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你猜他會不會殺了你
作者:
寒江雪 更新:2021-11-12 00:57 字數:4152
“竟然沒哭也沒大喊大叫,沒想到你的膽子挺大的。”
薩蘇嬌媚的聲音響起,黑暗中,一雙紫瞳出現。
紫瞳不高不低的懸在空中,像是隔著薄紗,有些朦朧,看著不是很真切。
宋挽感覺越發的惡寒,她繃緊神經僵在那裏,強自冷靜的問:“這麽晚了,不知薩蘇姑娘讓我來這裏是要做什麽?”
“來都來了,站那麽遠做什麽?”
薩蘇的語氣悠然,還帶著兩分慵懶,極有耐心的等著好戲開場。
她剛說完,宋挽的手腕便被楚逸辰抓住,不容拒絕的拉著她往前走。
走了沒幾步,果然有薄紗擋在麵前,宋挽本能的想用手撩開薄紗,剛抬起來,手腕便被一個濕滑粘膩的物體纏住。
宋挽頭皮發麻,想要甩開,手腕被死死纏住,手骨都感覺到了疼。
“唔。”
宋挽疼得悶哼一聲,薩蘇笑起,而後又一雙紫瞳在宋挽頭頂出現。
這雙紫瞳比薩蘇的眼睛要細長得多,沒了薄紗的遮擋,光亮更甚,如同螢火。
借著這樣的光亮,宋挽看到一條巨蟒正懸於橫梁之上,它隻用自己的尾巴尖兒纏著她的手腕,腦袋則緩緩垂下,懸在她的頭頂,如同蛇王,高高在上的審視著她。
宋挽從沒見過這麽大的蛇。
巨蟒的身子似乎在橫梁上還繞了好幾圈,宋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長。
尖叫堵在喉間,喉嚨都有點疼,心跳和脈搏都快得像是馬上要爆炸。
巨蟒看了宋挽一會兒,緩緩張嘴。
它的頭看著不大,張開嘴之後卻好像能直接把宋挽吞入腹中。
它的上下顎分別有兩顆又長又尖的牙齒,宋挽不知道它有沒有毒,隻可能到它張嘴後,嘴裏有黏液拉了絲,有的黏液順著它的下顎滴到宋挽臉上。
冰涼,粘膩,和之前滴落在宋挽臉上的東西很像。
宋挽終究沒有扛住,被巨大的恐懼嚇得腿軟失力的跌坐在地上。
巨蟒滑到地上,用尾巴一圈圈纏住宋挽的腰,把她送到薩蘇麵前。
薩蘇勾起她的下巴。
薩蘇的手也是濕滑的,和宋秋瑟的手一樣,冰冷,沒什麽溫度,也像這條巨蟒。
宋挽渾身的汗毛早就倒豎起來,雞皮疙瘩也浮起來,屋裏很黑,她看不清薩蘇的麵容,隻知道那雙紫瞳閃著奇異的光,正在細細的審視她,像是要用眼神把她的麵容重新雕刻。
良久,薩蘇開口:“聽說你不喜歡那個叫顧岩廷的男人,他人怎麽樣?”
“他人很好……”
宋挽如實回答,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然而剛開了個頭,薩蘇的手便壓在她唇上,悠悠的說:“我問的是在床上。”
說這話時,紫瞳的光亮變得越發妖冶強盛,宋挽甚至覺得薩蘇可以透過自己看到顧岩廷。
她思忖了下說:“他正年輕氣盛,又常年在軍中曆練,體魄自然遠非常人可比,一般人應該是吃不消的。”
被薩蘇觸碰過的地方還是黏濕的,宋挽張嘴的弧度都盡量克製,怕那些不知名的黏液會進到嘴裏。
聽到顧岩廷的體魄很強,薩蘇咯咯的嬌笑起來,巨蟒放開宋挽纏到薩蘇身上,薩蘇很親昵的蹭著巨蟒的腦袋,借著巨蟒眼睛的光亮,宋挽看到薩蘇臉上的表情有些神往和迷醉。
一人一蛇如此纏裹在一起的場景詭異又讓人感覺惡心,宋挽胃裏一陣翻湧,忍不住想吐,腿上突然又傳來涼意。
她本能的踢開貼到腿上的東西,退到楚逸辰身邊,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在她周圍,有無數雙綠豆大小的眼睛亮光出現,乍一看有點像夏日的螢火蟲,但宋挽知道,那些不是螢火蟲,而是蛇!
整個水榭,都是薩蘇養的蛇!
這和宋挽之前夢見的場景很像,不同的是,顧岩廷不在她身邊,沒有人可以保護她。
“它們都很聽話,不會傷害你,隻會讓你舒服,等試過以後,你就離不開它們了,而且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比它們更好。”
薩蘇的語氣充滿蠱惑,像是真的在給宋挽分享什麽好東西。
宋挽搖頭,抵觸的說:“我不要!”
宋挽說完扭頭趴在地上幹嘔起來。
她接受不了其他人進入自己的身體,更接受不了這種東西靠近自己,實在太惡心了。
她是人,又不是畜生。
宋挽的拒絕當然是沒用的,那些蛇還是在向宋挽逼近。
它們的數量太多了,每一條咬宋挽一口,宋挽就能屍骨無存。
與其受這樣的侮辱,不如死了吧。
宋挽握緊拳頭,想要咬舌自盡。
之前在黎州,得知要被送給趙黎的時候,她也想過要這樣做,是母親哭著求她,讓她為了宋家的血脈搏一把,她才活到現在。
如今又走到這一步,宋挽其實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她總覺得這才是她的歸宿。
隻是有點遺憾,臨走之前,她沒能再見顧岩廷一麵。
不知道她死後薩蘇會怎麽處置她的屍體,若是太難看的話,就求誰都不要看見吧。
這般想著,宋挽的齒關慢慢用力,舌頭疼得厲害,她本能的害怕,眼眶都熱了,耳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動作一頓,宋挽偏頭看向水榭外麵,昏黃的燭火在濃黑之中暈出一團暖光,暖光之中,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來,她跑得很急,燭火跟著劇烈晃動,隨時都會熄滅。
“主人,救救我!”
那人驚恐的呼救,一隻手的皮肉幹枯,如同被什麽精怪吸食了精血的幹屍,有半邊臉也成了這樣,皮膚又黑又皺的貼著骨架,眼窩深深的凹陷下去,眼珠子好像馬上就要掉下來。
快到宋挽麵前的時候,那人跌倒在地,燈籠的暖光終於不堪摧折熄滅,屋裏重新陷入黑暗,那驚恐的呼救聲也戛然而止。
宋挽的呼吸停滯,好半晌才聽到自己顫抖的呼喊:“瑟瑟!”
白日見麵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一眨眼瑟瑟就變成這樣了?
宋挽不知道自己能為宋秋瑟做什麽,卻還是摸黑朝她跌倒的方向爬過去。
宋挽剛碰到宋秋瑟的手,那條巨蟒便用尾巴把宋秋瑟卷起來。
宋挽抓住宋秋瑟不放,警惕的問:“你要對瑟瑟做什麽?”
“你沒聽到她剛剛說的麽,她要我救她。”
薩蘇的語氣充滿興味,似乎覺得宋挽的反應很有趣。
在她麵前,宋挽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卻還想要保護宋秋瑟,真是不自量力。
宋挽的心在滴血,這段時間她已經知道瑟瑟過得很不好,卻沒想到瑟瑟經曆的事竟然這麽可怖。
惱怒將恐慌壓下,宋挽咬牙看著薩蘇的方向怒斥:“是你把瑟瑟變成這樣的!”
薩蘇並不否認,反而理直氣壯的說:“你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她。”
如果可以,宋挽寧願不要見到這樣的宋秋瑟。
她的瑟瑟如果能一直活在宋家,做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就好了。
宋挽抓緊宋秋瑟的手,大聲說:“你用這種喪盡天良的方法幫徐影清控製那些姑娘,害她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不怕死了會下十八層地獄嗎?”
“嗬嗬。”
薩蘇冷笑,似乎聽到了特別好笑的話。
巨蟒卷著宋秋瑟往前走,宋挽仍不肯放手,也被往前拖了一截。
薩蘇說:“死了才會下地獄,我又不會死,為什麽要害怕呢?”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不會死?
宋挽不信這種事,冷聲問:“你怎麽確定自己不會死?你活了多少年?”
“比你想象中的時間長。”
“所以你隻是個維持著年輕皮囊的怪物,其實早就是個又老又醜的老東西?日夜與這些禽獸相伴你真的快樂嗎?我隻要看到這些東西就覺得惡心得要命,如果讓我和它們一直生活下去,還不如讓我去死呢,你是真的想這樣活下去嗎?還是你早就想死了,隻是自己找不到方法?”
宋挽越說語速越快,人也越鎮定。
她想,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她和瑟瑟今晚都死在這裏,她不要讓自己和瑟瑟如同怪物一樣活著。
宋挽的話激怒了薩蘇,那條巨蟒猛的衝過來,朝她張開血盆大口,噴出腥臭的氣和黏液,威嚇意味十足。
宋挽怕到極點反倒麻木了,她站在原地沒動,仰頭和那條巨蟒對視,冷冷的問:“生氣了嗎?怎麽不直接咬掉我的腦袋?你不是還想顛覆整個昭陵嗎?殺人對你來說難道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約莫是很久都沒人在薩蘇麵前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了,薩蘇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找死!”
巨蟒鬆開宋秋瑟,將宋挽卷起來,宋挽感覺到巨蟒在一圈圈的收緊,渾身的骨頭和血肉都遭到巨大的壓迫。
她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肺腑被壓得生疼,宋挽撐著最後的理智居高臨下的看著薩蘇,一字一句的說:“就算你活得再久,也永遠都見不到你想見的人了,如果他知道你變成現在這樣,他一定會第一個殺了你!”
宋挽不知道畫中人和薩蘇之間有什麽恩怨糾葛,說出這些話隻是不想讓薩蘇好過。
她的體能太弱,唯一護身的硯台也早早的扔了出去,能對薩蘇造成傷害的隻有言語。
不過殺人誅心,能讓薩蘇傷心,宋挽覺得也夠了。
身體要被巨蟒勒爆之前,盛怒中的薩蘇冷靜下來,她看著宋挽,極愉悅的說:“死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既然你這麽討厭像我這樣活著,那我就讓你知道變成怪物是什麽滋味,我想見的人的確已經見不到了,但你想見的人不是還活著麽,你猜如果他知道你變成了和我一樣的怪物會不會殺了你?”
薩蘇說完張狂的笑起來,宋挽心底一陣慌亂,正要說話,後頸傳來刺痛,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郴州城同福客棧,躺在床上的顧岩廷猛地睜開眼睛。
外麵又在下雨,雨水順著房簷砸下,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屋裏很安靜,夢境消散,唯有鼓噪如雷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胸腔。
有點疼,還有點不安。
這是他很少會有的情緒。
睡不著了。
顧岩廷起身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半壺。
他夢到了宋挽。
以前他經常夢到宋挽,夢境大多雷同,他肖想她,控製她,也弄哭她。
沒完沒了,不厭其煩。
連他也說不清,他怎麽會惦記一個人這麽久。
後來在黎州遇到宋挽,他便沒有再做這樣的夢。
畢竟人就在他身邊,他能看到摸到,不必靠著夢來發泄積壓的欲念。
今晚的夢一開始和之前都差不多,他壓製著宋挽,一點點為她染上顏色,聽她壓抑的低聲啜泣,到後麵夢開始變了,宋挽不再像平日那樣被動承受,而是主動的撩撥,比她在黎州那夜熟練多了,如同妖精。
他是樂於她有這樣的轉變的,正要配合,懷中人卻變成了一條巨蟒,他記不清巨蟒是什麽花色,卻記得它有一雙妖冶的紫瞳。
然後他就醒了。
半壺冷茶下肚,顧岩廷整個人都清醒了,他穿上衣服,直接踹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小屁孩兒被驚醒,起床氣很大的砸了個枕頭過來,顧岩廷抬手接下,也沒點燈,勾了把椅子在床前大刀闊斧的坐下,說:“我剛剛做了個夢。”
賀南州破口大罵:“你有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誰要聽你說自己做了什麽夢!”
顧岩廷不理賀南州,繼續說:“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以捕蛇為生,你知道為什麽嗎?”
賀南州還沒完全清醒,氣衝衝的說:“我怎麽知道為什麽,關我屁事啊。”
賀南州想用被子把自己捂住,顧岩廷伸手攔住說:“我以前也經常夢到這條蛇,它很大,有一雙紫瞳,而且還會說人語,我以為我能找到它。”
賀南州的力氣不及顧岩廷大,扯了半天沒扯動,瞪著他問:“你說那條蛇能說人話,那它對你說過什麽?”
顧岩廷說:“我聽不懂。”
賀南州:“……”
你特麽玩兒呢,你聽不懂還能知道它說的是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