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房的夫人可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的。

  她們都是做好了陪著昭姐兒勇闖天涯了，結果昭姐兒竟是主動偃息旗鼓了。

  雖然跟老夫人一直杠下去，未必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但能夠做到如此見好就收的，也真的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人活在這世上，都是有不甘心，不死心的。

  如昭姐兒這般真拿起的放得下的，又有幾個？

  不過如今既是昭姐兒開了口，各房的夫人自是要跟著她共同進退的。

  三夫人殷文英一向都是個聰明的，當即就是開口道，“老夫人的意思，自就是昭姐兒的意思，既是如此的話，大姑奶奶的喪事我們也定是會盡心盡力的。”

  二夫人俞鳳蘭看著三夫人那牆頭草隨風倒的樣子，憋著一口氣。

  三夫人殷文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如今昭姐兒都是開口了，她們根本就沒有必要繼續繃著，反正早晚這喪事也是會落到她們的頭上，倒是不如主動一點，更加表明跟昭姐兒共同進退的決心。

  四夫人肖靜姝雖也是看不上三夫人殷文英這風往哪吹人就往哪飄的心思，但眼下事兒確實是這麽個事兒，她自然是要開口幫腔的。

  在各房的你一言我一語中，主院的氣氛總算是有所緩和，不單單是姬汝筠的喪事，就連林婉雲的喪事都是給安排了妥當。

  老夫人瞧著各房這主動的模樣，也是暗自鬆了口氣的。

  不管如何，日子還是要好好過下去的。

  姬梓昭隨著祖母的攙扶起了身，本是想要坐在下首，結果卻是被老夫人直接拉著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看著鳩占鵲巢的姬梓昭，姬荏苒再是能裝臉都是有些發黑了。

  姬梓昭如同看不出眉眼高低似的，安安分分地坐直身體。

  祖母一向都是如此自私自利，以自己活著為最大，正是這般，當初對於姬家男兒的死，祖母才是能夠做到不傷心，不傷神，一心一意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著。

  可就算祖母再渣，那也是祖母。

  姬梓昭在心知肚明顧佩蘭母女想要拉攏祖母的同時，自是不可能如了她們的願。

  姬汝筠的死，姬梓昭當然知道原因不會那麽簡單。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娘親的命債都是有人還了。

  雖不甘心，但眼下必須見好就收。

  況且隻有顧佩蘭母女活著，才能更加體味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你們也起來吧，以後都是一家人了，總要和和氣氣的才是。”老夫人看向跪在地上的顧佩蘭和姬荏苒，終是歎了口氣。

  她什麽都不說，不代表真的就是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老夫人自己清楚，她到底是偏心了這邊的。

  姬荏苒見祖母鬆口不再繼續追究，心裏總算是踏實了，忙攙扶著母親站了起來，坐在了緊貼老夫人的下首。

  各房的夫人，看著顧佩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都是不覺皺了皺眉。

  這個位置，可是曾經大夫人坐著的地方。

  顧佩蘭自是看得出各房夫人的眼色，可她不但故意坐在這裏的，更是主動看向老夫人開口道，“既是家人就不該說兩家話，我倒是無所謂，隻要能夠有機會侍奉在老夫人的身邊為夫君盡孝，我就是已經知足了，奈何荏苒和宗佑的歲數也是不小了，總是不好一直渾渾噩噩下去……”

  這話的意思就是，該是時候給她們母女子一個名分了。

  其實早在姬梓昭沒回來之前，顧佩蘭都是已經將自己的身份給宣揚了出去。

  奈何顧佩蘭這姬家大夫人的位置還沒坐實誠，姬梓昭就扛著棺材回來了。

  如今顧佩蘭自是要讓姬家出麵給她正名的。

  老夫人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孫子和孫女沒有名分，想都是沒想就道，“你是老大家的，這輩分自是不能變，如今林氏沒了，你替著就是了，宗佑那邊本來還有兩個哥哥，排下來就是府裏的小少爺，至於荏苒……你是大夫人她便就是正兒八經的嫡女，輩分就按照歲數插進族譜好了。”

  顧佩蘭和姬荏苒哪怕早就想到會是如此，如今親耳聽見仍免不住的興奮。

  姬家大夫人，姬家嫡女姑娘，姬家小少爺……

  這三個身份，無論哪一個都是足夠讓他們在皇城站穩腳跟的了。

  不過相比於顧佩蘭的沾沾自喜，姬荏苒則是悄悄看向了姬梓昭。

  說是悄悄，實則屋子裏的所有人都是看見了的。

  正是如此，才更顯得姬荏苒畏懼姬梓昭而不敢點頭答應。

  各房的夫人惡心的要命。

  老夫人都是發了話就幹淨感激涕零的跪下領了名分得了，這個時候看向昭姐兒做什麽，分明就是又想挑撥老夫人跟昭姐兒的關係！

  果然，老夫人皺著眉就是撇向身邊，“昭姐兒難道有異議不成？”

  姬梓昭淡淡一笑，“祖母的意思，孫女兒自不敢違抗，一會孫女兒就是親自派人給外祖父那邊送個消息，如此大喜的事情，也該讓外祖那邊跟著開心才是。”

  姬梓昭的外祖是哪裏？

  汴京刺史！

  這事兒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喜事，但對於楊家來說可是死了女兒的。

  老夫人就算是沒想著沾楊家的光，也是沒打算跟楊家徹底翻臉。

  “昭姐兒你怎能讓老夫人難做啊。”顧佩蘭趕緊開口挑唆。

  林婉雲死了這麽長時間，姬家都是沒有給楊家消息，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如今姬梓昭卻要通知楊家，不是威脅又是什麽。

  最主要的是，那楊家她暫時還真就惹不起。

  姬梓昭見祖母臉色發沉，主動挽住了祖母的臂彎，狀似親密地道，“孫女兒自然知道祖母的心意，不想讓我外祖那邊為了娘親的事情傷神，可此事畢竟是要進族譜的大事，若事後被外祖那邊知道了，怕是要多心祖母偏心。”

  老夫人一聽說姬梓昭這是在幫自己考慮，心裏的不快散去了不少。

  “孫女兒知祖母一直希望姬家和和美美的，按說祖母早就應該頤養天年才是，現在卻為了我們小輩操心，若孫女兒再不主動幫著祖母做想，豈不是妄為人孫？”姬梓昭看著身邊的祖母，雙眼自責而擔憂。

  老夫人是自私，但她卻不如此以為。

  讓姬家子孫認祖歸宗乃是為了整個姬家好，就算是死了的丈夫還是自己那些兒子，都是要領情才對。

  所以如今姬梓昭這番話，可謂是正中下懷。

  老夫人看著坐在身邊的孫女兒，忽然就是覺得順眼多了，“那依昭姐兒的意思，此事應該怎麽辦？”

  顧佩蘭，“……”

  姬荏苒，“……”

  一股不詳的預感直達發絲。

  被姬梓昭壓迫的陰影也同樣再次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