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平沉聲道：“繞過去，暫時別管那個，我們先打個出口。”

  那名弟子取出法器，在山壁上劃出線路：“出口往這個方向打，那東西在這個位置，山腹往裏四丈多。注意不要離它太近，保持三尺以上的距離。”

  在諸人齊心協力的努力下，山腹很快打穿，開辟出新的通道。

  從山體另一端離開時，李靈韻心頭有點異樣，回頭看了一眼，悄悄取了枚種子，用靈力激活後丟在附近做標記。

  其餘人在討論要往哪個方向走。杜正平想避開奔逃的妖獸群，稍晚些再回頭查看；白茅喜歡迎險而上，想現在就從後麵繞回去。

  杜正平不同意：“情況未明，現在去太冒險。”

  白茅堅持得有理有據：“誰知道要等多久？再說，等到最後線索都沒了。就算查明情況，還有什麽用？”

  兩人都看向李靈韻。

  李靈韻提醒白茅：“我們是來找九葉靈芝的，別的統統押後。”

  白茅立刻讓步。他當然知道，九葉靈芝是要送給邱石頭的。倘若一時衝動耽擱此事，過後必定要後悔。

  有一點李靈韻沒有說出來。她擔心，若是九葉靈芝的伴生妖獸也發狂，或者有發狂的妖獸路過，很可能會毀了它，所以必須盡快找到。越晚，風險越高。所以她很焦灼。

  眾人商量了一下，幹脆放棄休息，按照九葉靈芝的習性估摸著重新選了方向，繼續前行。

  接下來兩天，秘境內的氛圍明顯發生改變。有一定靈智的妖獸不見蹤影，剩下那些沒有靈智的低階妖獸，焦躁地四處打轉，如同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遍地都是破壞的痕跡。這令他們的搜尋變得困難起來，僅能依靠植物的生長進行推測。

  偏偏怕什麽來什麽。

  第三天，他們途經斷崖時，在崖下遇到一隻兩尺高的暗影狐。成年暗影狐的身量可達丈餘，這隻小獸尚未成年，警惕心較低，被發現時還在草地上撲騰玩耍。眾人原本打算悄悄繞過去，並不想驚動它，結果轉過一道彎，正撞上另一邊的人。互相一打量，雙方都愣住。

  對麵僅有三人，穿著碧水宗的服飾。

  李竹筠不在隊伍當中。

  杜正平出麵，指了指暗影狐的方向，用手勢比劃，示意別驚動妖獸；又指相反的方向，示意到別處說話。

  暗影狐極通靈性，趨利避害的本事特別強，能聽懂人言，而且聰明善思，最麻煩的是它們抱團，是群居妖獸。

  眼前這隻暗影狐尚未成年，附近必定有其它的同類，至於具體有多少隻，得看它家族成員的數量，很難估計。據說比較大的族群甚至有上百成員。秘境中沒有這麽大的規模，哪怕僅有三五隻就足夠麻煩的。

  一般修士不願意在暗影狐身上耗費工夫。它們皮毛灰撲撲的，觀賞性和防禦性都很低；爪牙足夠鋒利，可體積太小，難以派上用途；血肉發腥難吃、靈氣含量又低，沒有食用價值；僅有妖丹能有些用途。可殺一隻就要與它們整個族群為敵，代價過高，所以大家寧願繞路避開。

  碧水宗弟子也不願意驚動它，萬一引來成年的暗影狐，白白耽擱許多工夫。他們對杜正平點點頭，一起悄無聲息地離開。

  直到走出數裏以後，諸人才停下腳步。

  杜正平和這幾位弟子都認識，說話相對方便些。他提起秘境的變故，問碧水宗的弟子是否知道原因。

  有位弟子心直口快：“哦，那個啊……”

  另一位弟子飛快地拉了他一把，搶話道：“不清楚，我們都沒親眼見到。聽人提起，便提前避開了。”他說著，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李靈韻等人，顯然不想給她們聽到。

  李靈韻鎮定地裝沒看到。

  先開口的那位弟子沒反應過來，神情有點奇怪，同門給他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胡亂說話，而後笑著邀請杜正平：“我們在尋六階妖獸的蹤跡，還有十幾位同門呢。杜師兄既然也在，不如大家一起曆練。前幾日還有位師弟提起你呢，人多熱鬧些。”

  杜正平婉拒道：“多謝大家的好意。可惜我此行有任務在身，暫且無暇妖獸，願諸位師兄弟此行順利。”

  碧水宗弟子碰了個軟釘子，不好多說什麽，意有所指道：“秘境中多有意外，杜師兄還請多多留神，仔細挑選同伴，莫與品行不端之人同行。”

  風瑩然性子比較直，當場不樂意了：“哎，你說誰呢？誰品行不端？”

  碧水宗弟子瞟他一眼，鼻子裏“哼”的一聲，意思相當明顯。

  風瑩然擼袖子，上前同他理論道：“你小子，把話說清楚！我看你是欠收拾！”

  李靈韻眼看她想動手，趕緊把人拽回來，低聲提醒：“正事要緊，暫且忍一忍，莫要節外生枝。”

  風瑩然哽了一下，把袖子放回去，不說話了。

  碧水宗弟子以為她們怕了，露出鄙夷的表情，還想借機多說幾句，杜正平上前兩步，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你們出來許久，可有傳訊回去？”

  那位弟子哎喲一聲，想起來被暗影狐的事耽擱，快兩個時辰沒跟同門聯絡，頓時顧不上別的，趕緊跟他告辭，急著找其他弟子們會合。臨走前刻意賣好，還給杜正平留了張傳訊符。

  待他們走後，李靈韻好脾氣地勸風瑩然：“同他們吵什麽？好比你走路上被瘋狗咬了一口，難道還能咬回去？”

  風瑩然又生氣又想笑，戳了李靈韻一指頭：“你呀——真是，就你會說話。”

  眾人繼續往前走，繞過斷崖，穿過被妖獸糟塌過的樹林，發現林中零零散散長著十幾種藥植，卻被毀得一塌糊塗，失去采摘的價值，紛紛大歎惋惜。

  遊向榮誇張地捧著心口，哀歎道：“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風瑩然呸他：“基本功不行啊。就你這樣毛毛躁躁的，遲早要吃大虧。”

  遊向榮驕傲地挺直腰板：“誰怕誰？我如今也是有師門的人，吃虧就找師門討回來啊。”說完他很快轉了口風：“賭一塊靈石，我覺得妖獸暴走，就是碧水宗幹的。剛才那幾個弟子的反應，你們都看見了吧？‘找六階妖獸’明顯就是借口，你們猜，他們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