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抓狂：這個修仙界還能不能好了？！

  幾千年前四聖就開始出事，這麽久了竟然沒人發現？你們侍奉的隱世家族都是吃幹飯的嗎？

  ——其實這事還真不能賴隱世家族遲鈍。他們侍奉的神明，原本就是沉睡的時間長、清醒的時間短，得到一次神諭能驕傲上千年。所以就算每日祈禱，就算得不到回應，他們隻會想自己不夠虔誠、不夠資質，不會去想神明出事。

  同理，那些半血者原本就在族群之外，發現失去聯絡，開始的時候，以為是赤離族舉辦機密大事（比如朱雀轉世時，他們就會封閉全族，停止一切活動），等到百年後依然杳無音訊，他們才開始發慌，到處搜尋。可哪裏還找得到？

  李靈韻很奇怪：“你們隱世家族間就沒有聯絡嗎？”

  若是有定期交流，大家坐下來一聊，發現誰家都很久沒有神諭，可不就知道壞菜了？

  卓思睿苦笑：“原本是有的，百年一期，但是赤離族率先無故缺席，半血者沒有資格入場，各家有各家的傲慢，就廢止了。”

  李靈韻久久無言。

  回到客棧，書易聽她講完赤離族的事，居然沒什麽意外的神色 ，顯然早有猜測：“果然如此。”

  李靈韻忍不住吐槽：“門第之見害死人。‘半血者’要是沒被排斥，至少還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現在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找。”

  書易搖搖頭，保持不同的看法：“或許就是因為排斥，半血者才得以保留。”在青龍的傳承記憶中，赤離族對所有後代一視同仁，混血者更多一份自由，可以選擇隱世或者入世。赤離族對他們十分寬容，根本沒有血脈偏見。忽然被驅逐，必有緣由。

  李靈韻驚訝：如果真是這樣，說明赤離族是提前預見到危機，借驅逐之名保留族裔，那說明事情隻會比她猜想得更嚴重！守護者接連出事，擱現代影視劇裏，妥妥就是世界毀滅的前奏啊！

  也不對，這世界本來就要玩兒完了，在她穿越之前，幽明族大祭祀就感應到滅世大劫，想掐滅劫難的起源，結果她一頭撞了進來。

  所以，她的穿越果然是個坑吧！幽明族大祭司壓根不靠譜，世界毀滅早在幾千年前就開始了好嗎？！

  她以為是意外才喚醒書易，其實是蓄謀已久？

  最坑的是，這種大事，原書中竟然半個字都沒提！而她都蹲在坑底了，小助手還遮遮掩掩，用“權限不足”敷衍她！

  李靈韻心疼地想抱住自己：還能怎麽辦，自己立的flag，跪著也得扛下去啊！

  一直留神她狀態的書易眸光一跳，驀然起身，一把按住她的脈門，盯著她的眼睛，幾乎是厲聲喝道：“凝神！”

  李靈韻嚇了一跳，回過神，看到他嚴肅的表情，有些茫然：“啊？”

  書易沒有立刻解釋，取出一盞瓊枝露先給她灌下去，深深看著她：“可有不適？”

  李靈韻莫名其妙：“沒有啊，好端端的怎麽了？”

  書易再三確認，發現她確實正常，這才放鬆下來，鬆開手退開：“你的神魂出現了波動。”

  唔。行吧，李靈韻現在聽到“神魂波動”幾個字已經很淡定了，甚至還有心思吐槽：不就是世界觀崩塌嘛，現代社會人有免疫能力，世界觀什麽的，三天兩頭都得碎一回，碎著碎著就習慣了。

  看到書易緊張的模樣，她有點想笑，又有點感動：“我沒事。”

  此時看著書易，李靈韻不可避免的想起他被封印的漫長歲月，一個人睡在冰冷的山洞中，很孤寂吧？他中間有沒有醒來過？青龍族萬萬載的傳承記憶，沉甸甸地壓在他一個人身上，連個可以說話的族人都沒有，他不累嗎？

  據說沉睡的時候，他才剛出生，甚至沒來得及享受世間美好。

  李靈韻既心酸，又心疼。

  衝動之下，她幾乎不受控製的抓住書易，握住他的手：“你要是累了，可以跟我說。雖然很可能幫不上什麽，但是至少能陪你休息一會兒。”

  書易一臉驚訝，像是剛認識她一樣。

  畢竟平日裏，她才是脆弱需要保護的那個。

  李靈韻驀然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立刻被燙了似的抽回手，臉一下子紅透了。

  沒抽動。

  書易反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了，謝謝。”聲音輕輕的，貓爪一般撓在人心裏。他握的力度不大，但是很穩。掌心的溫度貼著她的手背，能清晰地感覺到皮膚下血脈湧動，汩汩的，動人心魄。

  李靈韻輕輕掙了一下，沒掙脫，便不動了，低下頭不敢看他，臉頰發燙，心髒怦怦直跳。

  她其實也舍不得這樣的溫度。

  打破兩人間氣氛的是一隻紙鶴，來自遊向榮，一如既往的吱哇亂叫：“女人，你太壞了！就算不想收徒，也不要害我啊！”

  李靈韻茫然，問了卞星才知道，遊向榮確實被他扣下了。但是吧，遊向榮他不是一個人，他是恒和仙尊的傳承啊！他被卞星扣下代表什麽？元天派什麽立場？三大上門管不管？

  陰謀論一起，卞星身為化神尊者，他本人沒事，遊向榮先被炸了個滿臉花。那些不敢跟元天派叫板、不敢跟卞星對著杠的人，統統衝著遊向榮而去：傳承呢？說好的誰都不給、公平競爭，元天派是不是到手了，要不然你怎麽好好的？什麽？你說沒交就沒交？證據呢？沒證據說個卵！

  此事是李靈韻欠考慮。隻顧著自己甩掉麻煩，忘了遊向榮的身份。倒是遊向榮的執著，確實令她出乎意外。他明明有恒和仙尊的傳承，還需要學什麽道法？想迂回從她這裏學書易的道法，那是不可能的。她主修《混沌心法》，與書易不一樣，其餘輔修的劍術、道法等，是書易根據她的需求和靈根、境界教的，適合她，並不適合遊向榮。

  想了想，老拖著也不是個事，她決定跟遊向榮好好談一次，勸他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

  在景陽城等了兩天，遊向榮很快便到了，進門便手舞足蹈地喊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準說！我有六階妖獸的消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接連禍害三座小城了，當地人窮，拿不出像樣的報酬，請不起高階修士，你去不去？”

  李靈韻：“……”

  這邀請正正卡在她心坎裏，還真沒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