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你現在不是能吃能睡?
作者: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1:12      字數:4162
  一夜好眠,宋挽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明媚的晨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在光影之中可以看到金色的塵埃隨著空氣浮動,像是誤落人間的小精靈,很是漂亮。

  宋挽有種好久沒有睡一個好覺的錯覺,身體有些倦怠,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過了一會兒,顧岩廷從外麵進來。

  月瀾給他準備了昭陵男子的服飾,衣服是純黑色的,上麵用銀絲繡著栩栩如生的白靈獸圖案,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粼粼的亮芒,華貴又霸氣,將他整個人都襯得不一樣了。

  宋挽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想到昨晚的事,臉又熱起來。

  顧岩廷走到床邊,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宋挽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搖頭,不解的問:“是因為我睡得太久了,所以身體會出問題嗎?”

  她不記得睡之前聞到異香的事了。

  顧岩廷也沒提,淡淡道:“你的身體沒什麽問題,起來吃東西吧。”

  宋挽點點頭下床,然後便看見顧岩廷拿出一條發帶對她說:“過來。”

  窗邊有梳妝台,他似乎是要幫她束發。

  宋挽的臉更熱了,低聲說:“我還是自己來吧。”

  顧岩廷不說話,隻站在梳妝台前看著她。

  意思很明確,讓你過來就過來。

  宋挽知道拒絕不了,乖乖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昭陵慣用銅鏡,這麵鏡子卻與銅鏡不大一樣,鏡麵像是透明的,卻將人和背後的場景照得纖毫畢現。

  顧岩廷人高馬大的站在她身後,以五指為梳,鬆鬆的幫她攏住頭發,布滿老繭的手在發間和頭皮穿梭,帶來微癢,有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溫柔。

  宋父宋母感情一直都很好,宋挽幼時常見父親幫母親挽發描眉,後來她長大些,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不大可能覓得一門好親事,暗地裏對這種事就越發憧憬起來。

  她怎麽也沒想到,當這樣的場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為她挽發的那個人竟然是顧岩廷。

  顧岩廷做事極認真專注,宋挽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輕聲問:“顧岩廷,你說我勾引了你,我行事如此放蕩,你不會瞧不起我嗎?”

  顧岩廷動作一頓,抬眸看向鏡子裏的宋挽。

  這些時日她長胖了些,氣色也好了不少,因為記不得那些痛苦,眉眼比之前看著要明媚些,問出那個問題後,她明顯緊張了不少。

  怕他真的會說出什麽傷她的話。

  她臉皮極薄,以前從未做過什麽越矩失禮的事,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太難以想象了。

  以前顧岩廷不懂,沒有顧慮到她的情緒,如今回頭再看才發現自己當初有多殘忍,竟讓她一個人去麵對那麽多的流言蜚語和責難。

  “不會,”顧岩廷果斷回答,幫宋挽把頭發挽好,說,“是我配合你的。”

  他說是他配合她的,似乎一早就看出她的意圖,卻偏偏要看她主動求歡。

  宋挽頓覺羞恥,又隱隱有些惱怒,眉頭蹙了起來,不滿的低喃:“你既然看出我的意圖,為何還要那樣對我,我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但以我的性子,當時我必然是極不情願的。”

  主動爬男人床這種事,要是宣揚出去,她還有什麽顏麵存活於世?

  宋挽的語氣不自覺帶了些嬌嗔的意味,顧岩廷沒聽她跟自己這麽說過話,一顆心軟了又軟,溫聲道:“嗯,是我不好。”

  他直接認了錯,宋挽又不好意思起來。

  她都還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就對他越來越依賴了,連說話也沒什麽顧忌。

  宋挽紅著臉垂著眸子沒再說話,顧岩廷很快幫她把頭發挽好,然後帶著她去前麵竹屋用膳。

  月瀾也在,今天她還是穿著一身白色衣裙,唇角也掛著和善慈愛的笑,見兩人進來,眸子彎得更深,柔柔地問:“阿挽昨晚睡得好嗎?”

  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宋挽連忙說:“抱歉,我睡過頭了。”

  月瀾笑著說:“無妨,這裏沒有那麽多的規矩,你應該是前些時日累著了,多睡會兒補充下元氣是應該的。”

  桌上已經備好早膳,宋挽和顧岩廷坐下來用飯,月瀾並不吃,隻笑盈盈的陪他們坐著,莫名的,宋挽覺得她很像自己的祖母。

  祖母年歲大了,胃口小了很多,若是有小輩願意陪她用膳,她吃完以後也會一直笑盈盈的看著他們。

  吃過早膳,月瀾對宋挽說:“一會兒我與阿弟要去做些事,不便帶著阿挽,我讓白衡帶阿挽在宮裏四處轉轉,遊玩一下如何?”

  宋挽下意識的看向顧岩廷。

  她從清醒後就一直跟顧岩廷在一起,現在突然要分開,她有點害怕。

  宋挽這一眼明顯的充滿依賴,顧岩廷有那麽一瞬間想改變念頭把她一起帶上,月瀾柔柔道:“這裏很安全,不會出什麽事的,樓覃有很多很有意思的玩意兒,等過幾日讓阿弟帶你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月瀾沒有強求,宋挽點頭道:“我就在屋裏待著看書等你們回來吧。”

  她不是愛出門的性子,但也知道月瀾說不便帶著她必然是他們要做的事不能讓她知道,她也不想耽誤他們的正事。

  她看上去乖巧極了,月瀾想了想,拿出一個翠綠的哨子給宋挽,說:“你可以拿著這個,如果遇到什麽事就吹響它,我和阿弟會立刻趕到你身邊。”

  宋挽眼睛一亮,接過哨子,月瀾偏頭看著顧岩廷,眉梢微揚,無聲的問:這樣總算可以放心了吧?

  顧岩廷沒再說什麽,和月瀾一起離開。

  宋挽回到昨晚住的屋子,剛拿起一本書看了幾頁,紮著細辮的少年郎走進屋來,不滿道:“不是說要去逛逛麽,怎麽又看上書了?”

  原來他叫白衡。

  宋挽放下書,福身行禮道:“請國君見諒,我自幼多病,身體不好,所以總在家裏待著,不愛出門,國君還是去忙自己的事吧。”

  “你現在能吃能睡身體不是挺好的麽,還在屋裏悶著做什麽?”

  說姑娘家能吃能睡不大像是誇獎,宋挽有些羞赧,又聽到白衡說:“我也沒什麽要忙的,聽說你們帶回來那兩頭白靈獸在鬧絕食,你不去看看?”

  他說的是黑擎和紅炤,宋挽想起黑擎之前還受過傷,連忙說:“它們在哪兒?我跟你去看看。”

  白衡勾唇,有些得意,他就知道這招有用。

  白衡帶宋挽去了一處牢房。

  這處牢房應該建了有些年月了,一進去宋挽便聞到一股潮腐之氣,這應該是專門用來關押巨獸的,牢房修得異常高大,很多牢房的石壁上有又長又深的爪印,隻看這些印跡便能想象到當時被關在這裏的異獸身形有多龐大,殺傷力又有多強。

  宋挽看得有點害怕,不自覺朝白衡靠近了些,白衡看著她問:“世上僅存的兩隻白靈獸都臣服於你,你還怕它們?”

  宋挽如實說:“在昭陵沒有這樣的巨獸。”

  那可真好。

  這些玩意兒聽話的時候可以當寵物養,一旦不聽話了,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災難。

  白衡眼底閃過晦暗,說:“東恒國再過些年也不會再有這樣的異獸了。”

  這種東西就不該存活於世。

  白衡的語氣有種終於得以解脫的快慰,宋挽剛想問點什麽,一聲虎嘯傳來。

  循聲望去,黑擎和紅炤被關在兩個相鄰的牢房裏,黑擎見慣了大風大浪趴在牢中很是鎮定,紅炤性子暴躁,很是不安的在牢裏轉來轉去。

  見到白衡,紅炤齜牙發出低吼,明顯的警告。

  白衡聽了一會兒對宋挽說:“它的脾氣還挺大的。”

  宋挽隻和白衡見了一麵,還不了解他的脾性,他到底是一國之君,宋挽怕他會不高興,柔聲說:“它可能是到了陌生的環境不適應,所以才會這樣,之前都挺溫順的。”

  白衡點頭,說:“它們既然願意順從你,應該會聽你的話,你去勸勸它們,都到這種地方了,就別鬧絕食這種把戲,要是真把自己餓死了,白靈獸就真的絕種了。”

  白衡說完牢門應聲打開,紅炤迫不及待的從牢裏躥出來,宋挽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到,雖然有些害怕,還是上前一步擋在白衡麵前。

  紅炤微微眯起眼睛,眸子變得狹長,充滿危險,連眉心那撮紅毛顏色都更豔麗了。

  它不住喘著粗氣,前爪在地上抓撓著,情緒非常不穩定,這個時候黑擎吼了一聲,宋挽聽到它用極威嚴的聲音讓紅炤退下。

  紅炤不肯,仍直勾勾的盯著白衡,然後屁股上挨了黑擎一爪子。

  紅炤不甘不願的退後,黑擎走到兩人麵前,他深深的看了白衡一眼,而後低頭看著宋挽,確定宋挽沒有受傷後,低下頭,用眉心蹭了蹭宋挽的腦袋。

  它身上的毛極細軟,哪怕待在這樣的環境中味道也並不難聞,宋挽輕輕抱住黑擎的腦袋,輕聲說:“我們沒事,不要絕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

  黑擎應了一聲,而後退回牢房,開始吃獄卒之前送來的食物。

  紅炤又在外麵轉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了牢房吃東西。

  白衡說:“它們還真聽你的話。”

  這語氣聽著意味不明。

  宋挽想了想問:“我看見你們也能驅使巨獸,國君難道不能號令它們做事嗎?”

  白衡搖頭,說:“它們都是被專門馴化的,就像你們昭陵人養豬養狗一樣,它們隻是被馴化的畜生,並不像白靈獸這般通人性,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你這樣的運氣。”

  宋挽不能確定白衡口中的運氣到底是好還是壞,白衡也沒糾結這個話題,換了輕鬆的語氣說:“宮裏沒什麽好玩的,我帶你去城裏逛逛。”

  白衡說要帶宋挽去城裏逛逛,自然沒有給宋挽拒絕的機會。

  半個時辰後,白衡換上常服,帶著宋挽走進城中一個不怎麽顯眼的茶肆。

  和昭陵的茶肆品茶聽曲不同,東恒國的茶肆更像是賭坊,一進到裏麵嘈雜聲便衝擊著耳膜。

  宋挽蹙眉,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地方,耳邊卻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二位客官裏麵請!”

  循聲望去,門口上方橫著一個竹竿,竹竿上有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撲棱著翅膀。宋挽在昭陵也見過會背詩的鸚鵡,但沒有這隻這麽喜慶。

  白衡丟了一錠銀裸子過去,鸚鵡銜著銀裸子飛到櫃台,然後扯著嗓子喊:“貴客二位,樓上請,兜裏沒錢的窮鬼都讓開些,若是衝撞了我們店裏的貴客誰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這鸚鵡相當的趾高氣昂,有人罵罵咧咧了幾句,還是乖乖讓開一條道。

  白衡拉著宋挽往樓上走,宋挽小聲問:“這隻鸚鵡不怕惹惱了客人嗎?”

  白衡笑道:“這家店的老板娘有過硬的本事,沒人敢在她的店裏鬧事,這鸚鵡膽子大著呢。”

  出了宮,白衡身上的少年氣更足了,宋挽被他影響,不自覺也有些期待起來。

  以前她很期待能這樣跟宋清風一起出門玩的,瀚京有好多有趣的地方,她從來都沒去過。

  白衡像是經常來這種地方,不用人帶路,熟門熟道的帶著宋挽進了一個包間。

  包間布置得挺雅致的,窗戶是琉璃做的,在明媚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亮芒,屋裏的光影也變得斑斕多彩,相當漂亮。

  宋挽正好奇的打量,房門被推開,一隻小猴子端著茶水糕點走進來。

  這猴子通體毛發金黃,體型和七八歲的小孩兒差不多,穿著一件藍色短褂和一條寬鬆的短褲,可愛極了。

  它熟練的把茶水糕點放到桌上,然後一個後空翻站定,衝白衡做了個揖。

  白衡也給了它一錠銀裸子,小猴子立刻把銀裸子塞進短褂口袋裏,抓耳撓腮的扮了幾個鬼臉,逗白衡開心。

  白衡被逗得笑起,說:“行了,去把吟娘叫來,改日再來看你。”

  小猴子哼哼兩聲,像是有點失望自己學的鬼臉竟然不能吸引白衡的注意力。

  不過白衡都吩咐了,小猴子也沒有耍小脾氣,轉身想去叫人,茶肆後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