆立在林中，一時不察，被黑白無常勾走了魂魄，墮入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