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幽閣主人
作者:世傾研      更新:2021-11-28 03:17      字數:3109
  聞此一言,漠塵的臉色更為難看,即便向蒼荷身後的下人嗬斥到:“我走的時候怎麽給你們交代的,自己主人都照看不好,養你們何用?”

  身後下人個個低頭不語,隻能任憑自家主人的苛責。

  事後漠塵把那些照看蒼荷的下人重罰一頓,蒼荷房內的丫環也隨之替換了,就連門前庭院的下人也全都換了。

  從表麵上看漠塵很在意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蒼荷心裏,隻覺得將軍府如坐牢籠一般,雖然下人換了,但是門前的下人明顯增多了。

  夜晚,蒼荷在房內等待了許久,盼望已經的“吱嘎”推門聲響起,她冰冷的臉即刻恢複色彩,空洞的雙眼也有了些靈動。

  笑臉迎迎的看著他:“你去哪兒了?”

  漠塵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緊貼著她的臉在她耳旁說到:“父親有要事,我和他一起出去商議了,剛才才回來。”

  蒼荷:“哦,你這次出去上陣殺敵沒受傷嗎?”

  漠塵輕淡一笑:“上陣殺敵怎麽會不受傷?我差點就不能回來見你了,慶幸這次福大命大,遇到了貴人相助。”

  蒼荷故作不知迷茫:“什麽貴人?你受傷了嗎?我看看。”

  漠塵:“就是受了很重的傷,差點死在了戰場,還好遇到個貴人將我救起,不然我就見不到你了,留下你一個人,我該多不安心啊。”

  蒼荷臉紅耳赤的羞澀,每當漠塵甜言蜜語打動她時,她還是會心跳緊張。

  突然,漠塵環抱她的雙手鬆開,她隻覺心裏一落,尋不到落地的根源,錯愕的看著他。

  漠塵:“早點歇息,我還有要事和父親商議,今日就不能陪你了。”

  對此,蒼荷直覺的不可思議,心裏不但不開心,也不想接受。但是漠塵的性子她自是清楚,他的決定隻能他自己改變。

  失落的看著漠塵,他最後拍了拍她的頭,直徑轉身離開。

  孤寂的深夜,蒼荷心事重重的一人坐在床沿,琴聲響起了一會兒便停息,以往冷清的將軍府深夜裏還有幽怨的琴聲悠揚。

  今日幽怨的琴聲不再幽怨,隻響了一會兒便收了聲,落寞的夜裏,蒼荷獨坐到天明,她追隨漠塵入凡塵,本意隻想和他執手天涯,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卻不想漠塵會有這般家境。

  翌日,漠塵早早的來看望蒼荷,蒼荷看到他時激動的撲懷而去,他也隻是寒暄幾句,就匆匆離去,留下孤寂落寞的她。

  從那以後,漠塵很少和她同床共枕的休息,更別說男女魚水之歡的事情,她每日望眼欲穿,相思載心,隻為他的相伴。

  但是他總是那麽忙,每日都是匆匆來見她,便又匆匆離開。蒼荷漸漸開始心生疑惑,有一日深夜裏偷偷的離開。

  寂靜的滄海邊,蒼荷徐徐徘步在海岸上,依舊是一件鬥篷蓋頭,海風有規律的吹拂,一陣一陣迎麵而來。

  蒼荷看著滄海汪洋,這才對龍母有些思念。但是,想到漠塵,她怎麽也不能回去,她這一踏入滄海,直到漠塵死時,她都可能再也不會見到漠塵。

  懷著滿心的牽掛和糾結,轉身準備離開,她錯愕的看著麵前瘦高的孤寂身影,抬頭看到蒼溟的臉越發清冷。

  蒼荷:“哥哥?”

  黑暗的夜沒有一顆星星點綴,蒼溟手打著燈籠成了深夜唯一的光明,兩人坐在海岸似乎已沒有以往的歡笑。

  身後兩隻小仙獸相互嬉戲,卻和他們成了鮮明的對比諷刺。

  蒼溟:“怎麽想到回來看看?”

  蒼荷:“就是想來看看滄海,母上近日可好?”

  蒼溟:“可以,就是不愛出海了,每日都會去你房裏坐半天。”

  蒼荷心裏微微一酸:“父上呢?他......”

  蒼溟:“你既然選擇離開,就不該有那麽多的牽掛,父上就那個樣子,看不出任何異樣,找了你一陣,就再沒聽到他的打算,可能對你死心了。”

  蒼荷眼睛乏出淚光:“哥,你呢?”

  蒼溟淒涼一笑:“我很好,你走後,母親很少提你,對我的態度明顯轉好,現在也都沒怎麽管我,什麽事都是由著我自己來。”

  蒼荷眼淚滑落,勉強一笑:“那就好,我走了也好,哥哥就不會再也不受寵。”

  蒼溟:“你過得又如何?”

  蒼荷:“和龍宮一樣,錦衣玉食一身,該有的都有。”

  蒼溟看出她眼底的哀傷,懷疑的看著她:“凡人之心很難揣測,什麽恩寵我根本不在意,如若看透了人事,你就回來,父母的恩寵我並不在意,你也不用擔心回宮的後果,我會為你全全承下,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蒼荷頭靠在他的肩上,冰冷的眼淚掛在清冷臉龐:“謝謝哥哥,但是我已經動情了,回不了頭了。”

  蒼溟看著望不到黑暗盡頭的海麵,冰冷的海風拍擊著臉,她閉眼熟睡緊緊靠在他的肩上,就如幼時,他們坐在攆轎中,每日去岐山修習修為,她頑皮一天,總會拉著他的手臂緊靠著他的臂膀睡去。

  孤寂漫漫長夜,他坐著如木偶,沒有任何表情,雙眼空洞的眺望著遠方,盼著某種東西的回歸。

  天亮黎明之際,沉寂的海岸上隻有一個熄火的燈籠......

  蒼溟回到龍宮,龍王看到回來的他,臉色極其的難看:“你又跑哪兒去了?你說你現在還有點樣子嗎?滄海遺落兩顆鳳情珠,你還經常不回宮,你就不怕海獸腦海嗎?如果滄海出了什麽事,你有何顏麵麵對往後千年萬年嗎?”

  無論龍王怎麽謾罵,他都從未反駁過,每次要麽不說話,要麽順從教訓恭敬受之,從來不與龍王龍母反著作對。

  蒼溟:“往後不會輕易離宮,我會好好留守龍宮鎮海,父上不必再為這事費心。”

  龍母每每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直接冷臉與他對峙著:“你把荷兒氣走了,你還能每日出去遊玩,你有高深修為又怎樣?在你心裏難道就沒有過愧疚嗎?你有找過你妹妹嗎?”

  蒼溟看著一直對他態度冷淡,冷嘲熱諷的龍母,說不出的為難:“母親,蒼荷既然選擇離開,自有她的想法,她若對滄海有情有牽掛,總有一日會回來。她若不想我們找到她,我們也無從找起。”

  龍母氣怒一臉,滿臉的失女憔悴,拿起桌上酒杯便朝蒼溟額頭砸去,“碰”一聲碎瓷聲落地,蒼溟額上流下一絲血跡。

  龍母青筋氣怒膨脹,雙眼氣得冒出血紅絲,錚錚淚花全是思女之痛:“當初是誰把她欺走的?現在你給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龍王亦是氣惱無奈的攙扶著龍母,蒼溟一絲生氣委屈都沒有:“千錯萬錯我的錯,隻願母親保重身體。”

  龍王不耐煩的看著他,左右不是,隻能對他說到:“下去吧,下去吧。”

  蒼溟落寞的轉身回寢殿,偌大的寢宮,一個人獨坐在桌旁,癡癡的看著蒼荷的畫像,心裏早已一潭死水,道不出的淒涼,他堅信漠塵別有用心。

  他相信,蒼荷總有一天會明白他的苦心,會看透俗事,會重新回到蔚蔚大海。

  飛身將軍府屋簷,蒼荷錯愕詫異的看到了幽閣之中,病容一臉的姑娘側臥貴妃榻,漠塵端著碗正在喂食給她。

  那樣的畫麵刺痛了蒼荷的眼睛,在她心裏,漠塵那樣親昵的動作隻能對她做,想著漠塵這陣子的冷漠。

  她開始懷疑幽閣之中的姑娘,到底是否是將軍府的瘋小姐。

  帶著滿心懷疑,反複憂思,漠塵對那個姑娘的溫柔動作,以及他看她的柔光,蒼荷總覺得哪裏不對。

  房門推開,漠塵走進來,一副輕鬆冷淡:“在想什麽,起的這麽早?”

  蒼荷故作不知看著他:“我總是在夜晚聽到琴聲,幽閣裏住的什麽人?”

  漠塵先是微微一愣略顯錯愕:“怎麽會這麽好奇?那是我妹妹,自由身子不好,有次落水後就重病不起,神誌不清,胡亂傷人,所以才把她關在幽閣。”

  蒼荷提懸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但是不知為何,她總是好奇那閣樓的姑娘,隻因為漠塵看她的目光,炙熱的溫柔。

  漠塵出府幾日期間,蒼荷悄然去了幽閣,幽閣相當冷清寂靜,環境很是雅致,布局清清楚楚,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瘋子住的地方。

  整個閣樓放著的都是蘭草,到處的蘭花幽香彌漫,就如閣中神秘的姑娘,讓人沉醉低沉的迷香。

  “咳咳咳”一臉蒼白憔悴的姑娘側身貴妃榻,捂嘴的絲巾上印著一片嫣紅血跡,她回眸驚鴻一瞥。

  雖是臉色極其蒼白,但是就看她的眉眼,也覺得那眉間似落花優柔,清冷的眸子如滴水沉著。

  蒼荷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眼裏咳嗽引起的淚光,那樣的病容美,美得淒涼,美得讓人沉醉,她更加堅信,這絕對不是個神智不清的女人。

  她錯愕的目光夾雜著絲絲防備敵意,柳眉微皺:“你是誰?”

  蒼荷:“你不是神智不清的人?”

  姑娘諷刺一笑:“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