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平搖搖頭，持反對意見：“別人有師門任務，不願意告訴我們也正常，單憑這點下結論，有點武斷了。我覺得可能與散修有關。”

  修仙界有很多控製妖獸的法子，法器、藥物、術法等等，都會使妖獸發狂。但是正經宗門培養出來的弟子，輕易不會做出惹妖獸發狂的事。因為發狂的妖獸難以控製，容易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危險性太高。

  宗門培養弟子時，有完整的課程教導，會告訴他們妖獸的習性、發狂的後果。這些弟子外出曆練時，有同門弟子搭伴，資源和靈根都可以互補，運氣好的還有師長看顧，不會做出這種“顧頭不顧尾”的事。

  而散修則相反，他們常年在生死線上掙紮，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所有資源全靠搶奪，一點小挫折都能把他們逼入絕境，手段相當瘋狂。畢竟連活下去都艱難，誰還管得了許多？

  遊向榮瞪眼，心裏很不高興。因為他先前就是標準的散修，清楚地知道，杜正平說得有道理。他沒有表現出來，若無其事地問杜正平：“你賭散修？押多少靈石？”

  杜正平淡聲道：“我不賭，隻是提出一點看法而已。”

  遊向榮上前兩步拉住他，玩笑道：“娛樂嘛，添點彩頭才有意思。哎，你不會是沒錢吧？”

  杜正平停下，承認道：“我現在確實沒錢。”

  遊向榮不信：“開玩笑？你可是瓊宇派的弟子唉！一塊靈石都沒有？”

  李靈韻眼看情況不太對勁，立刻接過話茬：“我也沒錢呢。遊向榮，你要是覺得錢多，不如捐出去做慈善。”

  遊向榮看了李靈韻一眼，識趣地閉嘴。

  又往前行出數百裏後，風文柏最先察覺到異常，悄悄給風瑩然使了個眼色，而後佯裝無意，慢慢落到最後麵。風瑩然會意，靠近了李靈韻，假作閑聊的樣子：“等離開秘境後，我想找人煉製一套首飾，最近可有什麽新款式？”

  這個話題在女修中間很常見，可李靈韻平時很少關心打扮。她隨身的配飾攏共就幾件，都是書易給她打造的功能性法器，用以防身或者儲物，每天睜眼閉眼都是修煉，偶爾上街閑逛，她關注的也是各地風物、凡界民生、修煉材料的種類和價格……壓根沒心思在意別的。

  風瑩然與她的關注點相似，此時尚在秘境中，忽然提起兩人很少關注的話題，李靈韻便知有緣故，餘光一掃發現風文柏的異動，看似隨著眾人往前，實則集中精神關注後方。李靈韻頓時心裏咯噔一跳：

  莫非他們被人跟蹤了？

  她幾乎立刻想起天古秘境中的事情，再想想未見蹤影的九葉靈芝，原本就焦慮的情緒再度翻騰起來。

  但她很快克製住自己，略微閉了下眼睛，默念兩遍清心訣，讓自己沉住氣。然後她取出張靈視符，借著身形的遮擋，悄悄貼到旁邊的樹幹上。

  靈視符是她結嬰後才學會的高級符籙，激活後可以傳遞一丈範圍內的景象，正適合眼下的場景。

  尾隨他們的人相當謹慎，直到他們完全離開這片區域後，才輕手輕腳地跟上來。李靈韻從靈視符中看到兩個陌生的麵孔，身上沒有明顯的標記，像是進來的散修。行動間的方向性很強，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直直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前行，並在進入神識察覺的範圍前停下。

  分寸拿捏得剛剛好。

  李靈韻皺起眉頭：他們怎麽知道具體的方位？

  可惜靈視符觀察的範圍有限，沒能查到更多的信息。

  恰在此時，前麵的杜正平忽然停下腳步，衝她招手道：“快來看，這邊生有大片如意草，九葉靈芝應該就在附近。”

  李靈韻疾步上前。如意草是種普通的雜草，於修煉方麵沒有任何價值，其特殊之處在於它的生長習性與九葉靈芝相似，僅在背風避光的地方生長。凡九葉靈芝生長的地方，都能見到它。因此被命名“如意草”，用來當做尋找九葉靈芝的標誌物。

  散落在附近的其餘人聽到聲音，呼啦一下都圍上來，撥開茂盛的枝葉查看：“真的！”

  “找這麽多天，可算看到希望了！”

  很快，李靈韻在角落裏發現一株半尺高的植物。筆直翠綠的枝幹上，生著七片狹長的葉子，頂端的尖芽已經能看出第八片葉子的輪廓，正是她苦尋的九葉靈芝。

  品相意外地上佳！

  李靈韻差點喜極而泣：快半個月了，可算是找到了！她二話不說，眼疾手快地摘下葉片，小心封進玉盒當中。采摘時，她刻意留下了頂端的芽尖，沒有傷害九葉靈芝的枝幹。這樣等秘境關閉後，它至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長出新的葉片。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互相打趣道：“可算能休息兩日了。”

  焦慮的情緒是會傳染的，這些天雖然李靈韻沒有說出口，可她眉目間的憂慮大家都看在眼裏。尤其瓊宇派的弟子，哪怕沒有幫忙的義務，也在杜正平的引領下，放棄休息一起尋找。

  就在大家放鬆嘻笑的時候，半空中忽然一道灰影，衝著眾人飛來。

  風文柏立刻揚手，甩出雷光擊落灰影。他始終沒有放鬆警惕，留在外圈觀察周圍，是現場最先做出反應的。

  遊向榮湊到被雷光擊落的灰影前，拎起來看了看，驚訝道：“暗影狐？好像是我們前幾天見過的那隻，怎麽是死的？”

  死的？

  李靈韻微愣，想到跟在他們後麵的兩名修士，還有暗影狐的群居特性，立刻神色大變，厲聲喝道：“快放下，離開那裏！”

  然而她出聲得太晚了。

  淒厲的嚎聲在遠處響起。一隻成年的暗影狐追上來，看到遊向榮手裏的狐屍，雙眼仇視地盯著他們，張開嘴發出長長的嚎叫聲。

  遊向榮傻臉。到此時，他哪裏看不出來，他們是被人算計了？

  他腦子轉得快，沒有放下幼狐的屍身，反而拎著它靠近成年暗影狐，試圖解釋：“不是我們幹的……”

  回答他的是一陣威脅的低吼，以及更加急促的長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