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雙麵鏡牆被敲響，隔壁房間坐著的幾位工作人員紛紛抬起頭。

  “接下來的談話，可能涉及到我們內部問題，與本次調查無關。”局長語態溫和，公式公話。

  提醒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畢竟居高位，氣蘊足，威嚴強盛。

  考慮到確實與調查無關，工作人員便關閉了設備，並紛紛起身出房間。

  不多時，幹擾屏蔽設備啟用，整個審訊室成了一個無法監聽的密閉空間。

  嗶——

  刺耳的提示音在耳機中響起，薑延佐不得不摘下耳機，掏了掏耳朵。

  “這就不讓聽了？一定有鬼。”薑延佐擺弄著耳機，一臉桀驁的氣焰囂張。

  龍玠也摘下了耳機，慢條斯理的收進耳機盒，沒說話。

  他摸出一根煙叼在嘴邊，推門下車，隨意的半倚著車身，低眸點煙，一雙好看的桃花眸冷的蘊著陰煞。

  路邊，唐洛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隻剩幾片樹葉，證明剛被人霍霍過。

  裏麵的審訊室。

  屏去一切幹擾的局長把手機也關機了。

  他與伊藤隔桌而坐，氣氛凝灼。

  “局長，我受您委派監察唐洛，如果您真信任她，那還用再多此一舉嗎？您心裏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唐洛最終的結果是什麽。”

  “死、瘋，她隻會如此。”伊藤目光如炬，“那您現在又是何必呢？！”

  古往今來，天才的人選不勝枚舉，最終的下場往往不盡人意，有誤入歧途走上不歸路的，有黯淡落寞銷聲匿跡的，有窮困潦倒了此殘生的……歸其本質，就是太聰明，也太孤獨。

  聰明到於世不容，孤獨到不被理解。

  最終走上極致的癲狂，釋放靈魂的自由……

  伊藤皺眉，歎道，“她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稍微一點刺激，她就會暴露本性，我這次就是最好的例子。”

  “調查的事情我不會過多幹涉，也不會過分追究。”局長擺明了態度，“伊藤，律師已經為你辦理保釋了，之後好好休息，調整好情緒。”

  這就是在打官腔。

  擺出一個中立又模棱兩可的態度。

  事實上，局長從沒真正的相信過唐洛，也不會放縱她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就像如來五指山壓製孫猴子一樣，先管製，再利用，還要時不時的派人窺探緊盯。

  真正的掌權者，每天想的不是該信任誰，而是該怎麽玩人，把人玩明白了，位置才能坐的穩。

  伊藤就是局長選出的一把劍，刺探唐洛虛實的武器，這把劍折損了，還會有下一把，大下一把……永無止息。

  伊藤不是沒有看穿這些，她隻是沒料到自己會落到這一步，原本以為左右逢源，會把一切掌控的很好，沒想到機關算盡低估了唐洛，也錯估了局長。

  想著這一切，伊藤忽然就笑了。

  一種壓抑許久終於釋懷的笑，既蒼涼又悲愴。

  “我明白了……”

  伊藤笑著，卻比哭還難看，一向的矜持也強撐不下去了，“這次是我輸了，丈夫和兒子都走了，我再傾盡全力又有什麽用？也換不來他們了……但唐洛也沒有真贏！她的未來會比我更慘！”

  而真正的贏家，就坐在麵前。

  正冷漠的看著失態的伊藤，鐵血無情。

  伊藤想到了什麽，說，“您以為您就穩操勝券了？或許吧，但別忘了，唐洛還很年輕，您還能再在位幾年？十年？勉勉強強您也就該退休了。”

  “唐洛這次表麵上是跟我翻臉，可實際上呢？她明知道我是您派去的人，還敢這樣行事，不就是公然叫囂嗎？！”

  “局長，您養的這條狗，可一直都不太聽話啊……”

  這不是什麽瘋話，是字字紮心的事實。

  局長隻是想讓兩個下屬互相牽製，管控平衡，可沒想讓鬧出這麽大動靜。

  “伊藤，你的思想進入一個誤區了，我們不適合再談了，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局長最後看了伊藤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站起身往外走。

  “她隻是還有利用價值，但這份價值很快……哈哈……”伊藤沒再說下去，癡癲的笑聲湮滅了一切，卻無法磨滅掉她眼底的狡黠。

  唐洛，已經不是WOS唯一的Joker了。

  在這條注定坎坷的道路上，她早就沒了退路，而前方等待她的將會是一個比伊藤段位更高、更狠絕百倍千倍的厲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