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師父遞過來的菜刀，郭陽的手有些顫抖：“師父，我……”

  “怕做的不好吃？”趙福川看出了他的膽怯，問道。

  郭陽點了點頭。

  “現在做的難吃，吃到菜的人，隻有你和我。如果你現在都不敢做菜，難道要等將來，讓客人說你做的菜難吃嗎？”趙福川毫不留情地批評著他。

  郭陽聽著趙福川的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用力握緊了菜刀：“師父，我明白了。”

  這些天來，他看師父做的最多的菜，是師父的拿手菜——紅燒肉。

  看得多了，雖然不一定能領略到精髓，但是最起碼每個步驟，他都記在了心裏。

  把案板上的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洗幹淨之後，先在鍋中放入清水，加入蔥薑和黃酒，給豬肉焯水。

  焯過水的豬肉放到一旁備用，鍋中加入少許底油，放入一勺紅糖之後，把五花肉放入鍋中，迅速翻炒，讓五花肉均勻地上色。

  再加入醬油和少許的鹽調味，隨即馬上加入熱水和提前調配好的香料，燉煮一刻鍾。

  一刻鍾後，掀開鍋蓋，再轉大火，把湯汁收得濃稠。滅了灶下的火之後，把做好的紅燒肉盛出來，裝盤。

  “師父，做好了。”郭陽把那盤五花肉端到趙福川麵前，有些忐忑地說道。

  趙福川點了點頭，先是聞了一下，又用筷子夾起一塊肉，送入口中。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嚼了兩口，細細品了味道之後，咽了下去。

  “師父，怎麽樣？”見趙福川沒有說話，郭陽有些著急。

  趙福川又拿了一雙筷子遞給他：“你自己嚐嚐，說說和我做的有什麽不一樣。”

  郭陽接過筷子，自己嚐了一塊，仔細思考了之後，回答道：“跟師父做的比起來，我這紅燒肉做的，味道好像更重了，掩蓋住了肉香味。還有，肉也不夠軟爛。”

  趙福川點了點頭，郭陽說的沒錯，的確，跟自己做的紅燒肉比起來，這份紅燒肉的確是差的太多了。不過這孩子第一次做菜，能做成這樣，有自己的五六分水準，已經不錯了。

  要知道之前同福樓那些趾高氣揚的“大廚”，一個個眼高於頂，鼻孔都要飛到天上去的，做出來的菜，還不及自己的一半。

  在趙福川這裏，做他的徒弟，如果菜做的不行，可以學，可以慢慢練。但若是人品不行，那便是連跟在他身邊燒火都不夠資格。

  “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教你怎麽給菜調味。”趙福川說著，打發著郭陽走了。

  郭陽走之後，他又把這份紅燒肉裝進了食盒裏，帶著食盒去了顧柒他們的院子。

  院子裏，林氏在屋裏呆不住，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正跟顧柒和墨奕辰聊天，顧怡去查賬了，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

  “小七，奕辰，”趙福川走了進來，看到林氏也在院子裏，“林東家也在啊。”

  想起上次被趙福川抱回院子的事，林氏的臉有些微微地紅了：“趙大主廚，店裏這段時間這麽忙，辛苦你了。”

  趙福川倒是沒注意到林氏的臉色，揮了揮手：“嗨！忙點好，忙點賺的錢不也多嘛！”

  “對了小七，你猜我帶來了什麽？”

  顧柒可是早就聞到了味道：“是紅燒肉？”

  趙福川見她猜出來了，也不繼續賣關子了，把食盒拿到了桌上：“嚐嚐？”

  顧柒回到房間裏拿了幾雙筷子出來，遞給了林氏一雙之後，又給了墨奕辰一雙。

  夾起一塊肉送入口中，顧柒細細品著紅燒肉的味道。

  嗯？這味道不對。

  不隻是顧柒，林氏和墨奕辰也嚐出了這紅燒肉的味道，和趙福川以往做的不太一樣。

  “這紅燒肉，怕不是趙大主廚做的吧。”林氏放下了筷子。

  這段時間以來，趙福川日日往家裏送飯菜，自己的嘴都被養刁了。雖然這紅燒肉的味道也不算太差，可她也是吃不下去了。

  趙福川則一臉高興地點了點頭：“還是林東家會吃。沒錯，這的確不是我做的，是我那個徒弟做的，第一次就做成這樣。”

  “郭陽做的？”顧柒也很是詫異，要知道，郭陽跟著趙福川學藝，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不是切蘿卜就是燒火，根本沒做過一道菜。

  趙福川點了點頭，笑容裏還有點小驕傲：“沒錯，我看人的眼光果然準，這小子是個好苗子！”

  墨奕辰雖然不懂這些，但是這紅燒肉吃起了，跟普通酒樓的大廚做的，也能夠相媲美了：“看來郭陽兄弟很快就能做菜了。”

  趙福川搖了搖頭：“還差得遠呢，若是一般的小酒樓，這個水平已經足夠了，不過作為我的徒弟，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聽著趙福川的侃侃而談，墨奕辰也被他的認真和熱情給感染了。側頭看向同樣認真的顧柒，一種久違的滿足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他想著。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京城的那些人，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的時候，不是他想過平靜的生活，那些人就會遂了他的心意的，若是等到將來他們找上門來，還不如自己主動找過去，提前解決了這些麻煩。

  是啊，不能讓小七也卷入到這危險中來，他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姑娘的。

  過了一會兒，趙福川離開了，還帶走了他徒弟做的那半盤紅燒肉。

  “趙大叔還真是性情中人，新收的徒弟做的半盤紅燒肉，他竟然這麽寶貝。”顧柒忍不住笑了出來。

  林氏倒是能理解趙福川的做法：“這教徒弟啊，就跟教自己的孩子一樣。趙大主廚這是把郭陽當成自己的孩子了，自己孩子做的東西，就算不夠完美，也是值得珍惜的。”

  林氏說得沒錯，這半盤紅燒肉，趙福川帶回去之後，自己一個人細細品嚐著，感受著郭陽做這份菜時候的用心，同時也在心裏記下了還有哪裏不足，想著以後講給那孩子聽。