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張膽的偏袒讓李靈韻紅了臉，心虛的瞥向大家。風文柏矜持些，身板挺的筆直；風瑩然衝她擠眉弄眼，不知道什麽意思；白茅一臉躍躍欲試，羨慕的正大光明。

  李靈韻幹脆把冊子推到中間：“大家一起看吧。”

  書易含著點笑意，默許了。

  風瑩然與白茅立刻湊過腦袋來看。風文柏矜持了不到三秒，便誠實地選擇了放棄，也湊到近前。

  冊子裏的內容大致分為幾類：法寶、丹藥、符籙、功法、天材地寶，末尾幾頁則是求購信息。李靈韻瞧了兩眼，發現內容五花八門，半數的內容甚至聞所未聞。

  她惆悵地歎了口氣。從小助手那裏討來的《修仙界靈植圖錄》等書，一直躺在識海中，至今都沒空翻看。不是她偷懶，實在時間不夠用啊！

  再看拍賣品的價格，僅冊子上標注的起拍價都令人咂舌，動輒上萬靈石。

  李靈韻摸了摸自己的儲物戒。她每天過得清心寡欲，幾乎沒有支出，符文材料是最大的花銷，繪製成符籙倒賣出手，反而是個進項。幾年來，慢慢攢了點私房錢，以為自己脫貧了，沒想到被一本冊子打回現實——她手裏的錢，隻能付個起拍價，根本不夠參加競價。

  再看別人，白茅盯著一壺洗劍砂，兩眼放光，對高達五位數的起拍價不以為意，顯見是位不缺錢的主兒；風瑩然與風文柏竊竊私語，翻著求購信息商量：“這個價格還算公道，我手裏有兩件，趁機出掉算了；這個不行，不在我們的出售商品列表中，開什麽價都不能賣；這個……這麽點錢是打發乞丐嗎？”

  行叭。你們不是土豪，你們是專門收割土豪的。

  李靈韻捂著胸口麵無表情。尋常修士都有固定的收益，在宗門或者家族的生意中掛職，或者接取任務賺些酬金。她不一樣，築基的時候疲於奔命，結丹了依然缺乏安全感，滿腦子都是修為等階，壓根忘了考慮賺錢的事。

  書易注意到她的模樣，關心了一句：“哪裏不舒服？”

  李靈韻趕緊搖頭，收起心裏的檸檬。

  書易有點奇怪，轉眼一想便猜到大概，忽然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可愛，忍不住笑了：“沒關係，你隻管看，不用考慮別的。”

  李靈韻在他的目光中，慢慢紅了臉。

  風瑩然又開始悄悄地衝她擠眉弄眼。

  李靈韻這回明白過來：這分明是看八卦的意思！一時間她不由得心情複雜。那些被刻意壓下的情緒，再一次翻騰著，想要衝破她的克製。

  她不否認自己的小心思，可隨著對修仙界的了解不斷加深，知道四聖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她也越發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和書易之間的差距。

  她是穿越而來的異世之魂，每天都在為返回現世拚盡全力；他是守護此界的青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她和他之間，不止是身份上的差距，還隔著兩個世界的距離。

  那點剛剛萌芽的悸動，就被她死死按了回去。

  “喜歡寵物嗎？”書易忽然問道。

  李靈韻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攤開的冊子上印著一行字：收六階水木係靈獸。

  這跟她喜不喜歡寵物有關係嗎？

  書易看著她，態度溫和的解釋：“進階金丹以後，壽數可達三百年，元嬰壽數五百年。若是覺得修行寂寞，可以養隻寵物作伴，聊以慰藉。”

  他不知道李靈韻來自何處，但他能猜到，那一定是個秩序穩定、平等自由的世界。隻有那樣的環境，才能養出她這種柔軟卻堅韌的靈魂。哪怕前途渺茫，依然不放棄努力，朝著既定的目標堅定不移地前進。

  他想對她好一點。在這個陌生且危險的修仙界，讓她的處境稍稍舒服一些。

  他的語氣十分輕柔，專注的目光仿佛帶著溫度，燙得李靈韻心慌意亂。摁在心底的悸動一下子衝破藩籬，叫囂著，喧鬧著，如同萬馬奔騰。

  李靈韻猛地移開目光，逃避般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喉嚨裏發出的聲音細如蚊蚋：“我……我養不好的，還是算了。”

  書易輕輕地笑了一下，問道：“你以前養過什麽樣的？”

  李靈韻想起她曾經養過的貓主子。抱回家時還不滿兩個月，兩隻手就能攏進掌心，總是半眯著眼睛，叫聲又細又軟，渾身披著軟毛，能把心都萌化了。

  可是她沒能養幾天。貓主子愛幹淨，愛粘乎，貓砂盆要每天清理，要定時帶它放風、給它足夠的陪伴，偏偏李靈韻要在實驗室盯數據，不能按時回家照顧它，不得已抱給別人寄養。等她三個月後做完項目，去接貓主子回家時，它叫得撕心裂肺，盯著李靈韻仿佛在看仇人，妙鮮包都不管用。

  於是它成了別人家的貓主子，李靈韻從此再沒養過寵物。

  她沒有說得太細，含糊回答：“很會撒嬌，不過太粘人，我沒照顧好，最後送人了。”

  書易點點頭：“我明白了。”

  旁邊風瑩然等三人眼神亂飛。他們不敢在神明大人的眼皮底下私自傳音，隻能無聲示意：

  ——李靈韻養過寵物？

  ——沒有吧？

  ——神明大人對她真好……

  ——我們是不是要幫她弄隻靈寵？

  ——靈寵沒問題，關鍵要弄什麽樣的？

  ——不粘人的？

  ——或許她喜歡粘人的。

  ——找個跟她靈根搭配的吧。

  ——她是什麽靈根？

  ——大概是木水靈根。

  ——‘大概’是幾個意思？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心中暗暗有了目標，再翻翻手裏的拍賣冊子時，幾人開始覺得索然無味。罕見的拍賣品沒有，坐騎、靈寵更是毛都沒一根。風瑩然拍響桌子上的呼叫鈴。候在門外的侍人立刻進來：“仙長有何吩咐？”

  風瑩然衝她晃晃冊子：“一點意思都沒有，換個廂房。”

  侍者垂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這間便是最好的廂房。”

  風瑩然正要開口同他理論，一件沉甸甸的物品呈拋物線飛過來，落進侍者手裏：“金屬靈器，名‘青光’。寄拍。”

  侍者維持著垂首的姿態，雙手抱著青光劍：“寄拍前需要閣內煉器師鑒定，請稍後。”

  一柱香後，侍者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態度恭謹地奉上一塊號牌：“此乃寄拍憑證，青光劍拍賣成功後，可憑此牌支取靈石。”

  白茅搶先上前，阻止侍者接近書易，並主動接過號牌，再雙手奉給書易。

  書易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賞給了白茅：“你留著吧。”他對侍者說道：“現在可以換廂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