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眾人立刻行動起來。他們返回了先前發現妖獸暴亂的位置。那裏原本是座高山，他們最初選做休息的山洞就在山腰，現在卻被妖獸夷為平地。

  李靈韻留下的種子還散落在附近，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異樣的感覺卻消失了。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做其它多餘的動作，便沒有細究。

  其餘眾人忍不住咂舌：這得是多凶殘的妖獸群！幸好當時跑得快！

  他們沒感慨太久，很快便開始排查，從留下的痕跡當中逆推妖獸的路線，追蹤到一條河流邊，然後失去了線索。

  全程沒有得到戰鬥機會，白茅大失所望，垮著臉坐在河岸邊，盯著水麵發愣。

  李靈韻安慰他道：“離秘境關閉還有些日子呢，我們再往前尋尋看。”

  白茅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他心裏很清楚：六階妖獸哪是這麽容易尋的？可聞言卻還是打起精神。數十丈寬的河流，在修士眼中壓根不算阻礙，很快落到對岸。惟獨李靈韻在河麵上發現點端倪，幹脆取出她的飛雲，停在半空中，來來回回反複看了好幾回。

  地上，遊向榮咋咋呼呼地喊了兩句，沒得到回應，便踩著飛劍跟著她轉圈，四下裏亂看。

  杜正平若有所思，俯身取了河水，遞給旁邊專修藥學的弟子：“看看這河水，與普通的河水可有不同？”

  那名弟子仔細看了半天，出於謹慎，還取了河邊的泥土，研究過土質對水流的影響，最後才回答道：“沒有異樣，就是普通的河水。”

  此時，李靈韻也從空中落下。她隨手折了根樹枝做筆，在土地上畫下個圖形，問大家：“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裏的地形有點奇怪？”她指著圖形中代表河流的線索：“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是河流。這是我們最早遇到妖獸暴亂的位置，從高山變成了平地。這是我們被暗影狐襲擊的位置……”

  眾人一臉茫然，惟獨杜正平猜出出點端倪，試探地問道：“你是說，有人刻意改變了地形？為什麽？”

  李靈韻按住腦門，頭疼道：“我懷疑有人在做陣，可惜修為尚淺，看不懂。”

  她對陣法的所有了解，基本來源於小助手的《三千陣圖及演變攻略》。可她並非陣法專精，也沒有相應的天賦，靠著純粹的死記硬背，將全書內容完整地背誦下來，也能繪製一部分，卻無法掌握精髓，遠沒到一通百通的地步。

  她歎了口氣：要是書易在就好了，不管什麽東西，到他麵前，總是一眼就能看透。

  惟獨遊向榮迷之自信：“你覺得，會是什麽類型的陣？”

  李靈韻研究半天，仍舊想不出個所以然：“像迷陣，又像殺陣。”

  杜正平道：“無論是不是，大家都小心些，就。”

  李靈韻沒他那麽輕鬆，心裏反而十分憂慮：怕就怕在，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入了陣。這種借助地勢的大型陣法，布置起來費時費力，成陣後威力極大，她根本沒把握破陣。

  思考間，李靈韻忽然聽到點細微的動靜，隱藏在嘩啦啦的河流聲裏，窸窸窣窣的。她立刻警覺地抬起頭，緊緊盯著水麵，出聲提醒道：“大家後退，離河水遠一點。”

  眾人麵有疑惑，行動上都還算配合，與河麵拉開距離。

  察覺到眾人的退離，水下那點輕微的動靜瞬間變大，河麵上先是出現一個極速旋轉的旋渦，轉眼間迅速變大，直接占據整個河麵。原本和緩的流水變得不再平靜，水量迅速消失，整條河的水平麵都降低了一截，仿佛有張巨口在吸納吞噬。

  這下根本無需多說什麽，眾人皆知河裏有古怪，紛紛掐訣祭法器，迅速拉開陣勢。白茅手執法劍，滿眼躍躍欲試。

  很快，一隻通體漆黑的妖獸浮出水麵。它身長丈餘，個頭比普通妖獸小得多，模樣卻生得十分醜陋。圓溜溜的腦袋上，長著兩隻慘白的眼睛，沒有鼻子和耳朵，倒有一張大嘴，口中無齒，兩邊各有一條長長的觸須。身子像魚，卻沒有鱗片，也沒有背鰭和腹鰭，隻有尾部有短小的尾鰭。

  李靈韻不認識這種妖獸，以為是自己學藝不精，認不得修仙界的形形色色的特產，結果下一刻就聽瓊宇派的弟子感歎：“天！這是個什麽玩意兒，長得也太醜了吧！”

  李靈韻：“……”

  原來大家都不認識。

  話音未落，數道尖銳的水箭直襲說話的那名弟子。那名弟子反應也快，急忙側身閃避，躲開了攻擊。隻聽“咄咄”幾聲，水箭地擊中他原本站立的地麵，紮出一排整整齊齊的孔洞，每一個深度都半米有餘，足見力道之大。

  這妖獸居然聽得懂人話？

  可沒人顧得上，所有人都盯著水箭紮出的那排孔洞，心中暗驚，被襲擊的弟子更是頭皮發涼：單看水箭攻擊的力道就能知道，這妖獸的實力絕對強悍，可它現身後卻沒有絲毫威壓，他們竟然分辨不出它是幾階的！

  兩種可能：要麽它有隱藏實力的手段，能將氣息完美隱藏；要麽它的實力遠超在場眾人，所以才無法捉摸！

  不管哪種，對他們來說都十分棘手。

  杜正平立刻出聲：“情況未明，不宜冒險，我們先撤。”倒不是他膽小，而是他知道，秘境中的變故風險太高。若是隻有他自己，倒可以冒險一探，可他身後還有幾名同門師弟，他有責任帶著他們安全完成曆練，而後平安返回門派。

  然而已經遲了。

  不等他們再次行動，唰唰唰又是一排水箭，直接攔在眾人麵前，嚴嚴實實地擋住他們離開的方向。緊跟著，醜魚猛地一甩尾鰭。它那尾鰭看似短小，竟然分外有力，支撐著它從河中躍起，越過眾人頭頂，咚地一聲落到他們麵前。巨大的衝擊力砸得地麵都跟著顫了顫。

  眼看一場戰鬥在所難免。風文柏和風瑩然交換個眼神，立刻變換位置，風文柏往前衝到前排，直麵即將到來的攻擊；風瑩然則抓住李靈韻的手臂，飛快地將她拽到後麵。

  李靈韻沒有說話，而是喚出了乾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