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女兒！”莫丁霖的媽媽好像鬆了口氣，表現出來的喜悅卻並不多。“我們什麽時候能接她走？”

  醫生看了看病例：“之前已經確定過你們的親屬關係，按理說登記後你們就可以把蘆葦接走了。但是蘆葦情況特殊，我還是要跟你們交代一下，跟我來。”

  他們一家三口滿頭霧水地跟著醫生去了專門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從外麵被關上，隱私性非常強。

  醫生嚴肅地看向他們，道：“蘆葦有很嚴重的創傷性後遺症。”

  莫丁霖眉頭一皺，他之前在網上看到過這個名詞。

  莫丁霖的父母莫國梁和陳菊花卻一臉疑惑：“那是什麽？”

  醫生從抽屜裏拿出一疊資料，上麵有詳細的解釋。

  “簡單來說就是受到傷害後產生的心理疾病。”

  莫丁霖看著手裏厚厚一疊資料，快速地掃過，越看臉色越恐怖，許久後，他直視醫生的眼睛。

  “羅醫生，您能給我們詳細說說嗎？我妹妹是什麽情況？”

  羅醫生微微點頭，表情嚴肅。

  “你們應該知道你妹妹是被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的吧？我們這次救出上百個孩子，其中一部分曾經受到過很大傷害。你妹妹曾經被性侵過。”

  莫丁霖心下猛地一跳，呼吸都有點接不上來，他雙拳緊握，震驚不已。

  “你說什麽？她才十一歲！”

  他的妹妹才十一歲，還什麽都不懂，生理和心理都沒有發育成熟。

  莫丁霖的父母也驚惶地對視著，他媽媽的嘴唇有點發白，身體微微顫抖，眼睛卻低垂下來，本來平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交握著，指骨都發白了。

  “我們已經檢查過了，她不止一次地被性侵過。身體方麵經過治療已經差不多恢複，目前重要的是心理，她明顯地抗拒外界，我們診斷她有自閉傾向。”

  莫丁霖臉色難看，他知道自閉兒很難治，之前他們公司有個領導孩子就得了自閉症，花了無數金錢，那個領導甚至辭職在家陪伴孩子，但是一直都沒有好轉。

  “我們通知你們來是為了配合治療，有家人的陪伴相信她能盡早康複。”

  陳菊花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抬頭，死死盯著羅醫生。

  “醫生，你的意思是說小草還要在這裏接受治療？”

  羅醫生笑著點頭：“是的，我們這兒的環境很適合蘆葦進行康複治療，而且不謙虛的說，我們醫院在治療心理疾病這塊兒在京都各大醫院裏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這裏這麽漂亮，一定很貴吧？”陳菊花並不高興。

  羅醫生：“我們前期治療都是免費，由我們林總提供，後期的話可能需要你們負擔三成左右。當然了，如果你們實在困難，也可以提出來，我們都會幫忙的。”

  莫丁霖想著妹妹曾經經受過的痛苦，眼圈微微發紅，他真誠地看向醫生。

  “行！我們會配合治療，三成費用我來承擔。”

  “寶啊！你說什麽呢？你的錢還要留著買房娶媳婦的！不行！我不同意。”陳菊花立馬站了起來，她身後的椅子在地板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她的聲音同樣很刺耳，直朝羅醫生而去。“我要馬上帶小草回家！你們這家醫院就是故意坑窮人，什麽心理疾病，隻要身體沒事就行了，回家呆一段時間什麽心理都好了。”

  羅醫生被她突然地發飆嚇了一跳，跟著站起來，聽了她接下來的話心裏有點不舒服。

  “這位女士，我們到現在為止沒有收取過你們一分錢。”

  “哈哈，你們不就是想先用免費的來騙我們嗎？等我們被騙了，接下來要多少錢還不是由你們說了算！老頭子，趕緊站起來，我們現在馬上回家去！”

  莫丁霖也被他媽的激動嚇了一跳，趕忙伸手來拉。

  “媽，你冷靜點。”

  “叫我怎麽冷靜？你妹妹被人糟蹋了，長大後村裏誰敢娶她？一個賠錢貨，現在還敢想著花你的錢！”中年婦女的力氣還是很大的，陳菊花拽著兒子和老公就往辦公室外麵衝，一路上衝向剛才的休息區嘴裏就沒停過，吵吵嚷嚷著。

  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她的聲音，探頭探腦地看過來。

  莫丁霖尷尬不已，他從來沒見過自家母親這麽激動，在他麵前母親總是和藹可親的。

  陳菊花衝到玻璃窗邊上，用力砸了兩下，在裏麵的小女孩愣愣地看過來的時候衝她大聲喊叫。

  “小草！趕緊出來，跟媽媽回家！”

  小女孩呆呆地看著，一動不動。

  羅醫生臉色鐵青：“你們把她拉開！”

  保安衝了過去，把陳菊花拽開。

  莫丁霖感覺自己真是把臉丟盡了，第一次後悔有這樣一個媽。

  回去的時候，莫丁霖臉色非常難看，他一路上埋頭往前走。莫丁霖的父母就跟在他身後，有些手足無措。

  莫國梁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擼了擼，塞進嘴裏，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

  陳菊花垂頭喪氣地拖著步子，時不時地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兒子的背影。

  “老頭子，我剛才是不是給寶兒丟臉了？”

  “恩。”

  “我，我還不是為了他好！”陳菊花眼眶紅了，撈起髒兮兮的衣擺擦了把眼睛。“我們好不容易湊足的錢，不能被浪費了。”

  莫國梁用力地咬著煙蒂，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忍。

  “我以為他們買小草是去賣給生不出娃的人家。”

  陳菊花腳步頓了頓，然後梗著脖子回答：“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能回頭，錢都收了。”

  “老婆子，要不，我們把錢還給他吧？”

  “哪那麽容易！他能弄死我們。”陳菊花偷偷地看了眼前麵的兒子，發現他並沒有回頭，就壓低聲音和老頭子說話。“他是看上我們家小草了，都願意出第二筆錢來買。小草反正已經被他糟蹋了，在村裏也是待不下去，不如就從一而終。而且，他看著就是讀過書的人，說話做事都很溫和，話裏話外對小草也非常舍不得。小草跟著他不會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