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席探究地看著青年，問他：“是不是？”

  “當然啦。”陸明煦想也不想地飛快回答，“安哲很好，但是如果我喜歡男孩子的話我一定會喜歡……”

  青年環視了一圈兒，齜著一口小白牙甜滋滋地說：“一定會喜歡穆穆這樣的。”

  在場的人聞言神色各異，顧轍“哦豁”一聲，滿臉“吃到新瓜了”的表情，孟蘇木皺了下眉立刻狠狠瞪了一眼楚穆席，隻有楚穆席一個人的表情空白了兩秒，隨即便是肉眼可見的心花怒放。

  楚穆席低頭輕咳一聲，努力掩飾著自己的驚喜和快樂，再抬起頭時又是平時那副波瀾不驚的冷靜模樣，但隻要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嘚瑟到快要上天。

  他的音質偏冷，此刻卻像剛融化的新雪一樣柔和，笑著問青年：“為什麽這麽說？”

  陸明煦滿臉理所應當地答：“我也不知道原因啊，就是潛意識吧，也可能是我向往成為你這樣的男人……吧？”

  孟蘇木的咬牙切齒被隱藏在溫和的笑容下，鼓勵一般地說：“心儀和向往是不一樣，可能隻是錯覺而已，對嗎？”

  陸明煦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蘇木哥也很好，對，我都可以，本質上可能是想成為在某個領域發光發熱的人吧。”

  孟蘇木鬆了口氣，楚穆席剛維持沒幾分鍾的好心情長著翅膀“咻”地不見蹤影。

  怎麽你就都可以了？！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

  陸明煦這才察覺到大家的神色都有古怪，還以為是自己的發言太過豪放嚇到別人了，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解釋，“那什麽，我開玩笑的，大家別放在心上。”

  他自己覺得是開玩笑，卻不知道心思各異的楚穆席和孟蘇木心裏經曆了大起大落，回到酒店之後幾乎一夜未眠。

  孟蘇木自不必說，他之前因為一些事對陸明煦有天然的好感，想要把對方的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也想要把星星月亮都捧給他，麵對楚穆席時還會不由自主地抗拒對方對陸明煦不一樣的心思。

  他一直都把這份在意歸結於幾年前的那件事，但是隨著與陸明煦相處得愈發深入，他才慢慢發現自己的心思遠遠不止做一個合格的經紀人就能滿足的了。

  孟蘇木想要擁抱他、親吻他、把他當作自己的所有物護著他，不許任何人覬覦，更不許任何人搶走他。

  尤其是在陸明煦今天說了“如果喜歡男孩子一定會喜歡楚穆席這種類型”的時候，孟蘇木更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酸澀感，他才發現陸明煦和楚穆席之前，可能不僅僅是後者剃頭挑子一頭熱，陸明煦很可能真的在未來的某一天愛上楚穆席。

  孟蘇木捏了捏眉心，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事與願違。

  一邊是多年的好友，另一邊是久違的心動感覺，一時間竟讓他難以抉擇。

  良久，昏暗的房間裏響起一聲沉沉的歎息。

  楚穆席也處在難熬的失眠當中，但與孟蘇木不同的是，他的情緒十分高漲，心髒在胸腔裏活躍地跳動著，怦咚怦咚像響在耳邊。

  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鍾，距離他和陸明煦互道“晚安”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房間沒有拉窗簾，深色的夜幕中綴著一牙皓白的彎月，純淨柔和的月光傾瀉入房間，鋪滿了窗前的地板。

  楚穆席隨意地坐在一個坐墊上，手邊放著一罐啤酒，是他從顧轍那兒順來的。

  啤酒已經下去大半，楚穆席也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明白了自己麵對顧轍的問題時為何猶豫不決，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沒法真正地將陸明煦放在“可能成為終身伴侶”的位置上——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陸明煦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對陸明煦的印象大多是先入為主，對方的那些緋聞和黑料都是實打實的存在的，畢竟是他親自壓下去的，雖然對外宣稱是無稽之談，但他自己心裏很清楚那些料的真實性。

  可能是有些心理潔癖吧，所以他在一開始被青年央求幫忙的時候對其有隻是幾分興趣，就很快地斬斷了對方混亂私生活的那些想法。

  但楚穆席那時候根本沒有想好陸明煦在他這兒究竟是個什麽定位，情人？朋友？還是隻需要對彼此身體忠誠的那種固定關係？

  可能兼而有之，但就是沒有愛人或者伴侶這種可能性。

  後來不同了，在看到陸明煦的狐狸精扮相時，楚穆席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動，他被陸明煦身上那種純真又誘人的矛盾氣質迷得一塌糊塗，所以他開始正視對方，也會為對方做一些之前絕對不會做的事。

  可他的本質行為仍然沒有變，他就像在對待一個非常好哄的小玩意兒那樣，根據自己內心的意願去對陸明煦好，他潛意識裏認為對方一定會接受，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種潛意識的源頭就是，陸明煦之前混亂的私生活給予楚穆席的固定思維，在他心裏青年就是一個輕浮的、好拿捏的、沒有定性的一個家夥。

  所以他壓根沒想投入過多的心神，隻是憑借著心動這種新鮮的勁頭去嚐試著和陸明煦在一起，就算之後膩了也可以利索分手，不會覺得可惜。

  可是從將痛哭的青年哄睡的那一天起，楚穆席清楚地感覺到有些事情不受自己的控製了，他對青年好像不僅僅是一時興起，也不想草草結束。

  理智和驕傲讓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陸明煦以前的那些荒唐事，所以他選擇忽略。今天顧轍的問題點醒了他，更多的是這些日子以來被他刻意忽視的一些跡象——

  陸明煦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僅沒有出現交際混亂這種狀況，對方整個人都是一種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性格，壓根看不出花花公子的任何樣子。

  簡直判若兩人，讓他不由自主地懷疑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