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有再說話的機會，被赤韃一刀砍了腦袋，血噴了老遠，顧岩廷身上也被濺了一些，他的動作一頓，把碗筷丟到地上，不吃了。

  赤韃慢吞吞的用自己的衣擺擦著刀，問：“你不是喜歡血嗎？怎麽又嫌棄起來了？”

  知道顧岩廷不會回答他的問題，赤韃繼續說：“這些人的血的確和我的沒法比，可惜你把巫師殺了，他這個人雖然膽小怕事，卻還有點用，若是他在，也許能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讓你們隻需要聞到我的氣味就直接認主。”

  隻是顧岩廷一個人的話，赤韃當然不吝嗇這點血，但他的目的是把所有人都變成這樣的怪物，隻聽從他一個人的號令。

  要是人人都要喝他的血才能聽話，那他豈不是還沒坐上霸主之位就先被放血放幹了？

  而且畜生就是畜生，要是這些畜生為了喝血發了瘋，全部聯合起來攻擊他，那就弄巧成拙了。

  顧岩廷這幾日表現得言聽計從，赤韃便有些鬆懈，卻不知道現在的一切都在顧岩廷的計劃之中。

  顧岩廷之前已經從巫師口中得知了赤韃的全部計劃，這三年時間，赤韃暗中征召了很多巫師，又讓人擄劫了無辜的孕婦來實現自己的宏圖大業，但這次隨行的巫師有幾位，最得赤韃信任得便是之前照顧顧岩廷的那位，赤韃自己對巫術是一竅不通的。

  顧岩廷殺了巫師，赤韃就隻能靠自己的觀察來總結經驗了。

  遠峰郡已被攻占，赤韃再怎麽想要製藥控製人，也不會立刻撤兵回越西，必然會繼續向祁州進攻。

  顧岩廷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顧岩廷心思活泛，麵上卻絲毫不顯，把赤韃的話當耳旁風，大搖大擺的走到床邊睡下。

  赤韃叫人進來把屍體拖走，再把血跡處理幹淨，坐到桌前研究起地圖來。

  北衡山是遠峰郡和祁州之間的天然屏障，也是昭陵這麽多年能抵禦外敵的重要原因。

  北衡山靠近遠峰郡的一麵地勢相對要崎嶇一些，翻過山脊之後，坡度就緩了下來。

  遠峰郡就依靠著北衡山山腳建立，但祁州並不在北衡山的另一麵，中間還隔著十來裏的路程。

  若要攻打祁州，優勢就不像攻打遠峰郡這麽明顯了，而且他們的攻城車不能翻過北衡山，得靠人攻城，難度可想而知。

  攻打遠峰郡的時間比赤韃之前預料的要長一些，而且傷亡也很慘重。

  這次他一共集結了十二萬大軍，僅僅是攻打一個遠峰郡，就折損了三萬多，仗雖然打贏了，但對赤韃來說並不是很滿意。

  他原本是想靠這十二萬大軍直搗瀚京，逼昭陵那位皇帝退位，讓自己做皇帝的，若要實現這個目標，就要用最短的時間，付出最小的代價，一舉拿下祁州。

  如此一來，現在的九萬多大軍就要在最短的時間翻過北衡山，急行軍趕到祁州。

  赤韃伸手在地圖上表示北衡山的地方輕輕扣了兩下，呼吸沉了下來。

  如果有人在北衡山設伏，趁九萬多大軍急行的時候將隊伍前後打亂，再借著山中樹木的遮掩設下陷阱，暗中進攻，那這些大軍很有可能折在山上。

  陶夫人和陶郡守都死在赤韃手下，顧岩廷現在也被擒住，可赤韃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這些年在他的征伐下越西的領土雖然擴張了許多，但昭陵對越西來說還是太大了，他想一口吞下整個昭陵，不止貪心，還相當的膽大妄為。

  三年前戰敗，越西王室對赤韃其實頗有微詞，但赤韃用臉上的兩條疤換來了王室的閉嘴。

  從掌握兵權那天開始，赤韃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會一直臣服在別人腳下。

  他會做人上人，淩駕於所有人之上。

  這十餘年的征戰累積的經驗已經足夠多了，他的耐心也要耗盡了。

  他不想等什麽萬事俱備，現在他就要踩著無數人的屍骨去摘取他的王冠！

  赤韃又盯著地圖看了好半天，最終下定決心，帶著顧岩廷去了北衡山。

  這幾天都有越西士兵進山查探，山腳下也紮了好幾十個營帳，所有人都在為進攻祁州做準備。

  赤韃把所有的營帳都巡視了一圈，然後才帶著顧岩廷進山。

  他們進山的時候是下午，外麵陽光正暖，一進山林，陽光便被擋住，冷氣便撲麵而來，陰森森的，像個天然的墓場。

  還沒開春，山裏積雪很厚，靜悄悄的，連鳥叫聲都沒有。

  山上隻有一條路可供通行，往年隻有糧運使運送糧草來的時候才用得上，之前遠峰郡的百姓逃走，把路踩寬了不少，倒是顯眼了很多。

  赤韃不像那些專門進山查探的人會東張西望、四處查看，他很專注，目標明確，順著這條路輕輕鬆鬆的就爬到了山脊。

  顧岩廷緊跟在赤韃後麵，他們的速度很快，但到山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色暗下來，遠遠的可以看到有火光閃耀。

  應該是祁州城裏的燈火。

  祁州的人口是遠峰郡的數倍，城池也是遠峰郡的數倍，若是等到晚上，從這裏看到的夜景會相當的壯闊驚人。

  赤韃看了一眼偏頭對顧岩廷說：“你看老天對你們多好，你們一生下來就有這麽肥沃的土地和溫潤的氣候，但你們怎麽不爭氣長得強壯一些呢？”

  這麽弱，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樣子，不是擺明了勾引人來欺負嗎？

  赤韃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但顧岩廷明白他是是什麽意思。

  顧岩廷沒有理他，靜靜的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和祁州城中越來越多的燈火。

  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一盞燈火是宋挽點亮的，他沒有讓人送消息回去，若是日後她知道真相，一定會很生氣吧，到時不知道做什麽才能把她哄高興。

  正看著，一處煙火在祁州和北衡山之間的地方亮起。

  那應該是一個坡地，適合查探情況，設置埋伏。

  顧岩廷沒有在那裏埋伏人，那應該是祁州城中派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