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真的。”平時能說會道的張笑劍這會恨不得砸開欣然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裏裝的是啥。

  一定是魯魯的話，讓欣然起了防備之心。

  “欣然，你等等。這個真的是真的啊。我沒必要沒理由騙你們啊。你可以到醫院查一下就知道了。這個項目叫’紅心閃閃’，很有名的。網上應該也報道過。我是很久沒在醫院裏了，所以還不算特別清楚進程。我本來想弄清楚了再告訴你的，結果你們走了。我之前特護你這個病房，一直沒怎麽休息。前晚你才好起來。我就睡到昨天上午。昨天下午我就去打聽這件事，今天早上才有結果……”

  張笑劍覺得這一輩子最辛苦的事就是想方設法和欣然解釋這件事。

  張大公子啥時候哄過別的女孩子啊。他真的有點委屈啊。

  他隻恨不得自己長了八張嘴，讓欣然明白過來：“拋開其他的不說，你不是也想雲輝早點好起來啊。你媽媽也一定想。他不能再拖了。等他大了再做手術就沒有現在做手術恢複得那麽好了。就算你信不過我。你總要相信科學吧？你好好想一想，你們在我那兒的時候，他可有發作過一次？我說過他的問題不大，我真的有信心他能好起來。”

  “好歹我也是堂堂的醫科大博士吧。”張笑劍沒轍了，最後加了一句。

  他說了那麽多，欣然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從雲輝的角度來說，這真是難得的機會啊。

  欣然媽媽沉默了。

  這個條件真的太誘惑了，她們也知道有些醫院和一些醫科大學有合作關係，一些疑難雜症能得到免費的治療。她們不是沒打聽過，但是這些項目都是有名額限製的，或者有病症規定的。她們往往都無功而返。

  但是從欣然角度來說，她真的不希望和這個張笑劍再有接觸了。

  兒子和女兒都是她掌心的肉啊。欣然媽媽糾結的心口都有幾分皺了起來。

  欣然這會有些淩亂，有些慌張。她下意識裏覺得張笑劍說的是真的。她這麽多年的願望不就是想讓雲輝能好起來嗎？

  她甚至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大家都不說話，雲輝看看欣然，再看看媽媽，最後拿過手機來，自己說了一句：“謝謝笑劍哥哥，我會努力的。我們查一下，再和你說吧。”

  說著，他把手機遞遞給欣然，又撞了一下欣然。

  欣然終於艱難地說了一句：“謝謝。”

  聽見欣然的聲音，張笑劍那高高懸著的心才落了一半下來。

  他想了想，看看時間，猛地一下跳起來，抓起“紅心閃閃”的資料就衝出了門。

  出租車司機一邊觀察著，一邊幫他們放好東西，惋惜說：“醫科博士啊，你們有這個機會都不要啊，那給我行不行？”

  “師傅，誰說我們不要的。我們隻是太突然了，太高興了。”欣然媽媽立刻接過去。

  “哦。”司機好不遺憾走了。

  “的確是個好機會啊。”欣然媽媽喃喃自語著。

  欣然抿著嘴，在雲輝攙扶下回到家中。

  欣然腦子裏還在想著剛才張笑劍說的，舒萊就打電話過來了：“欣然，你們走太快了。我現在過來。你給阿姨說下。”

  欣然腦子裏忽然靈光一現。她知道媽媽那個錢從哪兒借來的了。

  這些年來，每次有困難都是舒萊出的麵。

  “舒萊，我想打工。”欣然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委屈。下周就開學了，她到底要不要去報道呢。大學生應該是可以兼職的。上個學期的課程就不是特別緊張，下午和晚上的自習課也特別的多。

  “舒萊哥哥，剛才笑劍哥哥說我可以動手術了。”雲輝興高采烈地湊過頭來說一句。

  舒萊暗道不妙，心底涼了一下。

  “欣然，學業不能放棄的。其他的我們一起想辦法。你千萬千萬要撐住，你想想雲輝，想想阿姨。我還有十公裏就到了。等我啊。”舒萊想著按關電話，腳下油門再踩了一腳。

  舒萊和張笑劍幾乎是同時到達李欣然的家門口。

  舒萊望著正在敲門的張笑劍，笑著說：“張大博士最近好忙啊。穿著白大褂都跑欣然家。”

  “一樣一樣。我們為病人忙碌是一種榮耀，你們為地方為國家爭光也是一種榮耀。各忙各的。”張笑劍打著嗬嗬，還不忘把發型捋了捋。

  他剛才太著急了，都忘了換衣服，估計發型都亂了。

  來開門的是雲輝。

  “笑劍哥哥！”他看見張笑劍高興地跳了起來。

  “舒萊哥哥！”再一看就舒萊，立刻揮了揮手。

  兩人同時進了門。

  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是欣然媽媽。她把欣然安撫好，出來見他們：“欣然要休息一下。你們兩個喝點水吧。”

  雲輝端著水過來，對張笑劍笑了笑，又對舒萊擠擠眼。

  “小張這那麽忙，還跑過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們有什麽漏了？”

  “謝謝。”張笑劍接過水來，放在茶幾上。他打開檔案袋，將資料一一取出了，遞給欣然媽媽；“阿姨，您看看。這是這個項目這幾年來救助的孩子資料。這個項目開展了五年了，一共救助了十二個孩子。其中有十個孩子現在都健健康康的。它不是剛開展的項目，它有成熟的醫療團隊。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

  “張大博士真是有心啊。”舒萊隻覺得自己心裏怎麽都不是一般滋味，端著的那杯水喝起來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眼前這個張笑劍怎麽看就怎麽不順眼啊。

  撇開張笑劍的家庭背景，欣然媽媽覺得小張這個人還是比較好的。謙和有禮貌、為人也兢兢業業，又懂事學業又好，真是可惜了。

  再看看舒萊，這個也好。和欣然從小認識，舒萊媽媽還是自己的老同學。舒萊也是個懂事有禮貌上進的孩子。

  張笑劍不懂老阿姨的心，不過他知道雲輝的病是真的不再耽擱了。他忽然懂了欣然為什麽去打自由比賽，為什麽在省賽上分了心。越懂他反而覺得越是有幾分心疼。

  “阿姨，我是一名醫生。當我看見有一名患者在我麵前，而我又有這個資源的時候，我是不會放棄的。您好好考慮一下。這個資料是我從醫院借出來的，我要還回去。”說著，張笑劍整理好資料，站了起來。

  “張大醫生考慮真是周全。”舒萊忽然懂了張笑劍來做什麽的。這麽多年來，他和他媽媽不是沒想過借錢給欣然家先動手術，可是欣然媽媽非常硬氣死活不接受，說要等著最後的期限十五歲都湊不夠再來借。

  如果他手裏有一把劍，他真想現在就和張笑劍決一勝負。

  “彼此彼此！”聽著舒萊話裏的酸腐味，張笑劍忽然覺得今天這一趟來得太值得了。

  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有禮貌地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