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思思不給她機會，繼續說道：“不是？不是的話，你會躲在張笑劍那裏？不是的話，你會住到那個高等病房去？不是的話，你家弟弟會那麽快得到手術？不是的話，你為什麽不繼續去自由擊劍了？不是的話，你為什麽和舒萊不來往了？”

  欣然被文思思幾句話逼退好幾步，碰到沙發邊，失神地跌坐在沙發裏。

  她的心亂跳著。她從來沒被人這樣質疑過。她怎麽是這樣的人？不！她不是！

  舒萊出事了？

  是啊，這一段時間的確沒看見舒萊來啊。她好像忽略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她腦子裏閃過那天王舒和舒萊牽著的手。所以她是有意無意地就在避開嗎？

  “被說中了？啞口無言了？”文思思一屁股坐在茶幾上，和欣然麵對麵坐著。

  她抓著欣然的肩膀使勁搖了搖，“不就是輸了幾次比賽嗎？輸贏乃兵家常事！你就那麽輸不起嗎？還是說你貪念張笑劍給你的那點舒適？”

  “大家都說你想成為張家的少奶奶想瘋了。擊劍都不去了，學校上課也走神了。你，李欣然，你是那樣的人嗎？我不相信啊，我今天特意來看看，我尊敬的對手到底是什麽樣的。”

  尊敬的對手？欣然茫然地抬起頭來。

  文思思的話比那次比賽對她的打擊還大。剖開自己的心，都沒分析得如此明白。但是她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欣然迷茫了。

  “欣然，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張笑劍迷得神魂顛倒了吧？好好，你不要那個表情看著我。就算你沒有，最少你也有些迷惑了。對不對？又那樣看著我。好吧。我給你說，人家張笑劍是MDFEFE集團總裁大公子。你懂不懂總裁兩個字的意思啊？OK，你明白就好。我給你說啊。”文思思說著，已經坐到了欣然的身旁，握著她的手。

  已經被文思思罵糊塗的欣然瞪大杏眼，認認真真聽著：“總裁就是老板的意思。張笑劍家就兄妹兩人。想來家族企業也隻能讓他和他妹妹繼承的。他家產業分布很廣。但是張笑劍很爭氣，靠自己的能力讀到了醫科博士，現在自己做研究。對了，你們住院的那個醫院可是他家的產業。”

  “嘖嘖嘖，你看看你現在這個表情，像極了小說裏的白蓮花。好好好，我不說你這個。我給你說他可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叫啥來著，好像還是那個啥魯啥集團的千金大小姐。據說他讀醫科就是為了治好她。好像在報道上看見過。”

  “魯魯，魯小姐。”欣然說道。

  “哎喲，你們還見過麵啊。據說這個魯小姐脾氣可不太好哦。你看你看，我就說對了吧。你和她做對手，嘖嘖嘖。沒一點勝算的可能。”文思思說到興奮處，搖著頭，拍著欣然的手，簡直就是街道辦事處的婦聯主任大媽。

  “人家瞧上你的美貌？還是你的文憑？就你那三流的大學，人家張家隨便一個博士就橫掃你了。美貌？你能憑美貌吃飯？還是你很有自信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說句不好聽的話，人家找個影視明星誰不漂亮？誰的名氣不比你高啊？就你找個傻甜白啊？”

  欣然不笨，這裏聽得明明白白，瞬間紅了臉，結巴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

  她有些說不下去。她想到了醫院裏張笑劍抱她，張笑劍給她上藥，衛生間張笑劍摸了她的臉。

  她的心好亂……

  “嘖嘖嘖，又被我說中了。哎……”文思思搖著頭，“看來我就是來拯救你的啊。你這個呆子！”

  “你不想一下，就算張笑劍一意孤行，張家可能接納你？人家憑什麽接納一個窮困的自己都養不好的女孩？你會被人說死的。你會連累你弟弟，你媽媽。人家隻會覺得你貪圖富貴、享樂。人家會覺得你就是為了錢。你們本來就不對等。懂了？”

  “就好像我們擊劍一樣，我們尊敬對手。我們隻要站在劍道上，我們就是對手，我們是公平的。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我就看不起你。你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輕視我。我們舉劍碰劍敬禮，比賽完後的握手，都是一種尊重對手的禮儀。我們是擊劍手，我們是擊劍運動員，連這點都不明白，些什麽擊劍，做什麽擊劍運動員？”

  欣然被文思思出口成髒的彪悍給鎮住了，接著被她後麵這些話感動得糊裏糊塗的。

  “要想人家也尊重你，你要拿出本事來。你拿出你是世界冠軍的本事來！讓所有人以你為自豪！讓張家人覺得娶了你是他們高攀了你！”

  欣然刷紅了臉，她和張笑劍沒到那一步，怎麽就能說到這裏呢？不過，文思思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呢。

  她記得小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麽每次練習都要敬禮，結束了都要握手。對方可是爸爸啊。她爸爸就說過，這是對對方的一種尊敬。

  她爸爸還說過這個是起源於歐洲中世紀的騎士精神。騎士是忠誠勇敢保護弱者的化身。他還說起當騎士消失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人們開始懷戀寫了不少騎士小說，其中一部特別的便是《唐吉坷德》。

  那時候她聽得哈哈大笑，怎麽有那麽搞笑的騎士啊。

  “又分心了！說你呢！”文思思怒其不爭，差點又暴怒，“輸了就躲起來，輸了就跑了。還躲那麽久。你是學擊劍的嗎？你是擊劍手嗎？你爸就這樣教你的？”

  “不！不是……”欣然連連擺手。

  她沒有！

  她隻是想起了騎士精神。這是學擊劍的時候，爸爸給她上的第一課：

  “強敵當前，無畏無懼！”

  “果斷忠義，無心無愧！”

  “耿正直言，寧死不誑！”

  “保護弱者，勿怪天理！”

  爸爸還說他總結的最後八個字：“劍鋒無懼，勇往直前！”

  她對不起爸爸。

  欣然蹲在沙發和茶幾的中間，抱頭痛哭。

  “不準哭了！”文思思大吼一聲。

  欣然抬頭看著叉著腰瞪大眼的文思思。

  “我們擊劍訓練什麽？”文思思問道。

  “快！穩！狠！”欣然脫口而出。

  “擊劍精神是什麽？”

  “劍鋒無懼，勇往直前！”這些一直牢牢記在欣然心裏，從不曾忘記。

  “不錯嘛！”文思思拍拍她的肩膀。

  “Behefaceofyourenemies!”文思思忽然改了口。

  “強敵當前，無畏無懼！”欣然脫口而出。這是爸爸曾經講過的騎士宣言。

  “你其實不錯的。”文思思一愣，深深看了一眼欣然。

  欣然害羞地低頭，忽然抬起頭，驕傲地說：“那是！我是李欣然！我爸爸是李慕白！木子李，羨慕的慕，白的白。”

  說到爸爸的名字，欣然哽咽了。

  她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