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一輛勞斯萊斯還停在一處。

  龍玠側身靠在車旁，抽著煙。

  上午楊光烈，他穿著深色的襯衫，立體剪裁勾勒的輪廓有型，與頭頂的光線雜糅朗俊瀟灑。

  一張臉沒什麽表情，漆黑的眼眸深邃冰寒。

  “龍二。”薑延佐從車裏探出頭，點了根煙。

  “說。”龍玠在思考著什麽，聽聲也沒什麽反應，就沉沉的回了一個字。

  坐在駕駛位內的司機，“……”

  司機是從蘇黎世調派過來的，知道龍家這位二公子是大老板，國內頂級魔圈裏，任何人都要恭敬稱一聲二爺，也就零星幾位長輩們除外。

  能對二公子直呼其名，還敢叫龍二的……

  這位薑大少爺是獨一份了。

  所以從剛才司機就震驚極了，現在收回目光，對薑延佐也更加小心翼翼。

  薑延佐悶頭抽煙，“洛洛最煩……也不光她，我們都煩別人叫她精神病，這三個字放在普通人身上，說說笑笑不會在意，再不濟，道句歉也就完事了，可放在她身上……”

  “就他媽的是殺人誅心，往傷口上撒鹽！”薑延佐咬著牙，眼底有些血絲，“這不是矯情，跟她怎麽開玩笑都行，但這個……”

  沒讓薑延佐再說下去，龍玠適時出聲，直言打斷，“不用說了，我懂。”

  “不，你不懂。”薑延佐較起真來，還要繼續說。

  智商較高的人，無法和普通人溝通交集，因為思維意識，邏輯理念都不在一個層麵上，沒有話題，這就產生了不合群、特立獨行、孤僻狹隘、不是正常人等等的是非觀念。

  大眾，是由普通人組成的。

  不在同一個認知層次上，自然就會排斥、抗拒，甚至是詆毀。

  一句簡單的‘精神病’三個字，被人說一次不會當真，可十次百次……甚至在錄職之前，都要反複接受十幾次心理評估鑒定……

  這三個字對於唐洛，就是最大的人身攻擊。

  因為她也害怕。

  天才和瘋子一步之遙，一念之差，無數人盯著她，忌憚著她，怕她走上一條不歸路，怕她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真瘋子，最怕她為禍人間變成個怪物！

  長期在這種矚目下，她每時每刻都在如履薄冰。

  這也是唐洛扔掉耳機，果斷不聽的原因，她不想聽見局長認同伊藤的觀點，對自己采取什麽應急措施，更不想聽局長反駁伊藤，誇自己如何如何。

  好與壞，對她來說沒太大差別。

  做好自己就夠了。

  是非靠自己，毀譽由別人，得失看個人，走好每一步，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和看法。

  大概就這些，有什麽不懂的。

  龍玠冷冷的看了薑延佐一眼，眉目清冷，十分不耐的開口，“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薑延佐打了一萬字的腹稿，剛說不到一百字就被打斷，他抬眸看著龍玠，眯了眯眼睛，“說完告訴你，聽著——”

  跟念經似的，不聽。

  龍玠抽了口煙，手指夾著煙蒂，朝路邊垃圾桶方向彈去，一道拋物線，香煙精準落進的同時，他也往一個方向，大步而去。

  行雲流水，瀟灑不羈。

  薑延佐沒空看他耍帥，好多話徘徊在嘴邊，沒機會說了，掃興，“好心提醒你還不聽，哪天給洛洛惹急了，你倆就得散……”

  “哎，也挺好！就不該提醒，多什麽嘴……”薑延佐小聲嘀咕著，還拍自己嘴巴兩下。

  司機，“……”

  沒聽見，沒聽見，敦厚老實的司機閉上耳朵，什麽都沒聽見。

  唐洛下車來到路邊，原本隻想跟小裴通個電話，卻無意中瞥見兩個眼熟的身影。

  還有些鬼鬼祟祟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老七和老八。

  就是紀信身邊的數字跟班們，老八就是那個紅頭發的女生，特紮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紀信是伊藤力薦進來的，有知遇之恩，但紀信身邊這些人……

  在這個節骨眼上，就莫名感覺哪裏奇怪。

  唐洛琢磨著這些，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跟著這兩人走出半條街了。

  再抬眸，那兩人沒影了。

  眼下還是找喬樂要緊，還要處理伊藤遺留下的爛攤子，唐洛收回目光，再轉身，看到龍玠從路對麵走過來，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怎麽過來了？”她走了過去。

  龍玠掀起眸，看著走來的人，正想說話，兜裏的手機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