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王教練麵前垂頭，一動不動。

  雲輝站起來靜悄悄走過客廳，站在媽媽房間門口，輕輕敲門，見沒人回答，推門而入。

  這時，王教練才說道：“都知道雲輝要做手術和康複，所以兩邊都請了假。笑笑也給我說了你的情況，所以我就等了那麽久。沒想到你就那麽狠心，不去體校報道。你和文思思那一場比賽，我們都去看了。你最後那一局心浮氣躁，本以為你過段時間就好了，就回來了。沒想到那麽沒誌氣。讓我們痛心！”

  “我在等。我們都在等。等你心情好起來，等你戰勝自己，等你弟弟病好了，等你好起來。結果呢？我等來了個屁？”

  王教練似乎越說越氣憤，站了起來，抱著手，點了點欣然的額頭：“如果你是個男孩子，我早就踢你屁股了。你是誰？”

  欣然被他罵得不敢吭聲，額頭被他戳了兩下也生疼生疼的，卻不敢用手去揉。不多會就看見紅了起來。

  王教練看她那副模樣，恨鐵不成鋼走來走去，最後指著牆上掛著的照片道：“你對得起他嗎？你不配做慕白的女兒！你是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可以說，他半輩子心血都在培養你，在救你弟弟。省賽上你走神，和文思思打也走神，你在想什麽？你才十八歲，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

  “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你帶著你爸爸的夢想走進全國賽！”

  “一場比賽就把你打輸了？！一場比賽就把你打敗了？！”

  “我相信道理你比誰都懂。別忘了你代表的是誰！隻要你努力就會有希望！”

  欣然剛開始低了頭不敢說話，漸漸抬起頭來，怔怔看著王教練。

  王教練罵人的話和姿勢都特別像她爸爸，那一刻好像她爸爸又回來一樣。

  爸爸啊，我錯了啊。我找不到自己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啊。我輸了，我第一場就輸了，後麵又輸了。我是不是太沒用了。欣然垂著眼淚，王教練說一句，她點一下頭。

  她不是不想去。她真的不知道怎麽去麵對她們。

  王教練說一說的忘了是在欣然家裏，一腳踢在欣然小腿上：“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欣然踉蹌了一下，站在她爸爸的遺像麵前，筆直站著，心裏一下破了防，鼻頭一酸，眼淚便順著臉龐滴滴噠噠滴了下來，漸漸匯成小河，心痛的無法呼吸。

  雲輝看見她在哭，想出去遞張紙巾，卻被媽媽拉住。

  欣然媽媽恨不成剛地點他額頭：“讓她哭！她最近就是欠揍。”

  “媽。”雲輝不滿地叫了一聲，始終還是不敢出去。

  欣然聽見王教練說道：“隻要不放棄，就有希望，隻要有希望，就能成功。”

  “你盡力了嗎？”

  “沒有！”

  “既然你沒有盡力，憑什麽說自己不行？”

  “啊？！”

  “你爸爸從來沒說過不行！你憑什麽！”

  王教練幹脆也吼開了，拿出在訓練場平時訓話的氣勢，吼得整個房間的燈都在顫動。

  這時響起來敲門聲。

  雲輝在裏麵聽見，趕緊跑過來開門。

  打開門一看，是冉冉和冉冉媽媽提著大包小包東西過來了。他總算舒了一口氣，救星來了。

  王教練看見有人來，頓時不說話了。

  欣然轉過身抹了一下眼淚，跑進了衛生間。

  冉冉媽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雲輝拉了進去，對著王教練和走出來的媽媽說道：“阿姨，這是我姐的教練。那是我媽媽。”

  “媽，王教練，這是冉冉媽媽，這是冉冉，他是笑劍哥哥那裏的一個孩子。”雲輝笑著把冉冉牽了進來。

  冉冉一聽是師傅的教練，頓時跳到王教練麵前，仰著頭問道：“你是我師傅的教練嗎？那就是我的師祖喲。”

  王教練一下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

  “師祖好。”冉冉隻當王教練默認了，立刻鞠躬笑了起來，“師祖你知道嗎？我師傅可厲害了，上次救了警察。”

  說著，仰著小臉隻等王教練表揚他。

  王教練好想找個人來告訴他一聲這是怎麽回事啊，但是他聽見了救警察那件事就來氣。

  欣然居然不回體校，全體校的人都在表揚他們擊劍隊的人，結果他們自己看不見她。

  但是這會有客人在，他又不好再說欣然了，隻是板著臉點點頭。

  欣然媽媽請冉冉媽媽坐下，說道：“我聽我家雲輝說起你們好幾次了。冉冉這孩子活潑開朗，他們姐弟倆都很喜歡呢。”

  冉冉媽媽乘機說道：“我們冉冉也很喜歡欣然姐姐和雲輝弟弟呢。這不，他纏著要學擊劍。前幾天一起吃飯說了一下。我這尋思著還是要上門來拜個師啥的才是。”

  王教練樂了：“我們擊劍不像學武術啥的，不流行這個。再說了，欣然救警察這件事是機緣巧合，換我們擊劍隊來，人人都行。”

  “欣然救了警察？我咋不知道啊。”欣冉媽媽吃了一驚，緊張地望望王教練，又看看雲輝，再看看已經洗了臉出來的欣然。

  一說起這個，冉冉就手舞足蹈，完全忘了他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冉冉媽媽再補充了一下，欣然媽媽一臉無奈地望著欣然。

  她這個女兒啊，人傻得很，又不太會說話。她一直擔心她被人欺負了。結果人家不吭不響地做出這麽一件大事來。

  王教練看著欣然還是不說話的樣子，氣得哼了一聲，又說道：“就她？歪打正著吧！”

  他看看冉冉，想了想，拉著冉冉的手又說道：“冉冉對吧。這樣吧，你看我是她的教練，肯定比她厲害多了。還有我們體校有很多更厲害的，你看她那樣很久都沒去訓練了，我們換一個教練給你，好吧？”

  冉冉甩開他的手，跑到欣然麵前，抱著欣然說：“我隻要欣然姐姐師傅。她才是最厲害的。”

  “她在我們體校總是輸，你不相信問問她。”王教練說道。

  “才不是呢！欣然姐姐是最厲害的。”冉冉不服氣大聲喊道。

  “冉冉！”冉冉媽媽趕緊叫住冉冉。

  但是冉冉不聽，抱著欣然，歪著頭問她：“欣然姐姐，你就是最厲害的，對吧？”

  欣然再也忍不住，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啊。我不厲害啊。”

  “你就是最厲害的，就算現在不是，將來也是！對不對！對不對？”冉冉斬釘截鐵地說著，抱著欣然搖啊搖。

  王教練忍不住都想給冉冉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