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發誓
作者:眉眉      更新:2021-11-27 09:16      字數:2121
  然而捆縛的手腳限製住了她的動作,剛想從地上蹦起來,才一動作,就有一隻腳踏上胸口,力道重得幾乎要碾碎她的胸骨。李靈韻當場便有些喘不過氣,拚命掙紮起來,像條被迫離開水的魚。天殺的!她剛修煉幾個月,還沒開始鍛骨,小身板依然很脆的!

  疤臉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目光冷冰冰的,如同刀鋒刮在她身上:“勸你識相點,別不識抬舉。”

  疼痛的刺激裏,李靈韻勉強找回一絲理智,用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踏在胸口的腳立即加重力道,她清晰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疼得差點暈過去。

  現實沒給她暈的機會,一盆涼水潑過來,強行令她保持清醒,又開始重複的逼問。

  李靈韻終於意識到:她這回可能真的要死了。

  前幾天才立下鴻鵠之誌,想在這個修仙的世界登臨絕頂,現在卻出師未捷地死在沒有窗戶的暗室當中,還是為著不明所以的原因冤死的。

  做為一個無人在意的小蝦米,死得無聲無息。

  李靈韻嘔出一口血,萎靡地軟下身體,癱在地上。

  疤臉極為敏銳,立刻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皺了皺眉,停下逼訊的手段,改為誘供:“早點說出來,省得再吃苦頭。”

  李靈韻在滿腔的挫敗中,生出一股憤悶的怨恨,恨將她拉過來卻不能提供助力的係統,恨這個世界漠視生命的規則,甚至恨上了灑脫任性的書易:如果他在旁邊,這幫人肯定有所顧忌,不敢對她下黑手……

  啪!

  又是一記耳光,打掉了她兩顆牙。

  湧出的血嗆進喉嚨,李靈韻猛地咳嗽起來,牽動胸口的傷,疼得她死去活來。

  理智被強行喚醒,她開始拚命思考,回憶發生過的一切:綁她的人衝著儲物戒來的,儲物戒隻有她能用,消息是商隊泄露的,商隊的交易對象是永安侯……她突然間福至心靈,衝口而出:“你們是永安侯的人!”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笑,等於默認。

  莫非他們以為,她是刻意出現,想對永安侯不利?

  李靈韻迅速理順思路,想要抓住一絲希望:“我沒有主子,就是個普通路人,沒有任何對永安侯不利的想法!我發誓!”

  我發誓一定要成為強者,再不受這等屈辱。她同時在心裏發狠。

  當理智占據上風,她便無比清醒。書易遲遲沒有出現,應該是臨時有事。他雖然經常逗她,拿她找樂子,但說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他說在陘安城等她,就肯定會找過來,隻要她堅持住,活到他找來的時候,一定能獲救。

  除非他這個合格的吃貨以後不想吃飯了。

  疤臉明顯對她的說法持懷疑態度。

  李靈韻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誠懇些:“我本來要出城的,要不是你們……”她咬了下舌尖,將到嘴邊的“綁架”咽下去,換了個詞:“……攔截,我現在已經遠遠離開陘安城。如果想對永安侯不利,我應該留下才對。”

  疤臉目光有所鬆動。

  他思索片刻,將李靈韻的所有行動在心中過了一遍,對比她剛才的反應,想了想,衝門外打個手勢,兩個粗壯的男人闖進來,拖起李靈韻,將她按到椅子上,在網繩外又多綁了一圈。

  李靈韻疼得兩眼發黑,短促地吸著氣,發不出任何聲音,好半天沒能緩過來。

  疤臉轉身出了門。

  後進門的兩個男人一左一右,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李靈韻不確定他們當中有沒有修仙者,不敢輕易動用靈力,隻能咬著牙死撐。

  時間從來沒有這麽難挨過,每一秒都像是經過一個漫長的世紀。

  她原本還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漸漸便有些挨不住,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活著真是太難太難了。她想。

  如果能出去,她一定更加謹慎,認真過日子,盡快提升實力,成為不用依賴任何人、不會被任何人忽視的存在。

  想著想著,她的神思恍惚起來。假如真有那麽一天,她要改變這個世界,讓所有人都懂得尊重生命,讓修仙者不再高不可攀,讓凡人不那麽卑微低賤,讓活著成為一件輕鬆又快樂的事情。

  就像她的故鄉一樣。

  人們過著平淡又安逸的生活,為著一點小煩惱忙忙碌碌。老人悠然愜意地享受清閑,青壯年上班幹活賺錢養家,孩子們讀書學習嬉戲瘋鬧。

  真好。

  她瘋狂想念著曾經稀鬆平常的一切:冒著汽泡的可樂、難吃的泡麵、噴香的炸雞,還有她未通關的遊戲,半夜淩晨的加班,父母的嘮叨,朋友的玩笑……

  她想回家。

  李靈韻怔怔地落下淚。

  哢嚓。一聲輕響,有人推開了屋門,看到房內的場景,驚呼出聲:“哎呦,這是怎麽回事?快給客人鬆綁!”

  李靈韻從思緒中驚醒,抬起頭,看到門口逆光站著一個人,身量挺高,衣著華貴,手裏握著折扇,疾聲厲色地斥責下人:“本侯讓你們請客人入府一敘,你們怎麽做事的!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他兩步走到近前,親自解開綁在李靈韻身上的繩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都是本侯的錯,沒有交待清楚,讓貴客受驚了。”

  李靈韻還有點怔忡。

  她兩邊的臉頰腫起老高,頭發成了一團亂草,衣衫不整還沾滿血跡。那人仿佛看不見她的狼狽,彎下腰握住她的手,和顏悅色地道歉:“本侯這就請大夫過來,還請貴客稍稍忍耐。”

  原來是永安侯。

  李靈韻感到諷刺:這算什麽?發現弄錯了,就把鍋推給下人,親自過來裝好人嗎?

  倘若是這個世界的土著,說不得要被這套做派忽悠住,對他感激涕零,可惜李靈韻不是。她從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中來,輕易就能看穿他的把戲:沒有主子的示意,手下人敢大模大樣地綁了她,關進黑屋嚴刑逼供嗎?

  然而她不能說出來。倘若想好好活著,她還得配合,演一套冰釋前嫌、握手言和的戲。

  或許是因為受傷和想家的雙重折磨,也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她感到深深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