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惡化了？”

  裴廣岫沒聽到警鈴或者呼叫聲，連旁邊兩間辦公室都沒傳來醫生們的腳步聲，但防止意外，老頭還是匆忙就要下樓看看。

  唐洛自然也會跟著。

  一邊走，一邊醫生解釋，“不是情況惡化，是別的問題，之前做完檢查還同意手術的，可現在突然變卦了。”

  裴廣岫，“哦？”

  按理說這類的病患不該讓裴廣岫負責，但這所醫院離衛健委近，裴廣岫也曾是這裏的院長，現在雖然退休了，但一有空過來的時候，就會負責一些患者。

  大病小病都不挑，主要靠緣分。

  醫生攤攤手，“我也不知道，剛才去查房的時候，譚陽一口咬定不做手術了，還說要出院回家……”

  有些先天性的畸形，並不影響正常生活，不發病的情況時，也看不出有異，可一旦發病，後果不堪設想。

  裴廣岫皺起了眉，“這不是胡鬧嗎。”

  唐洛沒說什麽，麵無表情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等來到了病房外，譚悻野正在裏麵跟譚陽說話，也是在勸他做手術。

  病房隔音很好，聽不太清聊什麽，隻是譚陽情緒挺躁的，摔了個杯子，還扔飛了個抱枕。

  譚悻野的臉色，可想而知。

  叔侄倆不歡而散。

  唐洛靠在一側牆壁旁，曲起一條腿，另條腿支地，仰著頭，嘴裏咬了根棒棒糖。

  “你和譚陽年紀差不多，等會兒你進去勸勸，”裴廣岫看向了唐洛，“不管怎麽說，手術都是要做的，不然往後影響可大了，孩子還小，不能意氣用事……”

  醫者父母心，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職業病。

  唐洛沒什麽反應，也不知道聽沒聽的進去。

  裴廣岫早習慣了她這幅樣子，就當她聽進去了，又囑托兩句，正巧又有其他醫生過來找他。

  老頭跟著幾位醫生走了幾步，又停下，折返回來，朝著唐洛抬了抬下巴，“糖，給我兩塊。”

  剛喝的茶太濃了，嘴裏苦。

  唐洛手伸兜裏，掏出一大把。

  裴廣岫挑了挑，“沒薄荷味的？”

  唐洛又在其他兜裏摸了摸，沒找到，搖頭。

  裴廣岫隨便撿了幾塊，挨個給其他醫生們幾塊，然後一起走了。

  唐洛身邊還留下一位醫生，她遞給醫生幾塊，餘下的再揣兜裏。

  醫生默默撕著糖紙，偏頭看眼唐洛，“那個，譚陽這個要是手術的話……”

  還沒說完，後方忽然有兩位患者路過，剛吃完午飯，打算下樓溜達溜達，邊走邊聊著……

  “唉，我記著你孫子也和那小子一般大吧？”

  “哪兒啊，我孫子比他大幾歲，都上大學了……你說說，現在的孩子不好好學習，整天打遊戲，還當成職業了，這像什麽樣子？真不知道他爸媽怎麽教的。”

  “可不是嘛，這得讓父母多操心，小小年紀就知道作妖，一點不為以後著想，打遊戲算什麽？哪個正經人幹這個啊。”

  “還說自己是什麽運動員……奧運賽事上也沒有打遊戲吧？那算什麽運動員，真會鬧笑話……”

  兩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很明顯，他們口中談論的人，就是譚陽。

  在很多傳統觀念裏，遊戲誤學習、誤上班，能活生生把一個好孩子、正常人，變成廢物的致命陷阱。

  這也無可厚非，例子比比皆是，但什麽都要因人而異，不能聽風就是雨，以偏概全。

  等兩位患者走遠了，醫生才適時開口，“譚陽不會是聽到這些，才拒絕做手術的？”

  別人說什麽，很重要？

  重要到拿自己生命兒戲的地步？！

  譚陽是年輕氣盛，但還不至於愚蠢到這種地步……

  唐洛輕蹙眉，沒表態，但感覺應該還另有蹊蹺。

  也就在這時，病房門推開了。

  譚悻野大步走出，陰霾的臉色不桀，周身都纏滿了冷氣壓。

  在看到唐洛的一刻，他眸光明顯有一絲微滯，之後對著旁側醫生輕微點頭，再對唐洛開口，“方便的話，我和你單獨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