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雙方都暫時歇了打下去的心思。

  李靈韻搶先收手後退，拿著解藥衝他晃晃，將威脅昭示的明明白白，臉上則在微笑：“你們把孟高飛關在哪裏？”

  斷臂人眼中凶色一閃而過，又很快克製下來，眸色沉沉地瞪著李靈韻。

  李靈韻凜然不懼，目光往他的傷口處一轉，慢悠悠道：“沒關係，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從剛才動手到現在，斷臂人根本沒空處理傷勢，傷口未經包紮，血一直在淌。他卻像不知道疼一般，隻是死死盯著李靈韻，吐出惡毒的詛咒：“你死定了。”

  李靈韻沒說話，拋了拋了手中的解藥瓶子，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李竹永此時也湊過來，探著腦袋追問：“還有我的隨身物品！統統還來！”

  斷臂人咬了咬牙。細針上抹的毒是他親自煉製，毒性專門針對神魂，中毒後必須在半個時辰內服下解藥，否則很快就會傷及神智，甚至變成傻子。他盯著李靈韻，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路人。”李靈韻說道。她很沉得住氣，哪怕擔心孟高飛的處境，著急想問出他的下落，麵色上卻不露分毫，裝做很有耐心的模樣。她刻意將解藥一下一下地拋著玩，仿佛漫不經心，僅用餘光關注斷臂人的反應。

  斷臂人著急拿回解藥，果然耗不過她，很快就撐不住：“左護法馬上出關，你們誰都逃不了！”

  李靈韻道：“這個不勞費心，你隻需回答問題。”

  帶走孟高飛的人，是左護法的直屬手下，趁著他出關在即，提前扣住人好送過去討賞，這會兒應該在他府上。至於李竹永那些被搶走的東西，靈石法器早被瓜分一空，怕是討不回來了，身份玉牌送去了左護法府裏。聽到這些，李靈韻暗自皺眉：看來要去那位左護法府上走一圈。

  她不過稍微分神，就聽一聲悶哼，抬眼便見斷臂人軟倒在地，李竹永站在旁邊，手中的劍正往下滴血。李靈韻大驚，趕緊上前細看，那人被一劍封喉，已經沒救了。

  李靈韻又氣又怒：“你怎麽把人殺了？”

  李竹永奇怪地反問：“你不會真想給他解藥吧？不殺了他，難道放他回去通風報信？告訴煉神宗的人我們要闖左護法府邸？”

  “把人扣下來，送到官府依律處置……”

  李竹永笑了，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書仙子，這裏是虞國，連國君荀元基都跟煉神宗沆瀣一氣，你把人送官府，跟直接放了有什麽區別？”

  李靈韻語塞，她當然沒這麽天真，把人送交官府之前，先廢掉他的修為，這樣煉神宗肯定不會出麵保個廢人，官府處置的時候也不怕得罪他們。隻是現在人都死了，再與李竹永理論已經沒有意義，她隻能氣悶地轉移話題：“你對左護法知道多少？他府上多少人，修為如何？”

  李竹永立刻洋洋得意道：“左護法名元剛，修為元嬰八階。他近期在閉關，府上僅有一名侍衛，修為元嬰二階。府邸位於皇城北側，有上品防禦靈器，每隔五日有灑掃弟子憑腰牌出入。”

  他被關了好幾個月，每天都在絞盡腦汁想逃跑，怎能不留意消息？

  李靈韻聽完，心裏有了數：別說左護法本人，就連府上的侍衛，她都打不過。築基跟元嬰的差距，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還有上品防禦靈器，擱在凡間簡直是大手筆。

  好在虞國離定山堂的距離近，她白天已經送過消息，那邊過兩天就會來人。隻是孟高飛被送到左護法府上，怕要多吃幾天苦頭。

  正琢磨著，隻聽李竹永躍躍欲試地問：“什麽時候去闖左護法府？”

  李靈韻愕然，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你要闖左護法府？”

  “嗨，不是我，”李竹永擺擺手，“當然是仙子你呀！”他瞧著李靈韻，眸光閃閃發亮，儼然抱大腿的模樣。不得不說，剛才的戰鬥裏，李靈韻以一敵多，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致於產生了過高的期望和幻想。

  李靈韻搖搖頭，並不打算回應，扔給他一隻小小的錢袋子，裏麵裝著幾塊紋銀和靈石：“我該回去了，你找家客棧休息吧。”她依然不想在李竹永麵前暴露身份，因此果斷無視他的挽留，隻提醒他注意隱藏身份，便召回傀儡，獨自返回城內定好的客棧。

  推開房門的刹那，書易從打坐中睜開眼睛，看到她身上殘留的斑斑血跡，立即探手抓向她的脈膊：“受傷了？”

  李靈韻有點喪氣，老老實實放開脈門，把晚上發生的事情敘述一遍：“無礙，就是沒救到人。”

  確認她沒事，書易才放心地收回手，隨手彈出兩道法訣，替她除去身上的汙跡：“盡力便好。姓李的是誰？又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那倒沒有。”

  李靈韻回憶著原書的劇情，有些遲疑。經過今天的事情，她反而迷惑起來。昨天沒多想，因為她猜測在原劇情中，李竹永沒能逃出監牢，被煉神宗悄悄殺死。可是今天看李竹永的表現，資質一般，反應略嫌遲緩，卻從未自暴自棄。他身處地牢中數月，與外界隔絕聯係，依然精力旺盛，窺得一絲生機便要死皮賴臉地抓住，何況煉神宗對他的看管並不算嚴厲，真的會輕易死掉嗎？

  隻是念頭在心中轉過，李靈韻猜不出答案，便很快放開。畢竟她本人才是最大的變數，非要鑽牛角尖隻會困住自己。

  次日，李靈韻大清早便聽到竊竊私語的議論。她微愣，抓起手邊的麵具戴上，起身下樓。原來官府貼了告示，稱有賊人闖進大理寺監牢，劫走了要犯，朝廷正懸賞捉拿。李靈韻湊到通告欄邊一瞧，不出所料，要犯畫像那裏貼的是李竹永。旁邊還寫道：若能提供劫犯線索，賞銀三千兩。

  李靈韻沒往心裏去，沿著街道往左護法府邸的方向走去，準備先踩個點，等定山堂的人到了好闖進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