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韻下意識地看了書易一眼，見他點頭，確認通天閣內的法陣沒暗藏玄機，才跟在迎客姑娘的身後，隨她踏進傳送法陣，到了頂層。

  這層與底層完全不同，地磚是上好的白玉打造，內部隱約可見陣紋的痕跡。從傳送陣內出來，正好位於中央的會客廳，廳內每一件擺設都精美絕倫，茶案和座椅是金絲楠木的，照明的宮燈內不是普通的燈油，而是鴿子蛋般的夜明珠，光線柔和且不傷眼。大廳周圍隔出數間貴賓室，門上刻著隔音陣。

  李靈韻掃視一圈，沒看到用來陳列貨品的置物架，疑惑地望向姑娘。

  她抿唇一笑，主動解釋：“玉晶膏有專人守候，頃刻便至。大人可在此稍坐，飲杯靈茶。”

  說著，她伸出白皙柔嫩的手掌，貼到茶案側下方特定的位置。一個小小的法陣浮現，靈力運轉間，一道半透明的牆體憑空出現。那姑娘神色鄭重，在牆體上點了數下，茶案上便冒出數樣東西：紫砂壺、靈茶葉、還有一枚金色的鈴鐺。她抓起鈴鐺，按照特定的節奏搖了數下，放回茶案上以後，鈴鐺便消失了。隨後她給李靈韻沏了杯靈茶，恭恭敬敬地捧到她麵前。

  李靈韻才發現，那把紫砂壺僅僅是外表像紫砂壺，其實是件法器，裏麵蓄著甘甜的山泉水，壺底刻有恒溫符陣，使山泉水始終保持要沸不沸的狀態，沏茶剛剛好的溫度。至於靈茶葉，品茶是門高雅的藝術，李靈韻這種土包自然是不懂的，品不出個中滋味，僅能嚐出茶內蘊含少量靈氣，想來也是凡間極其罕見的寶物。

  過了一會兒，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出現。他是接到鈴鐺傳訊，通過傳送陣進來的，修為達到練氣七層，發現李靈韻麵不改色，又見到姑娘暗暗比劃的手勢，立刻堆出熱絡的笑容：“我們這兒養出來的玉晶膏皆是上品，客官想要多少貨？”

  李靈韻注意到男子的用詞：養？不是製出來的？

  她隱隱覺得古怪：“我要先看貨。”

  “好說。”男子痛快答應，請她移步到左側貴賓室：“小人乃是此間掌櫃，姓章，單字唯。”

  李靈韻跟著進入貴賓室，室內空間十分寬敞，擺設倒是簡單，僅有一把座椅。

  章唯請李靈韻坐下，隨後伸出掌心，貼到旁邊的牆壁上。李靈韻才發現，牆壁上居然刻著陣紋。章唯輸入靈力後，陣紋亮起，整麵牆壁消失，露出牆後的高台。高台周圍貼著幾張符籙，台上擺著百餘隻玉瓶。章唯取出一隻，遞到李靈韻麵前。

  他拔下瓶塞，淡淡的幽香立刻縈繞鼻尖。李靈韻低頭瞧了瞧，看見瓶內盛著某種清亮的液體，僅有淺淺一層。隨著她的湊近，那點幽香愈發濃烈，雖然不難聞，卻莫名覺得這味道有些令人不舒服。她便沒有多看，很快別過臉拉開距離。

  這一轉眼，她看見了書易的表情。他倚在貴客室的門口，往日的閑散消失，輕輕皺著眉，似乎發現了令人不愉快的事。

  章唯則重新塞好瓶子，在李靈韻麵前晃了晃，示意道：“上品玉晶膏，一瓶五滴，售價五百下品靈石。”

  五百下品靈石，相當於五枚中品靈石。李靈韻吃了一驚：“這麽貴？”快抵得上中階符籙的價格了！要知道，這裏是凡界小鎮，不是修仙者雲集的大城，平日連靈石都難得見到！這玉晶膏到底是什麽東西，小小一滴居然合到一百下品靈石？

  章唯說道：“客官可以往別處打聽，都是這個價，童叟無欺。”

  他把玉瓶放回高台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熱情推銷：“上品的效果遠超普通凡品，價格自然要貴些。客官是外地慕名來的吧？可是替長輩采購？您放心拿，回去用過了保管下次還想來。”

  他看不透李靈韻的修為，以為她是凡人，來替修仙的長輩跑腿，因為普通凡人拿不出靈石。李靈韻懶得糾正，被他看破了外來人的身份，順口便問：“這玉晶膏究竟做何用途？”

  章唯繼續滔滔不絕：“外敷活血化淤、強化肉身，內服聚氣凝神、疏通經絡。時常服用還能幫助突破瓶頸、驅除心魔，實乃修煉良品，無論閉關還是外出曆練，皆大有益處。”

  李靈韻聽得滿頭黑線：不就是修仙版的大力丸嘛！

  她懷疑的神色實在太明顯，章唯便有些不痛快：“你這小丫頭，既然奉了長輩之命，從外地專門尋來，做何這副表情？”

  李靈韻奇道：“你如何猜到我是專門尋來的？”

  章唯冷哼：“這有何難？你兩手空空，必然不是行商。身邊沒有同伴，敢獨自外出，必是有所倚仗。見了我們通天閣內的法陣符籙，卻不為所動，自是熟知仙家手段。我虞國的玉晶膏名揚天下，除此之外，還有何物值得仙家專門遣人采購？”

  有理有據，李靈韻都恨不得替他鼓掌了，可惜全錯。她站起身，準備離開了：“出口在何處？”玉晶膏已經見識過，沒看出什麽特別的，倒是大堆的功效聽著便覺不靠譜，她的靈石每一塊都來之不易，可不想砸在大力丸上。

  章唯見她要走，壓根沒有掏錢的意思，當場黑了臉：“你耍我？”

  李靈韻糾正：“買賣但憑自願，並非有意戲耍。”

  章唯盯著她，全沒了推銷時的熱忱，目光陰沉沉的：“你當通天閣是什麽地方？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李靈韻無所畏懼：“做生意的地方，可不就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她時常犯慫，那是因為麵對的都是元嬰化神的大佬，她慫得心服口服，小小一介練氣還想讓她認慫？她好歹是個築基，可不是當初新手村裏瑟瑟發抖的小萌新。

  “不識抬舉！”

  章唯大喝一聲，猛地一跺腳，地板上頓時亮起陣紋的靈光，將李靈韻圍了起來。接著，他取出捆仙繩，準備把人綁起來。要怪就隻能怪她蠢，拿著那麽多靈石，還敢獨自出門！

  李靈韻默默歎了口氣：不就是個困陣嘛！《初級符陣入門》裏講得清清楚楚，起陣破陣都有，甚至還有改陣的幾種變種。她用過好幾回，熟著呢！

  於是章唯看到李靈韻取出一把普通的法劍，在陣紋上隨隨便便戳兩下，靈光便無聲無息地滅了。他舉著捆仙繩，當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