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在去天海學院的路上，趙寒碰見了一個熟人。

  陳詩雲的哥哥，陳駿。

  陳家破敗，陳駿自從上次綁架徐沁雅後便消失了很久，卻在今夜又讓趙寒給碰上了。

  就在路邊，陳駿在跟人吵架。

  跟一個女的，好像是他女朋友。

  “憑什麽要我養？我特麽現在養活自己都費勁我還要幫你養弟弟妹妹？”

  “可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陳駿你說過的！”

  “是，我是說過，可你他媽都什麽要求？你自己爹媽生的種要我來養？”

  “他們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麽養啊，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你跟我講道理？”陳駿狂笑，滿眼透著猙獰的絕望：“好，講道理，可你他媽還要我怎麽跟你講道理？我還得跟你講什麽道理？”

  “一大把年紀了沒法養？沒法養那他媽生什麽啊？有本事生沒本事養？就他媽要老子來背這個鍋？把老子當什麽了？”

  “陳駿！”女的哭著大喊。

  “你今天哭也沒用！”陳駿滿麵怒色：“反正我把話撂這裏，那是你弟弟妹妹不是我弟弟妹妹，而且誰生的你讓誰去養，這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他媽散夥！”

  聲音剛落，陳駿突然挨了女的一巴掌。

  “陳駿你還是人嗎？我爸媽都快六十的人了你讓他們怎麽養活兩個才幾歲的孩子？”

  “他們就我一個姐姐家裏就我一個頂梁柱，我不管他們誰管他們啊？難道你要他們餓死街頭嗎？你良心過得去嗎？”

  陳駿良心過不過得去不知道，反正趙寒聽不下去了，徑直讓喵喵把車開過去停在陳駿旁邊，車門升起讓陳駿上車。

  陳駿楞了一下，女的更是臉色迅速僵住。

  空氣死寂，寒風飄零。

  陳駿攥著拳頭在猶豫。

  女的滿目驚愣盯著麵前跑車，她在網上見過，全球限量款，少說也要幾千萬。

  以前陳家還在時她也沒見陳駿開過這麽豪的車。

  現在陳家都沒了，居然還有人開這種車來找陳駿？

  可趙寒真不是來找陳駿的，隻是路過碰巧撞見了而已。

  “你再不上車我可不管你了。”且趙寒沒什麽耐心，陳駿再不上去他真要走了。

  好歹還趕著去天海學院找韓鶯。

  陳駿咬牙轉頭最後看了眼女朋友，到底是上車了。

  女的見狀也趕緊上車擠了進去。

  趙寒倒沒攔著，也沒調侃陳駿說什麽現在混成這樣之類的話，沒什麽意義。

  他倒是跟那女的聊了幾句。

  “你有弟弟妹妹？”

  “嗯。”女的趕緊點頭。

  “多大？”

  “三……三歲？”

  “兩個都是三歲？”

  “嗯，雙胞胎。”

  趙寒點了點頭，弟弟妹妹雙胞胎，那對於年近六十的父母來說也就是老來得子龍鳳胎，然而卻不是什麽好事。

  “家裏要你養活弟弟妹妹？”

  “嗯，因為我爸媽他們……”

  “又不是你生的為什麽要你養？”

  女的怔了一下，陳駿也在這時抬頭看了趙寒一眼。

  空氣沉默片刻，女的遲疑回道：“因，因為……”

  “因為你父母養不動了，家裏條件也不允許。”趙寒直接打斷對方遲疑斷續的聲音，幫對方回答自己的問題：“所以養活弟弟妹妹的責任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你的肩上，你沒法推卸，且這是法定義務你也推卸不了，對吧？”

  女的再次點頭：“嗯嗯，就是這樣的，所以……”

  “有沒有聽說過分蘋果的故事？”趙寒又將對方聲音打斷，多少有點莫名其妙地問了這麽一句。

  女的愣住，一臉茫然。

  喵喵在這時接話：“我知道，就是三個人分兩個蘋果，隻能切一刀，問怎樣才能平均分配。”

  “就你聰明。”

  “嘻嘻，主人調教得好嘛，人家當然聰明了。”

  “閉嘴。”

  “哦……”

  陳駿皺著眉頭看向趙寒：“你問這種弱智問題做什麽？”

  “弱智問題？你知道怎麽分？”

  “三個人分兩個蘋果卻隻切一刀，根本就沒法平均分配，這種弱智問題……”

  “你要拿刀切蘋果自然沒法平均分配。”趙寒一句打斷。

  陳駿心裏一頓，愣住：“你，你什麽意思？”

  喵喵又來接話：“意思就是拿刀切人，三個人分兩個蘋果但隻能切一刀，那直接一刀砍死一個人不就隻剩兩個人了，剛好一人一個蘋果啊。”

  陳駿臉色僵了。

  女的更是如此。

  敢情這問題不是智力測試，而是……是什麽來著？

  “人性考驗。”趙寒開口打破空氣裏死寂而壓抑的沉默：“任何問題都有辦法解決，前提是別被人性束縛了手腳和思維。”

  說到這裏，趙寒借著喵喵的視野瞥了陳駿一眼，略作停頓，繼續說道：“這世界不講人性，隻講因果。”

  “老年生子這便是因。”

  “生而不能養這便是果。”

  “因果不可幹擾，你要幫著兩個老人養他們的子女就是在幹擾因果，幹擾因果必有孽債纏身，人一生下來就是為自己而活的，你看你家裏兩個老人就是，明知沒法養還要生，結果生下來讓你養……”

  “可他們的初衷是今後有人陪著我以免我孤苦伶仃一個人。”女的開口反駁。

  趙寒聞言一笑：“他們由此初衷你要是沒能阻止，那就是你的因了，你若阻止無果，那你更得讓他們去自食其果，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無論孩子還是老人，都是如此。”

  “那你，你的意思是……”

  趙寒遞過去一張名片，“自己好好琢磨一下，琢磨好了想清楚了，去找名片上這個人。”

  女的愣住，陳駿拿過名片一看，韓虎！

  “你讓我們找韓虎？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自己琢磨，我隻是提個可行的建議。”

  陳駿眉頭一皺欲言又止，繼而埋首盯著名片上‘韓虎’這兩個字，逐漸陷入極度艱難的陳思當中。

  不久，陳駿跟女朋友在路口下車。

  喵喵問趙寒：“主人你讓他們去找韓虎是想……”

  “想讓他們找韓虎貸款，不然還能想什麽？”

  “啊？”喵喵頓時一個激靈：“找韓虎貸款？不是找韓虎派人殺了那兩個小孩麽？”

  趙寒淡淡一句：“我可沒這麽說。”

  “可是陳駿肯定會這麽想的啊，畢竟你做事從來都是這種風格，而且……”

  “喵喵你是不是找打，什麽叫我做事從來都是這種風格？”

  “額，我，我的意思是，主人你，你真要沒什麽想法的話完全可以直接給一筆錢讓他們好好生活的，根本沒必要去找韓虎貸款什麽的，所以你讓他們去找韓虎肯定是……”

  “是你個鬼，胡說些什麽，好好開你的車。”

  “哦。”喵喵嘟著小嘴心有不甘，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哼！

  不管趙寒是不是這個意思，也不管陳駿有沒有想到這麽一層意思，反正當陳駿和女朋友連夜拿著名片找上韓虎後，韓虎還真就是這麽理解的。

  真就跟喵喵想的一模一樣。

  直接派人把陳駿女朋友家裏兩個老的以及兩個小的，全給殺了。

  然後韓虎還在深夜命人擺上酒席，伸手擺著陳駿肩膀：“放心，我保證你們以後再也不用為這種事發愁了。”

  陳駿沒說話，女朋友倒是連忙端起酒杯，連聲感謝，絲毫不知家裏兩個老人以及孩子，全都成了冰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