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請宿主盡快回收真元鼎！”

  小助手發出不依不饒的警告，李靈韻想忽視都不行。經脈剛梳理出頭緒，再次變得一塌糊塗。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座滿是漏洞的堤壩，裏麵塞著一座洶湧的大海，暴漲的海浪瘋狂衝擊，到處咆哮肆虐，脆弱的堤壩正搖搖欲墜，而她連控製一滴水的力氣都沒有。

  小助手在腦海中重複警告：“嘀——嘀——”

  李靈韻忙得沒空體味情緒，真是生氣都顧不上，她開始嚐試第三次的梳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甚至感覺不到疼痛。最後一次失敗的嚐試令她失去了所有知覺。

  來不及了嗎？

  她有點茫然地想：我是不是死了？也好，至少用不再忍受疼痛。

  她閉上眼睛，放棄了掙紮。

  腦中的聲音驀然提高一個八度，變得極其尖銳又急促：“特別警告——請勿消極任務！請勿消極任務！請宿主盡快回收真元鼎！”

  人都死了還做個丫的任務！被你個豬隊友害的！還好意思催？

  李靈韻憤怒地睜開眼，正想對它破口大罵，突然意識到不對：小助手有保護程序的！遇到緊急情況會強製啟動，上回她就碰到過，可現在沒有！

  所以——她或許、應該、可能還活著？

  警告音矢誌不渝地刷著存在感：“滴——請宿主積極任務，回收真元鼎！”

  李靈韻腦門上青筋蹦了蹦，忍無可忍地吼道：“你是複讀機嗎？至少告訴我真元鼎是什麽！”

  警告音卡了一瞬，內容終於變了：“滴——權限不足，請自行探索！”

  很好，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坑爹。

  李靈韻簡直要氣笑了。

  她磨了磨牙，重新審視自己的情況，低頭就見大片的血跡裏，躺著一具十五六歲的女屍，長得還挺好看。嗯等等，好像有點眼熟？

  摔！不就是她自己嗎！

  所以她還是死了？

  哎視角有點奇怪。我怎麽浮在半空中？

  死了神魂出竅，可不就飄起來了。

  李靈韻憂傷地想：果然人還是不能誇啊，你看，她這不就飄了嗎？可惜她這個殼子，用了十多年還要扔掉，真是挺舍不得的。也不知道書易……

  她一個念頭剛想到書易，就見他身影一閃，出現在房間內，看到血泊中的女屍，發現生機徹底斷絕，他立刻神情大變，臉色陰沉得恐怖，繼而發現女屍中沒有神魂，他目光一凜，飛快掃視四周，直直盯住半空中的的李靈韻。

  她此刻離地麵足有一丈多，看見書易後便拋開亂七八糟的念頭，忽然間想皮一下，衝他揮揮手，打招呼道：“哈嘍？看得見嗎？”

  書易抿著唇，沒有說話，表情嚴峻。臉色倒是明顯緩和許多。

  李靈韻想稍微湊近一點，結果沒能適應新的存在方式，沒把握好力度，輕輕一動便飄出去一大截，對著他的臉直衝而下，啪嘰貼了上去。

  她明明是一團虛無，也失去了和身體之間的感應，此時卻忽然間了有清晰的觸感，感覺雙唇碰到了涼而軟的東西，好像……是他的側臉。

  書易歎了口氣，呼出的氣息拂過皮膚，擦著她的耳蝸吹過，帶起細小的電流，又麻又癢。

  李靈韻懵了，當場僵成一塊石頭。

  書易抬手捏住她的後衣領，將她從自己臉上“撕”下來，放到視線平齊的位置，神色無奈：“怎麽弄成這樣？”語氣中略含責備，可是餘光掃到地上流淌的血跡，頓時全做化心疼。他摸了摸李靈韻的額頭，輕聲問道：“很痛吧？”

  他溫柔地抱住她：“對不住。是我沒看好你。”

  李靈韻一瞬間幾乎忘了身在何地。

  直到腦海中響起煞風景的警告音：“滴——請宿主積極任務！”

  她一個激靈，頓時反應過來。

  書易鬆開手，認真望著她的眼睛：“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明明準備很充足，為什麽會發生意外？就算靈氣運行出了岔子，他就在一牆之隔的位置，隨便發出點動靜就能聽到，足能應付各種意外，然而她全程無聲無息，可見絕對不是一般狀況。

  李靈韻張了張嘴，略有些為難，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她身上有一個係統，全天候裝死，專挑關鍵時候搞事，這回是被它坑了？不僅元嬰沒結成，金丹還碎了，所以成了這副鬼樣？

  瑤瑤的聲音插進來：“我知道。”

  李靈韻這才發現，劍靈就站在書易背後。她的狀態一眼就能看出很不好，隨時要消散的樣子。方才李靈韻神魂離體的時候，就是她出去找的書易。

  書易在李靈韻身上留有印記，能感應到她的危險，但印記位於神魂當中，而非軀體。對修士而言，神魂才是根本，軀體反而無關緊要。李靈韻被小助手坑了一把，身體的損毀發生在瞬間，神魂離體的速度太快，他隻感覺到有瞬間的波動，根本沒感應到具體發生何事。因為類似的波動，在李靈韻身上三天兩頭就見一回，實在太尋常了，並未引起警惕。

  是瑤瑤的現身提醒了他，才發現情況不對。

  不需要具體的語言，瑤瑤用透明到幾乎看不清的手指，指了指頭頂，書易便頃刻間明白過來，對不知如何開口的李靈韻說道：“我知道了。”

  他再次抱了抱李靈韻，歎道：“委屈你受苦了。”

  劍靈的身形淡去，眨眼間消失。李靈韻大急：“瑤瑤！”

  書易安慰道：“別急，她隻是睡一陣，等你好了，她會回來的。”

  李靈韻半信半疑：“我還能好？瑤瑤真的會回來？”

  書易許諾：“會好的，瑤瑤也沒事。”

  李靈韻沒說話。

  辛辛苦苦刷了十多年的副本，不分日夜爆肝，結果有朝一日係統炸了，她號沒了！如果她知道小助手在哪裏，必須扛著導彈炸它！連著它家總部一塊兒炸！

  書易沒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問道：“現在要做什麽？”

  李靈韻注意力被轉移，順著話答道：“找真元鼎。那是個什麽東西？”

  她以為書易知道，哪知他充滿歉意地看著她：“我不知道，對不起。”

  李靈韻趕緊打斷他：“別，不用道歉，這不關你的事。”

  “你能幫我就很高興了，但這不是你的義務，真的，千萬不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