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世界毀滅的根本原因，是靈氣流失？

  李靈韻覺得這個推測有點荒唐。

  她先前曾經在特定場合下，看到過滅世大劫的場景，仔細回憶一番，本想排除這個念頭，結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那麽問題來了：靈氣是何時流失的？以哪種方式？

  總不會是天降流星雨、世界被砸了個洞，於是靈氣從破口處嘩啦啦流走，吸進宇宙黑洞了吧？

  認真想想世界毀滅前發生的大事——不就是女主成功飛升嗎？！

  正常來說，按照修仙界的循環機製，每當有修士成功飛升，便會有天降甘霖。成仙的修士被接引入仙界，帶走大量靈氣；而仙界降落的甘霖則會彌補這部分損失。

  女主飛升同樣如此。無論是《仙緣》小說中的描寫，還是李靈韻在幻境中所見，李竹筠飛升時，確實有甘霖降落，其中蘊含大量靈氣，給修仙界帶來不少收益。那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有人趁著她飛升時、世界屏障打開，趁機掠奪靈氣？

  若真是如此，倒與千麵鬼手曾經提到的的“搶奪生機、歸還天地”對應上。

  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在一瞬間抽光全修仙界的靈氣？即使那些飛升的仙人都無法做到好吧！

  李靈韻越想越複雜，痛苦地抱住腦袋：天，難道她要麵臨的對手，是比仙人還恐怖的嗎？她信誓旦旦喊著要救世，沒想到這flag比想象的還要大啊！

  躺平吧！飛升成仙都這麽難，怎麽可能贏得了比仙人還可怕的對手？

  溫暖的掌心的落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書易看她神情痛苦，主動問道：“發愁什麽呢？”

  李靈韻趴在桌子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問他：“你見過仙人嗎？”

  書易失笑：“怎麽，想見仙人？”

  李靈韻搖搖頭：“沒有，就是好奇。仙人是不是特別厲害？有比仙人更厲害的嗎？”

  出乎意料，書易輕描淡寫地說：“仙人我沒見過，但前代們有見過的，還交過手，也沒有多厲害。”

  李靈韻噌地坐直了：“交過手？仙人不是要飛升嗎？都在仙界，如何交手？你們去過仙界？裏麵長什麽樣？”

  書易笑道：“你以為仙界是什麽？世界破碎的事還記得吧？”

  李靈韻當然記得。上古時期，天地間秩序混亂，妖獸暴虐，每天爭戰不休；人類始祖，也就是巫族創造修煉功法後，獲得移山倒海的力量，跟著加入爭鬥，搶奪生存空間，導致天地破碎。四聖獸聯手重塑天地，這才有了欣欣向榮的修仙界。

  書易曾經給她簡單講過這段曆史，事實卻沒這麽簡單。最初是四聖獸憑借強橫的力量，強行鎮壓了全世界所有爭鬥，以武力解決所有爭端。而後在修補世界邊界時，他們獻祭了全族氣運，重分天地，將空間一分為二，上者為天，下者為地。

  那些破壞力爆表的家夥們，統統被丟進上界，美其名曰仙界；性格相對溫和、實力低弱的，留在下界，其中人族數量最多，稱為凡界。“仙凡有別”這個詞，最初指的是天界和地界。如今的修仙者，在當時可是劃歸“凡人”行列。

  仙凡兩界之間，以“天梯”相連，當凡界某位個體力量達到臨界點，也就是世界承載極限時，便自動開啟天梯，強行拉入更加嚴苛的仙界，稱為“飛升”。

  此舉得到天道回饋的大量功德，但四聖獸沒有接受。他們利用功德，對世界進行了深度劃分，將天界徹底割裂推開，以阻止他們返回地界。割裂天界的舉到遭到天道反噬，加上他們先前獻祭了全族氣運，族群幾乎當場覆滅。幸好地界生靈得以受益，安穩繁衍，回饋的功德為他們留下一線生機，最終形成如今的局麵。

  李靈韻迅速抓住重點，激動得雙眼發亮：巔峰時期的四聖，實力在“仙人”之上！

  即使真有比仙人更厲害的強敵，他們也有一戰之力，並非毫無勝算！

  這個認知令李靈韻心曠神怡，渾身都輕鬆起來：所以說來說去，最重要的還是修煉，是提升實力。隻要她真正變強，強到如同四聖一般，便能無所畏懼！

  她飛快地抱了書易一下，輕聲說道：“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不至於絕望。

  她沒敢看書易的反應，抱完又飛快地鬆開，紅著臉轉身進入聖元殿，再從聖元殿所在的島嶼轉到蓍草的種植地。

  它開花了。

  筆挺的枝幹上，開著黃白的花朵，花瓣完全展開後，足足有碗口大，頂在嫩綠的枝葉間極其顯眼。花瓣顫巍巍的，無風自動，帶動整顆蓍草都在晃晃悠悠。

  李靈韻盤膝在旁邊坐下，盯著它看了很久，始終沒弄明白：那花瓣是如何自己動起來的？難不成是個活物？

  半個時辰後，她聽到輕微的“呯”的一聲。

  李靈韻循聲望去，見到有人出現不遠處，聽動靜應該是用傳送符過來的，渾身都裹在漆黑的披風裏，相貌也遮在兜帽下，分不清是男是女，隻看出瘦瘦高高的，說話時的聲線也很奇特。他望著那棵蓍草，謹慎地保持著距離，問李靈韻：“你種的？”

  李靈韻站起身，隨手將蒲團收起來：“是我種的。塗山氏？”她姿態挺隨意，實際上手心裏捏著一把提前準備的符籙，也沒有主動靠近的意思。

  那人略一點頭，牢牢盯著她，追問道：“你不是塗山人。哪裏來的種子？”

  李靈韻聳肩：“別人送的。”她直接拋出王炸：“聖元殿重建，我找你們大祭祀。你能聯係到他嗎？”

  那人果然被炸懵了，驚道：“你知道聖元殿？”

  李靈韻微笑，拋出份量十足的籌碼：“我當然知道。事實上，除了你們，幽明、風興、赤離三族的人都在，我親眼看著聖元殿建起來的。”

  潛台詞：隻有你們塗山族缺席了聖元殿重建，而我知道具體位置。

  那人好一陣沒有說話，身軀輕輕發顫。

  李靈韻耐心等了一會兒，再次重複自己的要求：“我要見塗山族大祭祀。”

  那人抬手掀掉兜帽，露出年輕的容顏，同時撤掉了改變聲音的法術，露出原本清越的聲線，姿態謙遜地低下頭：“塗山氏近千年都沒有出過大祭祀。我是現任族長，塗山明，見過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